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失恋

作品:《换乘破防

    陆锦尧联系了家庭医生远程看了看秦述英的情况,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太弱了,过度疲劳加上吹了冷风就容易生病。和三年前一样,恢复期有些长,昏迷甚至成了补偿睡眠的另一种方式,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私人海湾范围很大,陆锦尧挑了另一处远近合适的小楼暂住,依然用不能暴露自己行程的理由忽悠着靳林。夜深了靳小少爷守着秦述英睡过去了,陆锦尧在门口看着,垂下眼眸藏起酸涩,假装在把自己的物品搬走,实则隔着一扇门一边偷瞄秦述英的情况,一边翻看着秦述英为数不多随身携带的东西。


    几件应付四季的衣服,一个加密的U盘,一台微单相机,一些随时可以更换的生活用品。陆锦尧拿自己的电脑试U盘的内容,在弹出来的密码框里输入了他当初给南之亦那个加密盘的密码。


    密码错误。


    盘内有三次密码错误就锁定的装置,陆锦尧十分熟练地打开破解软件解锁了限制,但还是固执地自己尝试解密。


    秦述英的生日,不对;何胜瑜的也不对;陆锦尧犹豫一会儿自作多情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还是不对。


    他沉默良久,试着输入了陆维德去世的后一天,也是秦述英离开他的那一天。


    密码正确。


    这算是一种意义上的新生,陆锦尧缄默着,面容平静地浏览着里面的内容。两个文件夹,其中一个装满了照片,西班牙的阳光、荷兰的郁金香与风车,穿过海洋伦敦的上空依然笼罩着阴雨。他所走过的地方都不是常出现在杂志图片上的标志性景区,而是某些隐秘的小镇与港湾。他看了很多风景,尝试了很多艺术与手工,在许多无厘头的涂鸦或是场景面前停驻。有些照片之间停顿的时间很长,但路程并不遥远,可能他又生病了,在某个角落昏迷又自己醒来痊愈。这样的停顿越往后越多,陆锦尧看着更新时间,心揪得越来越紧。


    镜头对准的都是风景,没有任何一个人,连秦述英自己也没有。他就这么一路孤独地走着,没有也不想交朋友,像一个记录者,一个过客。


    陆锦尧有种感觉,秦述英记录下的这些片段,像极了何胜瑜的风格。可能母子本质上是一个性子,也可能他在学着用母亲的视角去看风景,去学她自由如风,热爱一切。


    屏幕变换的光斑映着陆锦尧的脸,镜片后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湿润。


    看完后陆锦尧拷贝了一份,对着另一个未命名的文件夹犹豫,最终还是点开。


    里面是一些杂志、报道的片段,粗看没什么关联,仔细分析会发现都指向秦希音的活动。


    他猜得果然没错,秦述英在找秦希音,且想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秦述英对自己的处境一直很清醒,暂时的自由不代表没有眼睛盯着他,他不能真的两眼一抹黑不管不顾,他需要一些筹码。又要不暴露自己,又要让这份筹码有分量,就要从和自己一样,已经从乱局里抽身但无法完全脱离的人身上入手。


    “阿英啊……”陆锦尧揉着眉心,心里默默叹气。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地放下心休息。


    ……


    秦述英醒过来的时候有点分不清时间,窗帘的遮光性能太好,他看了眼手机,是拉开窗帘能闪瞎自己眼睛的时间。


    然而趴床边的靳林还睡得呼呼的。


    “……”


    秦述英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已经退烧了,小心地掀开被子穿上外套下床,走上阳台迎接正午的海风。


    回头湾的风景太美,他来到这儿第一眼就被吸引了,竟然生出这里就是他在异国最后一站的错觉。


    浪子回头,可惜他走不了回头路,只能往前踩着海水,一点点让自己被淹没。他给自己设定的结局很简单,在漫无目的看风景的过程中把仅存的精力耗尽,选择一个喜欢的地方,悄悄长眠。只要还能往前走,就再走一段路,最后顺其自然地迎接生命的终点。


    他没有接受过什么死亡教育,也没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至亲离去的痛苦。唯独给过他触动的只有陆维德的离世。告别应该是体面的,在喜欢的风景里,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满足地闭上双眼。


    在阳台站了很久,他的思绪被靳林的鬼哭狼嚎拉回来。小孩以为他不告而别,吓得脸都白了,眼睛里失魂落魄地盈满了眼泪。秦述英被他这么看着莫名其妙心里一揪,好声好气的安慰还没出口,人就先委屈上了。


    “你你你醒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我吓得要死!你身体这么差还在这儿吹风,能不能把自己命当回事?”


    “好了好了我这不还在这儿吗?别嚎了多大的人了。”秦述英看人眼泪都要出来了可不敢再刺激他,“昨天你把我背来这儿的?”


    “不然呢!”靳林心虚但理直气壮,这么轻的人都抱不动还要喊人帮忙实在太丢人,“我跟你说你就在这儿待到病好为止,之前工资全抵押宿费了,等医生说恢复了我再给你结余额。”


    “……”这小笨老板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你放心吧我已经按照你写的方案开始经营了,不是原来那种荒芜得长草的情况了。”靳林十分自信,“等这地方价值翻番有人问价,我就撺掇老板卖了,肯定能大赚一笔分我点,到时候我自己有钱了,就带你到处去玩!”


    秦述英凝望着他,很认真地喊他:“靳林。”


    靳林下意识地立正了,这人几乎从没这么温和又认真地喊他全名。


    “我在欧洲漂泊了三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我过去三十年的人生里,也算是一个人渡过的。”


    靳林愣了愣。


    “曾经有人说我根本就没有感情,我当时很生气很难过,但仔细想想,他没说错。我没有办法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也不会对人好。我能感觉到别人真心对我但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谢谢你的真心,请你不要被我耽误。”


    靳林摇头要反驳,秦述英制止了他,继续说着:“对人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但那可能不是爱。你完全不了解他甚至不认识他,仅凭第一印象,你不知道他可能给你带来怎样的……后果。时间久了就会变成执念,所以趁你现在的好感只有七天,赶紧结束吧。你这么年轻,还有家人护着你,你应该有一段正常的感情,和很美好的未来。”


    靳林沉默了很久,再抬眼有些难过:“你是不是,一直很孤单?”


    “……还好吧,习惯了。”


    “可是好感是说能结束就能结束的吗?”


    “……”


    “你会跟我说这些,说明你不是没有感情,你会考虑我的感受,会为我的未来做打算,这已经超越了很多拿我当笑话做消遣的人了。”他越说越激动,眼泪不自觉地滚了下来,“我知道我干不成什么事,父母长辈都头疼我替我操心,你那么聪明,看不上我也正常。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真的觉得你很好。”


    “靳林……”


    “是哪个王八蛋这么说你?谁得到你的好感又不珍惜?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要用别人的恶言恶语和不长眼来伤害自己!”


    靳林说着,比秦述英自己还要委屈。他很没出息地抹了把眼泪,装作坚强的样子:“反正说好了,你养好病我送你走。我不会……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述英很无奈地看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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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以为自己不告而别时他紧张的神态,不由得胸口发闷。


    靳林低着头往前冲,根本没注意到陆锦尧隔了一扇门就站旁边,在他快撞上的时候陆锦尧一把拉住他。


    “陆总?”小孩眼睛还红着,“您怎么……怎么过来了?”


    “给你们送饭。”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盒,“中餐,凑合着吃。”


    “都请了阿姨了您怎么还亲自做……”


    “爱好罢了,”陆锦尧看他实在难过,邀请道,“去我那边平复一下?”


    靳林把餐盒摆放好,点点头跟了过去。陆锦尧偏过头看了一眼秦述英的背影,他还在那儿吹着风,远眺着无尽的海面。


    一进门靳林就趴在桌上,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我彻底失恋了。”


    “……”


    见鬼了,陆锦尧并没有损他半句。他哭够了吸吸鼻子抬起头:“陆总您不发表什么意见吗?”


    “还能怎么样?”陆锦尧停顿一会儿,“他说得没错,你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


    “虽然他说第一印象不靠谱,但能吸引到对方,不就说明至少有一个值得对方爱的地方吧!”


    “嗯。”陆锦尧的声音有些闷。


    靳林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自己浅薄的了解里把秦述英值得爱的地方数了个遍——长得好看、嘴硬心软、聪明得有些吓人、会不自觉地替对方考虑。


    陆锦尧面上不显,心里一一点着头,还默默补充着。他虽然会藏起真心,但给人的爱比谁都纯粹;记性好守承诺,别人忘了他都还记得;敢孤注一掷,也会为偏爱的人保留安全的一隅。如果谁幸运地得到他的爱,就能窥见并触摸他所有柔软的角落,同他分享喜怒哀乐,感受他一点点探究并填满自己的喜好,把彼此融成完满的圆。


    这么好的秦述英,被他弄丢了这么久。


    陆锦尧垂下眼,静静听靳林絮叨完。小孩沉默了很久,又看了看陆锦尧,很真诚:“陆总,虽然我没戏了,但是谢谢您。”


    “……”


    “您这么大一老板,不跟我计较还前前后后地帮我,我知道我有点小孩子脾气事儿也办不好您也忍了,尤其是……您看我是同性恋也没有什么惊讶甚至厌恶的。我当初把我爸妈气得要死……”


    “行了,早点休息吧。”陆锦尧打断他,安慰道,“他说那些话,说明虽然对你没什么想法,但是挺喜欢你的。”


    靳林的眼睛亮了亮。


    “……不是那种喜欢,或许他可以把你当儿子养。”


    “……”


    入了夜陆锦尧一直没睡着,脑海里反复播放着秦述英和靳林的对话,越想越闷得发慌。一句口不择言的“你根本就没有感情”能让秦述英记这么多年,那其他伤人的话呢?陆锦尧脑子里一句一句过着,越想越恨不得穿越回去让自己闭嘴。


    缓解焦虑的方法当然是拼命给秦竞声找茬,能早一天把这个根本矛盾拔了,他和秦述英之间空着的悬崖才能颤颤巍巍补起一座桥。


    陆锦尧大半夜的不睡觉,隔着时差开始给淞城的证券市场点炮,吓得陈硕睡梦里都得接秦又菱的电话,听她质问陆锦尧又在发什么疯。


    “哟,还以为咱俩断了呢?从我这儿打探消息,秦小姐还挺有胆子。”


    秦又菱轻笑:“被陆总打得头都抬不起来,我求饶了,麻烦您的老板高抬贵手,放我一两个月,跟舅舅交代一下混过这一关。”


    “混过去然后呢?帮你混过去风讯能有什么好处?”


    “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秦又菱声音很柔,“以及,把我弟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