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精灵附到了银白的龙鳞之上，简单来说有些像把鳞扔到闪粉里再捞出来，面上像粘一层星星点点的流光，如同月下湖面的萤火翻飞。


    缇瑞试着用手抹了一下，没抹掉，好像这种生命并非生存在鳞的表层，而是其他层次，一般无法触摸。也对，自己随身携带如果误碰，变成小号形态的不就是自己了。


    二四细心地嘱咐她，虽然炼金精灵挺好玩但也不要用得太频繁。一来藏着秘密武器可以打个别人措手不及，二来每次使用有所感觉是为了起到警报作用，如果太常用容易让她和魔王都对此不放在心上。


    “三来就是充能需要时间，如果紧急情况下正好去充能了不在手边，不就糟了。”二四坐在她对面，认真地说。


    缇瑞点头。她当然不会随便用了，虽然她好奇每个魔物的变小形态会是什么样的，但不会真的乱来。


    据二四的实验结果，应该就是变成类似活的小玩偶的迷你形象。


    所以二四也管这种炼金精灵的本能魔法叫做“玩偶化”。只是比喻，不是真的会变成一个棉花填充的玩偶，人家还是活的……听上去简直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状态解除有两种方法，一个是炼金精灵魔力耗尽后自动解除，一般而言维持一两天没问题；另一个是你主动，让对应精灵再碰对方几下就能收回施法的魔力。”


    二四正继续补充上次没解释到的部分：“这次炼金精灵一共成功了八只，我留下了一个保存研究，剩下的都在你这儿。也就是，一次同时弱化七个家伙没问题——如果魔力有剩余且对付对方绰绰有余，一个炼金精灵其实可以重复用，制约七人以上也能做到。”


    缇瑞点头。听起来还挺厉害的，二四倒是不怕她用来造反哦。


    二四解释完毕，舒了一口气，懒懒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那片龙鳞。两个龙鳞都各自分了小精灵，也是为了如果真的掉了一片，也只丢一部分。


    不过这也是个问题。虽然认主后只有缇瑞可以使唤它们，但要连项链带龙鳞一块儿让人拿走了，可不好办。


    二四垂眼认真看了一会儿，面露思索，随后说：“我建议项链附魔其他法术，保证别让其他人给你一把扯下来或者偷走……那样的话这个普通金属的链子不够合适，更好的素材要等些时候。嗯，你先拿着吧，等材料齐了我再找你。”


    二四要回缇瑞手上的那片鳞。鳞片都已经用某只工具鸟钻好孔了，现在只需要把两个串在一起。


    二四亲自动手，很快弄好了。


    她其实是有助手的，只是近期好像被打发去魔王城外跑腿找东西，所以现在工作室里才只有她一个——那副眼镜也因此才能借缇瑞一用。


    也就是说，如果那位助手回来，自己可能就看不了非通用语的书了。


    这件事还是缇瑞在收拾新房间时，看见勒米等人一起送的各种厨具里夹着的名单时突然想起来的。纸张上以不同文字写下两列风格各异的姓名，其中零星一两个可能为了方便，只留下小小爪印。就是这么一张写满看不懂文字的纸，是她能拥有属于自己房间的最开始的引线。


    眼镜不会永远都能借给她，而看不懂文字还是挺影响人的，所以她考虑了一下，最终把语言课也列入了课程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缇瑞把自己想法试着和二四说了。


    二四的兔耳朵抖抖，向斜上竖起来：“你想让我教你魔族的语言？”


    缇瑞点头，态度谦和有礼貌：“知道您很忙，所以只是试着问问。”


    二四是各族语言都有所掌握的博学炼金术师，这件事碳碳很早很早就和她说过。其他人缇瑞也没了解到那个程度，所以这事第一想到的就是二四。


    但二四小姐成天顶着黑眼圈，一有空闲就在补觉，是看起来就超忙的魔王城珍贵且唯一的炼金术师，如果拒绝也完全在意料之内。不过这样对方可能会向她推荐其他可以胜任且值得信任的人选，那也是收获了。


    二四考虑了一会儿。


    “忙倒是不……最近研究停滞，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就出屋子逛这么久。一般这种时候我只会做些和主研究无关的小东西缓和一下……”


    兔子幽幽叹了口气。研究的无关小东西，比如说幽灵茶会使用的看起来有茶水的杯子……为什么她会接到这种要求的任务！


    “再说，主研究下一阶段要用的东西我的助手还没找回来，我暂时也无法继续……所以也不是不行。”


    尤其是以魔族漫长寿命导致的松散风格，课程不会被安排得很密集，所以自己也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干自己的事，而且上课又不是打白工。


    “爱尼菈卡殿下估计会多给我拨些资金作为学费吧？或者，用人类的血来抵也可以哦，我要的不多，就一管。”


    这茬还没忘呢。缇瑞苦笑：“那如果魔王殿下给您发的工资不够，抽点血也没关系。”


    毕竟一管血也不多，再说二四的研究或许真的用得上。


    这对自己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牺牲，以前的医生为了弄清楚病因也抽过血的，除了扎针的那一下，之后不会很痛。当然那时的结果就是白抽了，医生啥都没研究出来。


    然后缇瑞见二四瞅着她小声道：“明明当时要换笨龙的儿时故事时都不同意的……”


    缇瑞浅笑：“您之后不也讲给我了么。”


    当时二四本来就是开玩笑居多，没想着真要人家的血，不然提出的交换条件也不会是这个，一看就不太可能答应啊。


    兔子也只是出于好奇，那时才特意去瞅了眼新入住魔王城的人类新娘，想亲自看看到底是谁让笨龙好意思再出现在她身边追着吵吵，末了顺便开的玩笑。


    但这次缇瑞听出来，二四稍微有点认真了。


    或许这次停滞的主研究项目需要尝试的多种可能性里，就有一项和人类有关呢。排除了这个，以后二四也不会念叨了。


    纯白的兔子看面前笑容温和的少女，看了半天，才悠悠叹口气：“……你把笨龙叫来吧。”


    这可真是破天荒，二四可是见了拉诺思就下意识要掏出药杵，更是不让人家出现在炼金工作室的百步之内，现在居然想把她叫进自己工作室里面来。


    “我和她商量下龙鳞项链的事。”二四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叫人家来不太寻常，便解释了原因，“要让她去搞秘银。秘银附魔效果好，能防吸血鬼，还有‘永恒’的寓意，作为礼物挺合适的。嗯，尤其是魔王城里其实有吸血鬼，不过一直没让她见你，怕她乱嚷嚷饿。”


    缇瑞无辜地眨了几下眼睛。吸血鬼？这个种族她还真知道，因为太鼎鼎有名，是个不用翻魔物图鉴就知道的种族。


    二四拍拍她肩膀让她传话去，末了还不忘宽慰：“哦，千金你别不好意思觉得笨龙给得太多，这家伙几金库的矿都光看不花，放那也是浪费。欧贝利家族也一直隐世不出，自给自足，那些东西用都没地方用的……他们甚至只是用金币当床垫睡觉。”


    毕竟是“隐世”状态下的邻居，以前隐在同一个地方来着，二四当然知道这些事情。


    自己在那个地方蛰居了好久呢，直到成为魔王的爱尼菈卡游说她到魔王城干活。


    而她最终同意倒不是看那孩子态度真诚地去了好几次……而是人家给得太多了。


    缇瑞出去叫人。二四独自坐在工作室，看着透出光线的屋门口。这里正好能看见走廊窗户对着的红色天空，仿佛整片天幕都被一层半透明的红色薄纱布阻隔，以至于连光线都因此消耗暗淡了几度。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像整个蒙上了一层白色的布吧，除了血液，所有颜色都被遮掩了。


    不知道爱尼菈卡为什么会对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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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以来的研究感兴趣，并提供了全力支持。或许是因为这样可以在她主研究卡壳的间隙，能有机会让她顺手对刚刚兴起的新魔王城做些贡献。


    至于为什么是她，毕竟其他炼金术师爱尼菈卡也请不来。


    而且炼金术师也如其名，是真烧钱，爱尼菈卡也只请得起她一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不是看着三个小孩长大的那种倒霉邻居……自己会不会答应呢。


    长大的小孩之一——龙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只看影子，二四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忍住，谈正事不能锤她！


    拉诺思小心翼翼地迈进了炼金工作室一步，见二四没反应，于是又迈入了第二步，显然也是有些不太愉快的记忆在。


    二四等着像小偷一样的龙终于站到了自己对面，眯起了眼睛：“怎么这么紧张啊，笨龙。”


    拉诺思不吱声。作为小龙形态的秘密知情者，拉诺思算是在她手里留下了把柄，多少有点任其拿捏的不利感觉。


    兔子语气一凶，弄得她都有点不敢乱说话了。


    缇瑞则没跟着过来。她不确定二四特意把人叫过来是不是要谈些私密的事，所以自己留在拉诺思原来呆着的地方等。反正秘密武器项链也先让她拿着了，一个人独自站会儿也不用过分担心。


    于是拉诺思只能独自硬着头皮，板着脸问：“叫我来什么事？”


    见她还是这么一副不客气的死样子，二四嫌弃地抿抿嘴。真是一直没变，看她不好好说话就生气。


    二四没多说别的，把需要秘银的正事说了。


    拉诺思并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你找好材料，我给她附魔，订样式就交给饰品店吧。”二四对自己术业专攻认知很是清晰，于是建议把需要审美的环节交给别人去做，还能省点自己事。


    这点拉诺思也同意。正好她本来也觉得二四做的第一版不好看……不过她当然不能这么说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


    二四摆摆手，屋门无风自动，大开变为虚掩，拉诺思当即理解，展开小型隔音结界。


    二四抬抬眼皮。本来她没打算提这么一嘴的。


    但缇瑞恰好没跟着过来，又看着龙想起了那两片新鲜的龙鳞——明明蜕皮掉的鳞的效果虽次但也大差不差，但她却硬是薅了身上的。


    鳞片本来就是起到保护作用的东西，腿上那片暂且不说，出门揍人前却还拔了一片心脏处的鳞……即使面积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总归算有点风险。


    虽然早知道这家伙笨的可以，但没想到会到这地步。


    结界已展开，二四却沉默下来，她合了合纯白的睫毛，似乎在思忖怎么开口才好。


    拉诺思完全不催促，表情平静，很有耐心。虚掩的门外透出的光在她脸上显出交界线模糊的光影，倒让一直傲然的面容显出些沉静了。


    看起来笨龙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


    也是，虽说是“笨龙”，但不至于一直很笨。


    “……看在你都拔了两片鳞的份上。”


    二四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


    “那个关小姑娘的仓库，你记得吧。爱尼菈卡说那边一直放着没动，而且东西放久了状态不稳定什么的那个。”


    拉诺思颔首，没有打断她。


    “炼金消耗大，经常缺东西，所以那些仓库她早让我自己去看看，让我可以随便拿需要的。”二四往后倚靠，视线懒散地落向了龙背后的高高木架子，上面都是装有或粉末或液体的瓶瓶罐罐，而且放得毫无章法，“那边我早就去过。”


    “说白了，剩在那里的都是没法用的垃圾。关她的那个仓库……不，那根本不是仓库，那就是个放破烂的屋子。”


    “所以，拉诺思，那些东西都是怎么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