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抢个人

作品:《风度翩翩

    几辆豪车开来把刘青易押走的时候,邱涂自觉地把脑袋缩了起来。


    他看着刘叔叔和苏壶道歉,看着苏壶的从容应对,觉得很膈应。


    那笑容真是假得要死。


    刘叔叔亲自将苏壶送上车,又隔着车窗寒暄了几句,才终于离开。


    苏壶一上车就先把车门锁上了。


    邱涂没听见车门被锁的声音,等刘叔叔那几辆车彻底消失以后,他迫不及待地就去拉门把手。


    结果没打开。


    不仅如此,苏壶还发动了车子,往前开去。


    邱涂挑了挑眉,身子向后一靠,倒是真挺好奇苏壶能把他带去哪里。


    反正他今晚也没地方睡。


    苏壶开了点窗,散散车里的酒精味,见车后座的人没闹,也不意外。


    “怎么?想野外抛尸我啊?”邱涂坐到中间,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苏壶的脸。


    “不至于,”苏壶笑了笑,“你不是没地方睡吗?”


    “你又知道?”邱涂轻嗤。


    “闹这么大,圈内的人想不知道都难。”苏壶说。


    邱涂没话说。


    “带你去我家。”苏壶笑着说。


    邱涂还真没想到自己能一语成谶,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倒退的景物,说:“倒也不用这么勉强。”


    “不勉强,”苏壶看了眼后视镜,说,“我不讨厌你。”


    “哦,那我可真是荣幸哦,”邱涂冷冷地勾了勾唇,说,“难道被您喜欢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苏少爷。”


    苏壶觉得好笑,说:“并不,毕竟喜欢上邱少爷是人之常情。”


    “恶心。”邱涂冷笑。


    后来他们没人再开口说话,邱涂酒喝多了晕车,把窗开到最大,靠着车门闭眼。


    他不是第一次来苏壶家,只是已经挺久没来了,差不多三年吧。


    苏壶家养了三只狗,客厅灯还没打开,就已经“汪汪汪”地扑了上来,并且都围着邱涂转。


    邱涂把灯按开,看着一黑一白一黄的三只大型犬,倍感温馨,蹲下来疯狂揉它们的脑袋。


    “它们很想你,”苏壶把邱涂以前穿的鞋拿出来,看着这一幕,笑了笑说,“你也不回来看看它们,真狠心。”


    邱涂没理他,自顾自地和狗玩,玩够了才换鞋,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苏壶吹了声口哨,三条跟着邱涂的狗立刻被唤回来,整齐地坐好在他面前。


    “你们的小主人今天晚上很累,别闹他。”苏壶低声对它们说。


    它们只好兴致缺缺地回了它们的窝。


    苏壶就去煮醒酒汤。


    邱涂看着毫无变化的房间,心里有点复杂。


    他打开衣柜,见到他大二那会儿穿的衣服都还一成不变地挂在其中。


    他捡了几件衣服就去浴室里洗澡。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汤。


    他把汤喝完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空碗拿出去,而是放回床头柜上,自己钻到被褥中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直到天光大亮。


    邱涂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苏壶家,他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拿起枕边的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床头柜上的空碗已经不见了。


    虽然喝了醒酒汤,但宿醉总归还是更胜一筹,他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洗漱过后他从房间出去,见狗和苏壶都不在,就知道苏壶是出去溜狗了。


    邱涂趁此机会赶紧跑了。


    打车到一家私人会所,前台见是他,立刻恭敬地将他请上楼,并将菜单递给他。


    邱涂点了几样菜后,才重新掏出手机给刘青易发信息。


    邱涂:他们没把你挂屋顶上抽吧?


    刘青易:你还有脸问!


    刘青易:刚从佛像前回来,跪了四个小时,我膝盖都青了!


    邱涂:笑死我了。


    邱涂:你信不信如果我被抓回去,他们绝对让我跪三天三夜。


    刘青易:该!


    刘青易:都是你害的我,害得我吃苦受罪!


    邱涂:【无辜.jpg】


    邱涂:这事为什么不怪小苏总,反而要怪我啊?


    刘青易:[白眼]


    邱涂在屏幕前笑了笑,半晌又叹了口气。


    下午,邱涂还是没能找到能安身的地方,正纠结着要不去租个房算了,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没见过这串号码,也不敢接,便挂掉了。


    他走在一条美食街里,身上穿着一件有点厚的卫衣,两手插在口袋里向前走。


    他站到排关东煮的队伍最后头,刚拿出手机准备消遣消遣,那串号码就又一次打了进来。


    他再次挂断。


    还没来得及拉黑,一条短信就突然弹出。


    未知号码:小涂,接一下电话。


    邱涂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他死死地盯着这条短信消息,觉得很不可思议。


    小涂?你配叫吗?


    你怎么有脸来找我的?


    你他妈还没死呢?


    他盯到电话再一次弹出。


    等了十秒,他才终于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


    怕控制不好情绪,他没再排队,而是快步走向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之中。


    耳边一直安静着,而他靠到墙边,轻轻吐出口气,也没出声,手下意识伸向口袋。


    什么也没摸到。


    烟和打火机都放在风衣口袋里了,而风衣在苏壶家。


    “……小涂?”电话那头传出一道男声。


    “操/你妈别这么喊我!”邱涂的火气瞬间涌上,骂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头立刻说,“你别生气。”


    “有事么?”邱涂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火气。


    “你堂哥病危了,可不可以……”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可以,”邱涂冷笑道,“病危就让他去死啊,特意打电话过来和我报喜啊?”


    “我们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邱涂觉得这三个字十分刺耳,他笑了声,说,“你们当初也没把我当一家人啊,要不是苏壶,我还一直被你们骗呢。”


    “你为什么就愿意相信苏壶而不信我们呢?!”旁边传来一道难听的声音,很暴躁,是邱涂的堂哥。


    他暴躁,邱涂反而冷静了。


    “我谁也没信,”邱涂说,“不管那一枪究竟是谁开的,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一个。”


    他斩钉截铁地说完,便挂了电话,将号码永久拉黑,接着沉重地吐出口气,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到路边打车前往□□。


    “非要自讨苦吃。”苏壶坐在单人沙发里,眼神暗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问,“谁出的主意?”


    对面坐着邱涂的堂哥和叔叔,他们被反绑着双手,一言不发。


    苏壶也没逼问,拿起桌面上的“病危通知书”看了眼。


    小房间里只剩纸张翻动的声响,压抑得人大气不敢喘。


    苏壶看见高额手术费后,就把通知书往身旁递去,有人接过,放到了碎纸机中。


    “你们很缺钱吗?求到邱涂身上。”苏壶单手压到沙发手上,撑着脸看向对面两人。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苏壶没什么耐心,看向站在一旁的保镖。


    保镖会意,从一旁拿了一个小手提箱来,放在桌上,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些……情/趣用品。


    “都是从外国回来的人,我有什么下流的手段你们也不是没见过。”苏壶戴上手套,捏起两颗药,起身绕过桌子。


    “是他出的主意!”堂哥突然大喊了一声。


    苏壶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叔叔。


    “胡说!”叔叔瞪向自己的儿子,叫道,“分明是你带着病危通知书来找我的!”


    “我操!你妈的老东西,干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怂!”堂哥喊道。


    “好了好了,吵死了,”苏壶抬起堂哥的下巴,强行掰开后者的齿关,将药推进他喉间,说,“反正都是共犯,争什么高下啊,嗯?”


    放进去后他就帮堂哥合上了嘴,捂住堂哥的口鼻,将其钉在沙发上,不让对方将药吐出。


    等药化了以后,他正想对叔叔下手,房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这种时候敢来打扰他的,也就只有最优先级的消息了。


    苏壶看了保镖一眼。


    保镖将门开了条小缝,没让门外的人看见房间里的任何。


    苏壶让另一个人捂住堂哥的嘴,手上动作没停地掰开叔叔的齿关,淡声问:“什么事?”


    “邱少爷被带回去了。”门外的人说。


    “嗯,现在在哪?”苏壶问。


    “在佛堂前跪着。”那人回答。


    苏壶“啧”了声,等药喂下去后,就摘了手套,眼神示意周围的人处置他们,而后拿起沙发上的风衣外套向房间门口走去。


    邱涂是在□□和别人打台球的时候被一群埋伏已久的黑衣人带回去的,那时才六点不到,他还没吃晚餐,就被押到了佛堂里,被命令跪着四十八个小时,反省自己。


    邱涂双手被反绑,脚腕后被一块板砖一样的东西压着,很重。


    他低着头,没什么表情。


    甚至回来之后他都没有和他爸妈见上一面,就直接被押过来了。


    他也不觉得委屈,就是不服。


    堂里很安静,能隐约听到外界的风声,墙上挂钟指针的转动声,汗水滴落在地面的细微声响。


    面前是三座巨大的佛像,它们都是笑着的,好像很慈悲。


    邱涂无法判断时间,腿部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但他仍直挺地跪着。


    因为没跪好的话会加时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涂听见堂外有车开来的声音。


    他没回头,甚至动也没动一下。


    “先生,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是守在堂门的那位黑衣人的声音。


    邱涂正好奇是谁会走到这里来拜神,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蜗。


    “我不是闲杂人等。”这是苏壶的声音。


    邱涂在心里啧了声。


    “如果不是有要事找邱少爷,就先请回吧,两天后再到邱少爷家找他。”黑衣人说。


    “我没什么耐心,你可以现在给你家主打电话问问我是谁,能不能进去。”苏壶不紧不慢地说。


    黑衣人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


    然而,还没等他按下拨号键,他的后脑勺就被快准狠地劈了一掌。


    不是苏壶出的手。


    苏壶侧身一步让黑衣人倒下去,看向站在面前的保镖,说:“处理了。”


    保镖低头应了一声,招手让另一位保镖过来一起架走这位黑衣人。


    苏壶走进堂中,没有人来拦他。


    邱家上下他安排了多少卧底他自己都数不清。


    身后就跟着一位卧底,苏壶偏了偏头,问:“跪多久了?”


    “两个小时了。”卧底回答。


    “下次想办法绕过邱纹早点告诉我,不行的话就保持这样的速度,紧急情况直接打我电话。”苏壶说完,就抬手推开了佛房前的大门。


    邱涂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仍然没动一下,一直低着头。


    怎么什么狼狈的时候都能碰上苏壶。


    他烦躁地想。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站到了他面前,穿着西裤,看上去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过来。


    邱涂正要抬头,一只手先他一步握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


    一滴汗随动作流下,顺着滑至苏壶的手心。


    邱涂看着苏壶的脸,目光描摹过他的眼睛、鼻子、唇。


    他看见苏壶是笑着的,心情似乎很好。


    这个人仿佛生来就自带恶劣因子。


    “邱少爷。”苏壶俯下身,喊他。


    邱涂下意识偏开了脸。


    苏壶笑了一声,在邱涂唇上按了按,而后松开了手,绕到他身后,帮他把脚后的东西移开,又替他松了绑。


    邱涂本想自己站起来,但苏壶已经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提了起来。


    邱涂吓得下意识抓住苏壶的肩,而后脚就踩到了地上。


    他的腿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知觉,等能走之后,他松开苏壶,说:“谢了,苏少爷。”


    一边说着一边转了转手腕。


    “不客气,”苏壶微笑,拉过他的一只手帮他揉了揉,说,“都留印子了。”


    语气里满是心疼。


    邱涂却觉得他只会可惜这道印子不是他亲自留下的。


    邱涂把手抽回来,说:“行了,走吧,今晚谢谢你,请你吃饭?”


    “不想吃,”苏壶和他并肩走出佛堂,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邱涂冷笑,没理他后面那句话,说:“可是我还没吃晚饭。”


    “那好吧。”苏壶只得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