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壁虎

    在陈子梁组局下,姜在絮结识了几个藏家,吃了三顿饭,陈子梁做尽了地主之谊,次次作陪。


    姜在絮透露出自己并不只有那三件藏品,在欧洲他还另有数件藏品,都是家族多年的珍藏,姜在絮仅仅只是拿图册给他们看一眼,他们更加热情,询问他是否有上拍的计划。


    在此之前,姜在絮籍籍无名,却突然跟个哆啦A梦似的掏出大千万级的藏品,市场当然也有怀疑,但姜在絮能给出藏品具体的出入境证明和递藏记录等等一系列的文件。


    最开始接触的拍卖行福尔李斯都给他背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递藏记录里,最后的收藏家的署名是:Thibault Augustin de Lorraine(蒂博·奥古斯坦·德洛林)


    姜在絮说,我Daddy过世了,这些是他留给我的。


    他露出伤感的表情,昳丽的眉眼都黯淡了,除此之外,他没有再多说。


    也有人调查,德洛林是个法国一个挺古老的贵族家族,说是贵族,其实近现代以来早已没落,但积累家资丰厚,后代也有产业,生活低调。


    新闻显示,蒂博·德洛林二十年前确实收养了一个孩子,那时他已经四十六岁,照片里他抱着一个六七岁的亚洲面孔的男孩。


    文徵明那幅画最后在福尔利斯上拍,六个电话委托早早就被定了,现场席位也一票难求,姜在絮没再关注,保留价也是按照福尔利斯那边的市场估价,3000万起拍,历时四十六分钟的激烈竞拍,最终电话买家L003号以1.9亿港元拍得,也拍出了文徵明书画的历史最高价,


    三方都满意而归,烦心事随之而来,莫名其妙的邀约和饭局找上来,姜在絮统统拒了,不用说都知道是一些投资,都以为他是因为资金周转不通才会拿出藏品拍卖。


    他找了信托管理了一部分,还打算让房产中介找个房子,越快越好。


    “要在香港常住?”陈子梁说。


    姜在絮笑说,“是啊。”他抽出一根烟,用修长的两指夹着,去摸打火机的手还没将东西拿出来,陈子梁就递了火。


    姜在絮挑着眼皮瞧着他,他睫毛浓密,往眼角斜飞,像是一把刃,瞳孔里又有些柔情的味道,没说话也没拒绝。


    过了会儿,很短的时间,在陈子梁眼里姜在絮表现得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才用俯身点着了烟,又退了回去。


    姜在絮只喜欢薄荷爆珠的前两口,味道淡了之后就将其掐了,一抬头,看到了展轲走进包厢。


    两人的视线远远地交汇,擦了一下就分开。


    陈子梁招呼展轲,“诶,展少,就等你了。”


    展轲一来,在沙发和卡座里闲谈的人便都站起来,跟展轲寒暄了一下。


    展轲来的最晚,桌子上加上展轲一共十二个人,七男五女,都挺年轻,家里有产业,涉及到了医药、科技和文娱教育行业。


    陈子梁说是创业,其实也是傍着家里的人脉,又赶上了科技东风,赚了不少,但是这些人显然不是冲他来的。


    而姜在絮一个外来的生面孔,自然也请不动这些人,他无权无势,只有账户里的钱,但在香港这些圈层里,金钱只是敲门砖。


    姜在絮能猜到他们是看谁的面子来的,估计陈子梁邀请他们的时候也说了展轲会到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跟展轲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姜在絮有些遗憾地想,那他已经跟展轲相处不好了,试了,没成功。


    隔了太久时间,展轲变化很大,和记忆中的小男孩的形象相差甚远。


    ……


    九岁,他头一回来香港,始终难以融入,在家里是这样,到了新学校也是一样,他不敢开口,普通话都有口音,更别说粤语和英文。


    一个学期过去,他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直到第二年,在学校举办的文化日活动上认识了展轲。


    应该说,是展轲看到他一个人,走过来讲了一句英文,姜在絮听到了,但是不太明白,就没有搭理。


    展轲改口,用普通话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没人跟你玩吗?”


    就算是童言无忌,也真实地伤害到了他敏感的心,他回答:“有,他们去拿东西了!”


    展轲走开了,大概十多分钟又转回来,像是看破他拙劣的谎言,但他知道展轲只是在展示自己的发现,神情得意,“你骗人,我看你好一会了。”


    “我、我……”他想要快步走开,展轲拉住他,“你跑什么呀?”


    “跟我玩吧,给你看我做的故事书。”


    展轲说,“我刚转学来,谁也不认识呢。”


    他的手被展轲握着,两人一看就不是同龄,与其说是握,说是牵着才准确。


    他觉得有点痒,手指头动了动,展轲就把他放开了。


    两人同校不同级,接触也不多,展轲有时候会叫他出来玩,但没两年,展轲转学去了国外,走的时候还说要带零食回来给他。


    人齐了入座,展轲年轻,还是坐了主位,姜在絮只坐在了左边三陪的位置,旁边的分别是路思昂、邱毓,姜在絮想了一下,路思昂家里涉政,做实业起家,承包政府的环化和园林工程,邱毓是做设计,有自己的品牌。


    姜在絮跟他们客套了几句,交换了名片,跟其他人一样,和左右位置的人各自闲聊两句,陪着笑脸,饭桌才真正的热起来,话题开始聚到一起。


    这些人早就有交情,行业信息在你来我往间就进行了置换,还有一些八卦和资讯,说得随意,因为知道不会有人在外面多嘴。


    姜在絮没话可说,偶尔接两句话,多数时间只静静听着,看着像发呆。


    席间递来不少视线,打量和探究先不说,还有一些视线显然是带着别的意思,姜在絮看回去,是斜对面的男人,姜在絮一下忘了对方叫什么,轻轻笑了笑。


    对方像是被抓包,立刻瞥开眼睛,姜在絮却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往另一侧歪了歪,看向展轲。


    展轲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动作一顿,旁边跟他说话的人都愣了一下,正要寻找着原因,展轲接过话头,这一幕便被轻轻地揭过。


    一旁的邱毓跟他搭话,“听说姜先生手里有一幅花鸟主题的宫廷画,出自吕纪之手?”


    姜在絮点头,“邱总有兴趣?”


    “在你来之前,可没有。”邱毓笑,她五官很明朗,一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刚好我明年春天有场展览,是复古宫廷主题,弄得我焦头烂额,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思来想去还差点灵感。”


    她有些无奈地笑,跟姜在絮碰了一下杯子,眉头一挑,“也差点彩头。”


    灵感是个人的,而彩头属于她的展览。


    品牌的名字打出去之后,就需要树立品牌形象,既要和其他品牌区别开,又要拉高价值,办展览也需要某件东西垫高立意。


    姜在絮顺着她的话讲,“彩头好找,反而是好去处难寻,邱总喜欢,说明这幅画跟邱总有缘。”


    邱毓难掩欣喜,可能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感叹着,“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缘分,收集的文献资料的时候故宫我都跑了好几趟,照片拍了不少,想着要是能近距离看一下就好了,可惜宫廷画不如文人画那么流行,一直没遇到心仪的。”


    “画在葵涌,邱总有空随时可以去过一下眼。”


    姜在絮顾不上往展轲那个方向看,他接了邱毓的橄榄枝,那幅画就算是尘埃落定,说是让邱毓亲自去看一看,已经约等于是让她提货的意思了,要是满意,她当场就可以带走。


    至于价格,后续再谈。


    邱毓没什么不放心的,点了点头,姜在絮有人引荐,福尔利斯刚上拍了他的藏品,还拍出了高价,看样子是打算在港发展,往后来往就是朋友。


    “你看,吃饭叫你好几次,都说自己忙忙忙不来,这回一来就捡个大的,”路思昂随性地向后靠,握着酒杯,开玩笑着搭腔:“我怎么感觉邱毓你是为了姜先生的这幅画才来的?”


    “诶,”邱毓说,“来之前我可不知道姜先生也在,你可别撺掇我这刚说好的买卖,要是姜先生不卖我了,你得赔我一幅啊!”


    路思昂:“那幸好你看中的不是那副赤壁图。”他拿着酒杯的手分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呵呵地笑,“这个数,我可赔不起。不过,姜先生可要注意点,香港骗子多,什么都没有,凭着一张嘴就敢狮子大开口让你投资。”


    另一人也探身过来,“是啦,姜先生现在在香港是红人,遭人眼红的红噢!”


    姜在絮虚心听着,“是,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朋友,我能帮上忙的,请大家尽管开口。”


    “姜先生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我喜欢,在香港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都相互认识,约着吃饭打球都是可以的!”


    “对了,姜先生是一直在欧洲吗,我在法国上学,前年才回国,可惜没早点认识姜先生。”


    话题渐渐围绕在姜在絮身上,姜在絮也不好再随意,坐直了些,谁说话就偏过脸望过去,眸中泛着笑意,“是,我高中的时候骑马摔坏了膝盖,后面几年一直在养伤,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学业断断续续修完之后没有往后读了。”


    他的坦诚让席上少有的沉默两秒,便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即便姜在絮看起来并不在乎自己的残疾,但对于伤口,大家总是避而不谈。


    饭后离席,大家陆陆续续的走了,有两个人临走的时候又拉着姜在絮聊了一会,他的腿不能久站,就算是用手杖支撑,膝盖也隐隐作痛,又推诿不掉,随便应和两句,才将人送走。


    姜在絮没喝酒,一杯酒原封不动地没动过,他去了趟洗手间,摸了根烟出来,是烟盒里最后一根,照旧是抽前两口,灭掉。


    往电梯走的时候,迎面撞上展轲。


    展轲像是刚打完电话,手机刚揣兜里,看到姜在絮,神色里也有点意外的样子。


    姜在絮心情不佳的时候,笑脸都没力气挂上,也懒得去猜展轲会怎么想他,支着手杖,左腿轻抬着点地,二十秒的等待突然变得漫长。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进了电梯里,两人也各自站在两边,展轲先按的楼层,负一的停车场,姜在絮就没抬手,他也要去负一,没有喝酒也是因为要开车。


    从19楼往下,数字一点点往下跳,数字显示为10的时候,姜在抬了抬左脚,两只手交叠撑着,身体有小幅度的动作。


    展轲瞥他一眼,视线在他左腿停留。


    下一刻,电梯猛地一震!制动装置启动,刹停声轰地响起!


    姜在絮本来就偷懒站着,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晃得往前一摔,展轲刚要伸手,电梯里的灯也灭掉了,幽闭的空间内黑漆漆一片。


    手里是空的,展轲没抓住他。


    小姜和展轲,是小学鸡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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