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漾有点炸毛了，一边盯着那几个服务员，一边压着声音怼陆沉：“你这话说的容易，那你说，他们到底在怕啥？”


    陆沉没回她，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看。


    程漾撇了撇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假装看不出自己快要坐不住的样子。


    周凛那边已经问完第四个人了，全都说没看见有人出入包厢A，仿佛这包厢的尸体是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这时候，宋凝进来，手里拿着法医的初检报告，小声跟周凛说了几句。


    周凛听完以后脸色有点不好看，压低声音开口了：“死者左手手腕上有明显的压痕，是勒痕，但不致命，可能是曾经被人强行控制过，之后才被刺杀。”


    宋凝点头：“而且死者体内发现了大量镇静类药物成分，应该在死前被下药了。”


    程漾听完脑子嗡的一下。


    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了。


    这明显是预谋。


    她咽了口口水，小声问陆沉：“这人是不是早就盯上了这个女孩？”


    “不是。”陆沉看也没看她，“是这个女孩早就盯上了某个人。”


    “啊？”


    “她身上有防狼喷雾、报警器、备用手机，还有定时发信息的程序。这不是一般服务员会准备的东西。”


    “她在自保。”


    程漾听的心里一阵发毛。


    “那她怕谁？酒店的人？”


    “不是酒店的人。”陆沉这时候总算把手插回裤袋，往门口走去，“怕的是某个客人。”


    程漾立刻跟上去，小声问：“哪个客人？有头有脸的？”


    “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事了。”


    这时候，现场已经开始清场，所有宴会相关宾客被集中到一层大宴会厅，警方开始按桌编号一个个做笔录，任何人都不许离开。


    程漾走出隔壁包厢，正好撞见自家爸妈和陆家那几位站在走廊尽头，看样子刚刚被问完话，正要离开。


    “漾漾！”赵意之快步过来，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低声训斥，“你别乱跑！出了这种事你还满楼乱窜，不怕被人牵连吗？”


    程漾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声音不高，但很有刺：“我跟着陆沉查案，他让的。”


    “你！”赵意之差点脸都绿了。


    她本来还想再说两句，结果一转头，发现陆沉果然站在不远处，表情淡淡的，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扫了这边一眼。


    程文海立刻转头笑着跟陆沉搭话：“陆教授啊，今晚这事真是太不巧了，吓坏大家了……不过幸好你也在，咱们漾漾这孩子胆小，托你的福，她才能稳的住。”


    程漾听的牙根直痒。


    谁说她胆小了？那是当人玩物的时候胆小，查案她比谁都来劲。


    陆沉只是点了一下头，淡淡说：“先别急着走，所有人还的做完笔录才能离开。”


    赵意之脸瞬间就变了：“我们可是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又不是嫌疑人——”


    “流程。”陆沉打断她，“不配合可以，但警方会备案。”


    赵意之一句话卡在嗓子眼，连喘气都硬生生噎住了。


    这时候，周凛过来，对着众人一笑：“大家好啊，我是负责这次案件的刑警队队长，麻烦大家配合我们调查，不会耽误太久。”


    他是带着职业笑容来的，笑的礼貌、客气、让人没法拒绝。


    陆将军点了点头，陆沉的母亲也开口：“这是应该的，我们会配合。”


    反倒是程文海和赵意之脸色有点僵，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程漾躲在角落里，偷看了陆沉一眼，发现他那张脸根本没变过，从头到尾就两个字——冷静。


    她一瞬间有点复杂。


    这个男人在天台还能露出点人味儿，现在又回到那副看谁都像背景板的状态了。


    “程漾。”


    陆沉突然叫她。


    她愣了一下：“啊？”


    “你刚刚不是问我他们在怕什么？”


    “对啊。”


    “现在你可以试着猜了。”


    程漾有点抓狂：“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啊？”


    陆沉看着她，停了一下，说：“他们五个里，有人，不止一次见过死者。”


    “不是同事关系。”


    “而且关系不单纯。”


    “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刚刚问话的时候，那女孩提到一个名字。”


    程漾眨了眨眼：“什么名字？”


    陆沉嘴角微抿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李柱。”


    程漾脑子里“嗡”地一下。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李柱。”


    “你说她认识李柱？”


    “不是认识，是联系过。她手机里有他的号码。”


    程漾的脸色瞬间变的很精彩。


    “所以你是说……我爸的助理，程家的大管家，李柱，可能是这事的关键人物？”


    “他是第一批到场却没登记身份的人之一。”


    “当时混在酒店保安里，没人注意。”


    程漾整个人呼吸都乱了。


    “你别吓我啊，陆沉，你这是要我亲爹塌房啊。”


    陆沉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现在还有爹？”


    程漾一噎，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小声骂了一句：“操。”


    李柱来的时候，脸上的那股“我在认真工作”的正经劲儿还没收起来。


    他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走的稳稳当当，一副“我是来看热闹不是参与案件”的状态。


    结果刚进君悦府大厅，就被两个刑警一左一右拦住了。


    “您是李柱？”


    “我是，有什么事？”


    “有人举报您可能和案发现场死者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李柱整个人愣了一下，那张一直挂着标准笑容的脸突然变的有点僵：“你说什么？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没搞错，待会儿您自己说清楚就好。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好意思，我是程议员的助理，今晚是来陪同程小姐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影响很大。”


    “放心，我们会保密。请走。”


    李柱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他没再说什么，提着包跟着刑警往旁边的会客室走过去，程漾远远地站在电梯口，看着他像被押解的犯人一样被带走，那一瞬间心里真不是滋味。


    “你确定，是他？”她低声问陆沉。


    “百分之八十。”


    “我记的他那天确实说过他提前来踩点，那是中午的事，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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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那个女服务员是晚上六点之前死的……”


    “她不是被当场杀的。”陆沉淡淡开口，“她是被带进去之前就下药了。”


    “也就是说，白天就有人控制了她，晚上等宴会开始后，她才被送进去做局。”


    “而这段时间，李柱在现场。”


    程漾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的冷。


    李柱那个人她再熟不过，从小就在家里晃来晃去，是她父亲身边最能干的那一个，说白了——她从小到大不想见的人里，这人能排前三。


    她一直觉的他只不过是个老狐狸，擅长察言观色、办事周到，也很会在赵意之和她父亲之间当墙头草。


    可她从来没想过，他可能和命案扯上关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看不惯”了，这是直接碰到自己生活的底线了。


    她还没缓过劲儿来，周凛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人带到了，准备开始初步问话，陆沉，你要不要一起？”


    陆沉点头：“你先上，我带程漾去拿一份死者资料。”


    “她也参与？”


    “她是我助理。”


    “行吧，那快点。”


    周凛一边说一边领着队员进了会客室。


    程漾低声吐槽：“你什么时候这么护犊子了？”


    “她是你助理”这五个字，放以前他都懒的多说。


    陆沉没接话，只是淡淡丢了一句：“你不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想。”


    “那就跟上。”


    两人进了另一间资料室，宋凝已经在那里整理死者的档案。


    “姓名沈一诺，24岁，原籍不详，用的是□□，住址和身份信息全是假的，手机和证件都查不到家庭联系人。”


    “但她在出事前两周，曾频繁拨打过一个固定号码。归属地是霖市政务大楼办公室的保密线。”


    程漾一下就听懂了：“你是说……这个号码，是她联系李柱的？”


    “是。”


    “她打的次数很多？”


    “一个月十三次，有两次通话超过十分钟。”


    陆沉又拿出一份截图：“这个，是沈一诺手机里最后一条未发出的短信。”


    程漾凑过去看了一眼。


    那是一条定时发送的草稿，内容很短。


    【他要动手了。程家的那个李柱。请你保护我。】


    程漾脑袋里“轰”的一声，像有根筋直接被炸断了。


    “所以她是报警了？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


    “她在找保护。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的及发。”


    陆沉声音压的很低，“你猜，她那时候想发给谁？”


    程漾咽了口口水：“不会是……我吧？”


    “是你。”


    “靠。”


    她整个人快炸了，死者的手机她刚才翻过，那张SIM卡号码她有点眼熟，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个号码是之前匿名短信骚扰她时用过的！


    她一直以为是某个乱七八糟的记者，现在一回忆，那段时间她确实收到过好几条很奇怪的短信，问她是不是“愿意揭露李柱”、“要不要曝光某个真相”。


    她以为是诈骗，压根没理。


    现在想想，后脊梁骨都凉了。


    “她找我求救来着。”


    “你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