216、拳打文坛敬老院(七)

作品:《书圣?诗仙?首辅?没错,都是我

    虽说面色窘迫。


    但桓应先生沉默片刻后,赧然看着崔岘说道:“惭愧!朽木难雕,昏镜难鉴。”


    “老夫穷经八十载,竟不能对君一问。”


    自崔岘应五年之约,于开封登台后,共计辩了三次。


    第一次,辩大儒陈衝,两个回合,胜。


    第二次,辩修文先生,一个回合,胜。


    如今这第三次辩论,更为夸张离谱。


    桓应先生一字未辩,直接输了!


    那可是82岁高龄,岳麓书院山长,古文经学派泰斗级代表人物、大梁文坛的活化石——


    桓应先生啊!


    辩经台上。


    14岁的崔岘,年轻肆意,神采飞扬。


    82岁的桓应,腰身佝偻,头发花白。


    如此两相对比,当真格外震撼。


    台下无数道苍老目光怔怔的看着崔岘,表情似哭非哭,甚至带上了畏惧。


    他们还在消化桓应先生输掉了的事实。


    以及,《尚书》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任谁都想不到,万千老儒汇开封,教训经贼崔岘,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唯有修文先生,看着比自己输得更惨的桓应老先生,苍白难堪的脸色隐隐好转了一些。


    一片安静中。


    崔岘向桓应先生执手作揖礼,问道:“老先生可知己身何故见困?”


    啊?!


    通常这种情况下,面对前辈的认输,后辈不都应该谦逊一番吗?


    怎么还追着打呢!


    东莱先生‘噗嗤’笑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班临、旬彰憋笑憋的很是辛苦。


    桓应老先生张了张嘴,老脸微红,讷讷问道:“愿闻其详。”


    崔岘认真道:“《尚书》本有错简讹文,譬如圭璧蒙尘。既奉残经为圭臬,犹持断刃试锋芒,安得不败?”


    此话,实在大逆不道。


    换做先前,台下的老儒们,绝对要对他群起而攻之,怒骂声一片。


    然而此刻,无人开口。


    他们被崔岘打怕了。


    所以学乖了。


    听闻这话的桓应,愕然片刻后,忽抚掌大笑:“妙哉!照此说来,非老夫之过,乃《尚书》之谬也!


    接着他拭额作释然状:“否则今日这般窘态,几损我半世清名矣!


    台下。


    许多老儒们脸色都扭曲了,但又敢怒不敢言。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这是什么地狱级笑话!


    崔岘跟着笑:“老先生乃‘观过知仁’也。


    此话出自《论语》。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他在顺着桓应先生的话,替老先生解围。


    但,‘过’在何处?


    ——‘过’在《尚书》。


    桓应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班临、旬彰二位先生,同样眯起眼睛打量崔岘。


    这少年郎,当真好魄力!


    他今日,是铁了心要给《尚书》钉上一个‘过’字了!


    周遭气氛陡然紧绷。


    无数身穿儒衫的老儒们,脸色阴沉不定,眼神闪烁。


    他们确实没有辩赢崔岘。


    但不代表《尚书》就一定要完蛋!


    就像先前,他们成百数千人齐齐开口、呵斥崔岘那般。


    此刻,他们同样能以势压人!


    只要桓应带头,千百老儒**参本,纵然崔岘有位首辅师祖,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古文经学派运行千百年的‘经学秩序’,岂是那么容易打破?


    若是‘烧死崔岘’就能结束这次危机,想来台下一定不缺学术疯子,跳上来拉着崔岘同归于尽。


    似乎是察觉到情况不对。


    开封县衙、府衙的差役们,悄然握住手中的刀,


    维持秩序。


    百姓们面露惊异。


    而身处其中的大量年轻士子们,则是频频看向周围的老儒,脸上有慌乱,也有怒意。


    这是准备干什么!


    辩不过,就准备玩儿脏的?


    裴坚、庄瑾、严思远一群人,不敢再说半句浑话,眼睛里尽是警惕。


    辩经台后方,大山等一群保镖,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冲上去。


    关键时刻。


    却听桓应先生悠悠吟诵道:“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堪称无差别暴击。


    对着在场老儒们破碎的心脏猛猛扎刀子。


    扎的众人脸色青白交加。


    看着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怜。


    方才绷紧的气氛,霎时便散了。


    “子能破壁,老夫岂为守冢之人?”


    桓应先生似是对周遭的变故一无所知,他伸出手,颤巍巍整理衣冠。


    而后看向崔岘,认真道:“然老夫亦有一问:治学之要,当‘唯经是循’以承道统,亦或‘疑古求真’以明本心?”


    哗!


    此话落下,当即令无数老儒神情惊骇。


    甚至有老儒不顾礼节,怒斥道:“桓应先生,请您慎言!”


    作为古文经学派的代表人物,当然应该坚定‘唯经是循’!


    何来‘疑古求真’?


    这甚至不可以是一个值得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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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问题!


    但,桓应先生当众问了出来。


    他询问的人,还是挑出《尚书》诸多漏洞的经贼崔岘!


    这么一句提问,性质就彻底变了。


    经权神圣从不容置疑,到可以辩驳!


    但此刻他们尚且不知道——


    岂止是性质变了?


    马上,将会迎来文坛历史上,最疯狂、最荒谬,最震撼,并足以被铭记于史书上的一幕。


    班临


    、旬彰互相对视余光瞥向师叔桓应袖间。


    那里存放着一块山长玉圭。


    桓应老先生问的不是问题。


    是考教。


    是传承。


    是岳麓书院的未来。


    是……经书的本源。


    如此厚重的担子眼前的年轻人能扛起来吗?


    在东莱先生满眼欣慰骄傲的注视下。


    他的徒弟崔岘不卑不亢一甩袖袍看着桓应朗声笑道:“但请老先生赐教。”


    桓应说‘有一问’。


    崔岘却说‘请赐教’。


    那这就不再是单方面的询问。


    而是成为了一场辩论。


    怎么会有这般可爱有趣、招人喜欢的后生啊?


    桓应眉眼弯起只觉得一颗心都变得格外柔软。


    他温声开口语气慢吞吞像是话家常那般看着崔岘笑道:“《孝经》云: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


    “法言既出圣口吾辈安敢不循?譬如江河奔流岂可逆溯其源?”


    不愧是‘活化石’级别的人物。


    一打起辩论可谓信手拈来返璞归真。


    全然没有半分先前被‘五惑’难倒的窘迫。


    崔岘略作思索答道:“《易》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圣人仰观俯察而作《易》正教吾辈效法天地之新变。”


    桓应先生依旧笑呵呵的:“《礼记》明训:‘毋剿说毋雷同。’郑注云:‘必则古昔称先王。’雷同固然不可然离经叛道岂非更危?”


    崔岘挑了挑眉反击道:“《孟子》讥陈相‘子倍子之师而学之’然许行倡‘并耕’之说孟子亦驳之——若唯师是从何须驳许行?”


    “吾辈当学孟子之师其心而非师其迹!”


    他俩毫无征兆开辩。


    且迅速有来有回开打。


    各种典故信手拈来。


    以至于数次交锋过后在场无数看客才震惊反应过来——


    这是一场何等精彩绝伦的辩论!


    甚至有读书人一边听一边奋笔疾**录。


    连对‘经贼’崔岘恨之入骨的酸儒们此刻表情都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这才能称得上是辩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