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怎奈天不测风云『上』

作品:《一觉醒来我成了朝堂公.敌

    “ 这是哪儿?”


    庄韵白紧紧攥着柠白的衣袖,警惕环视四周,风拨动一片一片的荒草,仿佛他们正站在远古猛犸象的背脊,依偎在鬃毛间,以躲避不知何处的暗敌。


    “今晚睡觉的地方。”那个小将别停马车,示意他们下来。


    周围荒草越来越高,仿佛鲸须要把他们吞没,偶有几颗大树小灌木,乌鸦在枝桠间扑棱,发出怪异沙哑的哀啼。小将走的很快,一会儿转个弯,一会儿又换了个方向,庄韵白不理解,都是荒草,哪里认出方位的?


    郁柠白摇摇头,庄韵白以为是提醒他不能说话,立马捂住嘴点头。


    【装仔,其实你也很害怕吧】


    〖……好了你可以继续睡觉了〗


    “到了。”小将说:“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上,等明天贺将军带兵从校场过来。”


    庄韵白摸摸大门,待关了门,才小声说:“是楠木。”


    周围零星几户农家,偏偏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客栈,同老旧的邻舍格格不入。郁柠白也看出这是官家设的,不过......


    回到房间,庄韵白趴在门上偷偷摸摸观察小将的动静,就听得郁柠白说:“这么明显的暗杀地点,哪个傻子设计的。”


    庄韵白:“......”


    不应该先担心今晚嘛,好歹紧张点啊喂。


    不对,柠白从古城山回来就很不对劲,以前柠白虽然也是温温和和的模样,但眉间总积郁愁绪,像灌满水的气球,现在的柠白像松开充满氦气的气球后恣意飞扬,一身轻松,甚至有点......没心没肺?


    于是,庄韵白深吸一口气,硬是憋成了气泡音:“衬衫的价格是?”


    郁柠白愣住:“你在说什么?”


    【装仔,你在说什么】


    “哦,没,忍不住骂一句,一想到今晚睡不安稳,啊,别在意,我家乡话,那什么,你先睡吧,后半夜我们换。”


    庄韵白就这么靠着门坐在地上,一胳膊撑着地,一胳膊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见郁柠白看着他,笑着摆摆手:“干嘛那副表情,不是说你啦,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赶紧睡,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嗯,好。”


    从门口看去,被子盖的好好的,肩膀从一开始的一动不动到有轻微起伏,呼吸声也逐渐平缓。庄韵白撑着地的胳膊一下子松了,他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仿佛额头上沉重的骨肉重量才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气息。


    都快要忘了,他已经来到这里二十年了。从一个不能睁开眼的胚胎,到习惯残酷的古代。他很幸运,投胎技术还挺好,也很不幸,十九年的光阴,都没让他忘记上辈子的点点滴滴,甚至在一遍遍的回忆里更加深刻。


    “呵……”


    庄韵白轻笑一声,几乎同时的,他瞬间撑地起身,蹬了门一脚,借着反冲力飞到床上,连被子一起裹住郁柠白拢着他翻过去,一脚踢开木质墙,背对着碎木渣滚落在隔壁小将屋里。


    小将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刺客大抵没把一个武功废了的和一个富商纨绔放眼里,多数人手安排给解决小将上。而小将压根没想到刺客居然替换了原本驻守的高手。


    “你们!”小将一把长剑抵住三人围攻,反手将他们震出,从腰间抽出一条锁链甩出:“接着!”


    锁链头是长枪枪头状,靠近头部的链条是三叉戟状,两旁是柳叶形的利刃,握住的时候,好熟悉……来不及多想,几乎握住锁链的那一刻,郁柠白说不出的热血沸腾,就像在山谷放肆大喊,一路声音伴他登上山峰一样,压抑的火焰终成燎原的熔浆。


    庄韵白借助腿部力量弹跳起身,腰部柔韧的弧线刚好避开刺客掷来的长刀,一手拽着被褥的一角,360°空中翻身的同时帮郁柠白扯开束缚。


    一只脚落地瞬间,另一只来不及站稳直接单膝跪地,一只手拔出插在折木上的长刀——正是躲过去的那把,同时拽着被褥的手用力甩出,挡住了两个刺客的视线,伴着内力的厚重被褥直接将那两个刺客撞出窗外。


    郁柠白借着他抽被褥的力滚出去,锁链像有灵智般扫过刺客的腿,助小将一臂之力,同时缠住了一人的腿,宛若游走的灵蛇,绞住另一人的胳膊,最后犹如利剑般直指第三人的脖颈,一刺见血,三人如湿布条般被甩了出去。


    “他们还有人,撤!”


    小将拽过郁柠白,推了庄韵白一把,三人踩着屋顶离开。离开前,庄韵白将手里的刀掷出去,正中追来的刺客。


    庄韵白吐吐舌头:“其实是嫌刀重,我还真没看到他。”


    “呜——”伴随着小将的口哨,是一阵轻微的马蹄声,隐匿在受惊的鸟啼声里。


    两匹马跑来,小将翻身上一匹:“委屈二位大人了,驾。”


    那倒也没有,古城山那次他们就共乘过了。庄韵白揽着郁柠白的腰上马,心说柠白这腰抱着怪舒服的,怪不得桉墨君总喜欢抱着呢。


    庄韵白握紧缰绳,胳膊正好卡在郁柠白腰窝上,他比郁柠白高出那么点,风带起的柔发在他脸颊上磨蹭,香香的。庄韵白没忍住,下意识说:“柠白,你好香啊。”


    郁柠白:“……”


    肚子上传来锥痛,被肘击了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的庄韵白:“对不起我错了。”


    “哎,怪不得桉墨君很喜欢背后抱你,都是一样的皂角,你怎么就香的不一样呢,话说你的腰真的很好摸……”


    “……我们在逃命。”郁柠白咽下那句你闭嘴吧,换了个委婉的说辞。


    “谁知道要逃多久,真是的,这是多迫不及待啊不愿意我们去,西南道指定有点东西。”庄韵白干脆下巴搁在郁柠白肩上,困的打哈欠。


    “困了,还好吗?”


    “没事,这么久了,应该甩掉了吧,我们都到林子里了。”


    小将速度慢下来,与他们并齐:“以防万一,去林里的空地,靠近溪水的地方。”


    庄韵白好奇的问:“你去过?”


    “我就是这块儿长大的。”小将下了马,缰绳扣在马鞍上:“不用扣树上,我来吧。”


    “那我去弄点儿鱼,干粮卡脖子。”庄韵白摸出一把匕首转了转,笑嘻嘻撞了下小将的肩:“柠白烤的烤鱼可香了,我多抓几条,晚上可是黄金时间!”


    小将摸着干粮袋儿的手默默放回去,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庄大人小心。”


    庄韵白摆摆手:“哎,放宽心,本少好歹也是开阳境。”


    小将挥剑斩断几根树枝,随便割了把野草坨在一起,点了火折子,盘腿坐下细细的擦拭剑身。


    在周围转了一圈的郁柠白回来,坐在了小将旁边。他递了块湿哒哒的帕子,眉眼弯弯,见小将只盯着他却毫无反应,干脆直接放在剑身上作势要擦,被小将一把夺过:“不必劳烦!我自己来……多谢,我会洗干净的。”


    “嗯。”郁柠白指了指装干粮的袋儿:“够吗?”


    小将低头擦拭,剑身反射着月光,亮晶晶的。他说:“够。”


    “我是说,够我们一起吃吗?”


    小将愣住,郁柠白眼里的笑意温和,唇角轻微扬起,他在认真的说。小将有点手忙脚乱的拿出来,布袋儿裹得严实,里面还有一层油纸儿:“也够的。”


    “谢谢。”郁柠白咬了一口,确实有点硬,可能天冷容易冻着,但是味道很好吃:“贺将军换厨子了?这味道不像军营里厨子做的,有点金玉缘的辣香。”


    “我家隔壁婶儿做的,将军不换旧人。”小将小心翼翼的拨开一个饼,慢慢的啃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阿风。”


    “在下郁柠白,以前认识我吗?”


    “认识,边将军的左膀右臂,那时候就听说了。”


    “你一直在贺将军手下?”


    “嗯。”


    “多久了啊,你看起来比悯之还小。”


    “五年。还有三年及冠。”小将吃完一个饼,见郁柠白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便补充道:“贺将军安置遗孤的时候,我自己要求留下的。”


    “嘿,你们说什么呢,快来帮我,这条嗷!亖肥鱼甩我一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