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作品:《她不听

    第29章她不听29


    汪子肖面无表情地指着他,冷笑一声:“你俩最好以后能在一起,不然我天天骂你是舔狗。”


    连祈无所谓地把手机丢回他怀里:“行了,别磨蹭了,赶紧订位置。”


    汪子肖:“……”


    草。


    敢情我就是个工具人吗?


    汪子肖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口嫌体正直地在一家川菜馆订了位置。


    去的路上,江惊岁又给闻桐打了个电话。


    闻桐二话不说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来来来,我在家只会被我奶奶催婚,位置发我,我马上到。”


    他们三个到得早,先点上了菜。


    水煮鱼、毛血旺、干锅香辣虾——汪子肖大手大脚地一连点了八道菜,桌子上摆放得满满当当。


    北方的菜量本来就大,上菜基本上都是用盆,一张餐桌硬是没放下,只能在碗盆上面又架了一层。


    闻桐来得也很快。


    第一道菜刚上来,闻桐的那辆贴着“新手司机上路,请与我保持安全距离”标语的白色轿车,就风驰电掣地横停在了门口。


    等她下车进来店里,汪子肖站起来朝她招了招手:“这里。”


    闻桐寻声走过来:“咦,小王子也在啊?”


    刚才江惊岁喊她过来吃饭,没提汪子肖也在的事,她还以为只有她们两个人。


    原来又凑齐了他们这一桌。


    “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在家吃饭?”闻桐走到汪子肖对面,挨着江惊岁坐下。


    连祈在这里她不意外,以前她听江惊岁含糊地提过一句,说连祈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过年也很少会去他父亲那边。


    “跟你出来的理由一样。”汪子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以一种分外沉重的语气说,“我在家里,我妈只会跟我念叨去相亲。”


    “相亲挺好啊。”


    闻桐对相亲倒是不排斥,她排斥的是催婚,只见过两面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她奶奶就开始问她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你不是挺想谈恋爱的吗?”闻桐又说。


    “”我是想谈恋爱,但不是想和带孩子的五十岁的离异阿姨谈,她儿子比我年龄都大了,我是想和漂亮妹妹谈。”


    “那你万一相亲相到漂亮妹妹呢?”


    “不可能。”汪子肖斩钉截铁地说,“长得好看的人还用靠相亲来找对象啊?”


    “怎么不可能?”闻桐伸手一指江惊岁,“现成的例子这不是就在这里?”


    江惊岁从果盘里拿了一片西瓜,咬一口无辜地擡起头来。


    “这个不也是?”闻桐手指一转,又指向对面的连祈。


    连祈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慢悠悠地剥小龙虾,闻言眼皮轻擡了一下,接着又无动于衷地垂了下去。


    “他俩这属于意外情况。”汪子肖抓了抓头发,说,“你不能拿他俩举例子啊。”


    一碟剥好的小龙虾从对面推了过来。


    江惊岁正在低头吃东西,视野余光只扫见两根压在瓷碟边沿儿上的骨节漂亮的手指,她咬着筷子尖擡起头来。


    连祈摘了一次性手套,从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薄白的眼皮稍稍垂着,漫不经心地听着汪子肖和闻桐他俩说话,


    江惊岁伸出筷子,从碟子里夹了一只小龙虾。


    喜欢吃,但是懒得剥。


    刚咬第一口,江惊岁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闻桐杵了一下,闻桐稍微倾靠过来:“诶,同桌,你呢?”


    “嗯?”江惊岁专心致志地吃饭,没注意听他俩在聊什么,“我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闻桐重复一遍。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


    江惊岁咽下去口中的小龙虾,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说:“狐貍一样的吧。”


    “啊?”闻桐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狐貍一样的吧”的意思,试探着猜测起来,“你是说,狐貍精那种邪魅狷狂的?”


    “不是。”江惊岁细致地描述了一下,“就是那种穿着白色大袖古装的男人,手里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银白色长发垂到足尖,头上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要长着九条尾巴。”


    “……”


    短短两句话,整得一桌人都沉默了。


    闻桐下意识地看了连祈一眼,长尾巴和耳朵……好像有点强人所难吧?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跟连祈眼神对上,他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看我,我也长不出来九条尾巴。


    “哎不是,你说的这还是人吗?”汪子肖替其他两人问出来心里的疑惑。


    “实在为难的话,一条尾巴也行。”江惊岁勉为其难地做了个让步。


    她最近接了个画稿。


    甲方爸爸要求画九尾白狐化形的男人,江惊岁这几天睡觉,夜里做梦都是长着尾巴的各种人物立绘。


    “这不是为不为难的事。”汪子肖一针见血地指出重点来,“你这个要求很过分啊。”


    “我觉得也是。”闻桐附和道,“你能不能把种族限制在人类这个种族里?”


    “那就个子高的吧。”江惊岁退而求其次地说。


    闻桐:“要多高?”


    “至少也要一米八吧。”


    “喜欢个子高的?”


    “也不是。”江惊岁喝了一口热茶,温吞吞地叹了口气,“是因为我颈椎痛,医生说我要经常仰头,所以如果非要找男朋友的话,个子高的比较好,我可以仰着头看他,这样对我颈椎比较好。”


    “……”


    第一次听见这么清新脱俗的理由。


    汪子肖和闻桐齐齐沉默半晌,最后汪子肖出声打破了这个沉默气氛:“你这个想法很特别啊,感觉你不太适合找对象。”


    江惊岁点头说道:“所以我的人生观是不结婚,不生子,小病治,大病死。”


    “……”


    刚刚有所缓和的沉默气氛,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汪子肖抓了抓脑袋,支吾起来:“呃,倒、倒也不必这么悲观。”


    感觉这个话题再聊下去,桌上的气氛会歪到马里亚纳海沟去,汪子肖作为气氛活跃组的成员,果断地扯开了话题。


    大过年的,得聊点开心的事儿。


    汪子肖说起来公司发的年终奖,但这个话题让闻桐很不开心:“听得我都想辞职了啊,早知道我也去学计算机专业了。”


    “虽然我们年终奖是多了一点,但平时也是很忙的啊。”汪子肖同样羡慕,“你工作清闲哇,寒暑假加一块得三个多月了吧?”


    听了这话,江惊岁欲言又止地擡了擡头。


    她感觉,连祈好像也不是,很忙的样子啊……


    下班还挺准时的。


    “拉倒吧。”闻桐翻了个白眼说,“谁说老师就清闲的啊,这上个班都快把我的命要上没了。虽然我们是跟着学生放寒暑假,但我们这假期放的跟不放也没什么区别,家长群二十四小时待命,半夜两点都有家长@我。”


    闻桐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生动诠释了“干一行、恨一行”的道理。


    “咱们小时候哪有什么家长群,放了假老师才不会管你,哪像是现在这样,老师都快成贴身保姆了,放假都得在群里催作业。”闻桐抱怨起来。


    说起来这个,汪子肖忽然碰了下连祈的手肘:“哎,你表弟那首雨纷纷会背了吗?”


    “雨纷纷?”闻桐擡头,“什么雨纷纷?”


    江惊岁接话道:“杜牧那首《清明》。”


    “《清明》怎么了吗?”闻桐还是不解。


    “他表弟,不是上幼儿园吗?”汪子肖一指连祈,“老师要求假期里每天背一首唐诗。”


    “哇。”闻桐发出了和江惊岁一样的感叹,“幼儿园就这么卷了啊?话说回来,我幼儿园在干嘛来着?”


    江惊岁:“应该在玩泥巴吧。”


    闻桐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这样。”


    聊到最后,四人就此达成一致,还好出生早,不然就被卷死了。


    午饭散场之后。


    闻桐不想回家听她爷爷奶奶念叨,问江惊岁要不要出去逛街。


    江惊岁想了想储藏室里放着的牛奶和茶叶,说:“我得去我小姨和外婆家送东西。”


    “那正好啊。”闻桐一甩车钥匙,当即积极地表示,“我送你过去,反正我开车来的。”


    “那你等我两分钟,我上楼拿点东西。”


    “行。”


    江惊岁很有时间观念,说两分钟就两分钟,一秒钟也没超过,闻桐刚关上后备箱,江惊岁就下来了。


    “走吧。”闻桐拍了拍手上车。


    江惊岁系上安全带,歪头看闻桐利落地挂上档:“感觉你开车稳当了很多。”


    “这不是开的多了嘛,然后就熟练了。”闻桐保持着二十的时速,极其平稳地上了路,“你不打算买辆车吗?这样出门多方便啦。”


    江惊岁之前倒是考虑过要不要买,但平时也用不到,她之前住的地方交通很方便,下楼就是地铁站,十五分钟直达公司。


    现在工作未定,平时她也很少出门,也没必要买车。


    “你看我平时用得着车吗?”江惊岁摊了摊手。


    “也是,你都不出门的。”闻桐说。


    “而且大饼和饭桶都晕车,我平时带它俩出去兜风得骑小电驴才行,不然它俩都能晕到吐。”


    “那你以后买车,得买挖掘机才行,让它俩坐前面的铲子里。”


    江惊岁扑哧笑起来:“好主意,等回去我问问它俩的意见。”


    闻桐开车确实稳,她们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到了许芸那里,放下东西之后,紧接着又开车去了江惊岁外婆家。


    新年礼物挨家送完,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闻桐又在江惊岁家里待了会儿,最后在闻妈妈三道电话的催促之下,唉声叹气地跟江惊岁道了别。


    送走闻桐,江惊岁继续打扫卫生。


    收拾到厨房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之前新买的空气炸锅。


    这东西买了有段时间了,是在元旦那会儿买的,当时商家在搞促销活动,又打出来非常吸引人的广告词——xx牌空气炸锅,不会做饭人士的福音,万物皆可炸。


    于是江惊岁非常心动地下了单。


    但买回来之后,她就把这事给忘了,空气炸锅塞进厨房壁柜里,时隔一个多月才重见天日。


    江惊岁把空气炸锅搬了出来,靠着流理台研究起了赠送的食谱,打算今天晚上就试一试,看看这个商家广告到底有没有夸大其词。


    她把食谱摊开放到一旁,按步骤开始调料汁,在厨房捣鼓半天:“芝麻,辣椒面,孜然粉,然后浇上热油,裹一层调料汁到年糕上,放空气炸锅里二百度高温炸十分钟——”


    调好温度和时间,江惊岁到书房里拿了手机,给连祈发了条微信消息:【在哪儿呢?】


    这个点,应该得回来了吧?


    他们中午吃完饭之后,汪子肖就拽着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连祈:【在家。】


    江惊岁:【吃晚饭没。】


    江惊岁:【没吃就过来吃,吃了就当夜宵。】


    江惊岁:【我在做饭,你自己开门进来,密码你知道。】


    一连三条消息发完,江惊岁放下手机,转身又回了厨房,把案板上的调料碗收了起来。


    门口隐约传来开锁的动静。


    江惊岁没出去看,自顾自地干着手里的活儿,没一会儿,外面的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了厨房门口。


    江惊岁这才甩着手上的水珠,转头看了过去。


    连祈没进来,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向流理台上正在运作的空气炸锅,似乎对她做了什么东西挺感兴趣。


    江惊岁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个白色的纸袋子,有些好奇地问了句:“你拿的什么?”


    连祈擡了擡手,食指勾着手提袋往前递过来:“送你的。”


    江惊岁:“送我?”


    连祈懒声“嗯”了句:“新年礼物。”


    江惊岁将袋子接了过来,低头一看,里面是两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我能现在拆开吗?”


    她擡头问,眼睛里有点跃跃欲试。


    “可以啊,送你的。”连祈莞尔,“你想什么时候拆就什么时候拆。”


    江惊岁立刻将食谱丢到一旁,动手拆起了礼盒,拆开才发现,里面是两个精致的手办模型。


    一个是酒吞童子。


    一个是九尾狐玉藻前。


    都是她最近在玩的那个手游《百鬼夜行录》的周边手办。


    江惊岁欣喜又意外:“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之前看到你在玩这个游戏了。”


    不得不说,连祈每次送礼物都是投其所好,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上次的招财猫摆件,也是这样。


    哦,套圈套来的草莓熊不算。


    那是个意外。


    江惊岁小心翼翼地将手办又收了起来,打算等会儿摆到书房的展示柜里去,连祈这时也走了进来,停在嗡嗡作响的空气炸锅前:“这是做的什么?”


    “烤年糕。”


    话音将落,空气炸锅叮的一声,停止运转。


    “这是做好了?”连祈透过可视窗向里面看去。


    “没有。”江惊岁过来,“十分钟到了,翻个面继续烤。”


    重新设定好时间,空气炸锅继续运行起来,江惊岁没再管它,折回去将手办拿到书房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摆好。


    出来时,空气炸锅正好又是一声“叮”。


    这次是做好了。


    将烤年糕倒进盘子里,江惊岁拿出一根筷子来,用筷子尖戳了戳年糕。


    闻着味道还不错,色泽看起来也还可以。


    空气炸锅果然适合新手小白。


    江惊岁心里想着。


    就是好像有点硬,筷子戳不动。


    连祈向来很给她面子,拿了一双筷子过来:“那我尝尝。”


    怕曾经的尝进急诊的事故再次上演,江惊岁连忙伸手一拦,义无反顾地说:“你先别吃,让我先尝。”


    见她这副大无畏的赴死模样,连祈笑了起来,细长的木筷在他指间绕过一圈,他笑着问:“岁岁,你是不是对你的厨艺很没信心?”


    江惊岁当然不肯承认:“才不是。”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烤年糕,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就是想着这是我第一次做烤年糕,我得来尝第一口才行。”


    “行。”


    连祈也不拆穿她,非常给面子地比了个“你请”的手势,绅士风度十足。


    江惊岁举起年糕,“喀嚓”咬了一口,随后皱起脸来:“嘶……”


    连祈垂眸看她的表情,扬眉:“嘶是什么意思?”


    江惊岁艰难地咀嚼两下,终于将烤年糕咽了下去,再三斟酌着用词说:“嘶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年糕的味道还可以,就是火候有点过了。”


    连祈没太听明白:“什么叫火候有点过了?”


    “就是烤的时间太长了,年糕有点硬了。”江惊岁捂着被硌到的智齿说,“咬起来很费牙。”


    “……”


    毕竟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能不吃。


    江惊岁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块,剩下的年糕全都推给了连祈,她实在是咬不动了,智齿被硌得生疼。


    好在没做多少。


    连祈吃完之后,闷头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揉着下颌骨,看来也是豁出命去吃完的。


    江惊岁乖巧地把空气炸锅收了起来。


    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个空气炸锅应该不会再出现在厨房里了。


    晚饭最后是在外面吃的。


    连祈将车开到城市广场附近,江惊岁在路边上随便指了一家小吃店,店里除了他俩也没别的客人了。


    除夕之夜,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吃着团圆饭。


    吃过晚饭,两人沿着路边儿往广场的方向走。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雪,地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浅白,北安冬季向来多雨雪,漫长的冬日要持续到来年四月份。


    广场上依旧是人山人海,比元旦那天的架势更夸张。


    随着时间渐晚,广场上的人也越聚越多,都在等着跨年烟花。


    江惊岁在栈桥祈跟着她过来:“还放孔明灯啊?


    “在打折。”


    江惊岁伸手一指桌上立着的小黑板——三十一个,两个八折。


    利落地扫码付完钱,江惊岁往连祈手里塞了一支笔,并着孔明灯一块给他:“给你一个。”


    连祈依旧是没什么想写的,侧头去看江惊岁的落笔。


    江惊岁的愿望坚定。


    还是两行字:


    ——祝我有钱,有大钱,


    ——钱来,钱滚滚地来,钱从四面八方地来。


    可谓是爱财之心坚如磐石。


    连祈笑着也落了笔:


    ——祝江惊岁早日暴富,早点成为小富婆。


    孔明灯顺着风向往海面上飘去,江惊岁擡起头朝远处的夜空看着,耳边突然炸开一道惊响,整个天幕仿佛都被照亮。


    十二点了。


    盛大的焰火铺满夜幕,新的一年到了。


    广场上的气氛登时沸腾起来。


    江惊岁忽然转过身来,往旁边斜跨一步,端端正正地面对着连祈,说:“伸手。”


    连祈垂眸:“嗯?”


    江惊岁仰起脸来,温吞吞地重复一遍:“伸手。”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连祈也没问,如她所愿地伸出手来,掌心向上,手掌瘦白干净。


    江惊岁朝他神秘地眨了眨眼,抄在兜里的手同样伸了出来,细白纤细的手指蜷握起来,隔着一点距离,悬停在他的掌心之上,


    她手心里似乎是藏着什么东西。


    连祈稍擡了擡眼,有点疑惑地看向她。


    江惊岁弯起唇来,一本正经地配了个音:“叮——”


    随着她的尾音落下,她的手指突然张开,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掌心里。


    连祈下意识地握住。


    顿了顿之后,手掌又摊开。


    是一枚翡翠玉坠。


    形状跟他颈间挂着的那枚菩提果坠子一模一样。


    玉坠被江惊岁握得久了,上面沾染到了她的体温,温温凉凉的。


    连祈愣了下,视线长久地落在玉坠上,迟迟没有说话。


    江惊岁又说:“低头。”


    连祈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去。


    “再低一点。”江惊岁的手往他颈间伸过去,语气里稍带一点黏软的抱怨,“你是不是对我的身高有什么误解?”


    连祈没有说话,干脆弯下腰去。


    凉软的手指轻碰着他颈间的皮肤,连祈垂下去的睫毛动了动,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接着被江惊岁拍了一下背。


    “你别乱动。”她说。


    连祈身形定住。


    江惊岁手上的动作也快,将他颈间的黑绳摘了下来,三两下地将绳结拆开,换上新的玉坠,指尖勾着细细的黑绳打了一个漂亮的活扣。


    “好了。”


    烟花一束接着一束地炸开,响声震耳欲聋,夜幕亮如白昼。


    连祈直起腰来,漂亮眼眸被焰火映得很亮,江惊岁仰脸看他的时候,从他漆黑的瞳仁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见他一直没开口,江惊岁有点不满:“怎么都没点反应的?”


    连祈垂眼看她良久,乌黑睫毛眨了一下,像是刚回过神来:“啊……”


    “啊是什么意思?”江惊岁不太满意他这个反应。


    温温凉凉的玉坠紧贴着锁骨下的皮肤,存在感极为鲜明,连祈舔了舔唇角,忽地笑了起来:“就是有点意外。”


    江惊岁歪了歪头:“意外什么?”


    他擡手点了点心口的玉坠:“没想到你真会记得这个。”


    “那肯定记得呀。”江惊岁理所当然的语气,“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你拿着那个过来跟我换真的嘛。”


    她说话的尾音很软,语气里不自觉带出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近之意。


    连祈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我有一点小骄傲”,以及“快点来夸我”的意思,他勾了勾唇角,很配合地揉一把江惊岁脑袋,笑:“看来当年不是在跟我画大饼啊。”


    “那是当然。”江惊岁认真地纠正他的用词,“实现不了的那才叫画大饼,我这是——”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他拽了一下。


    江惊岁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前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雪松冷香环绕过来,呼吸之间都是那种清沁的凉意,江惊岁眨了眨眼,没有推开他,只含糊地叫他一声:“……连祈?”


    他似乎是笑了下。


    头顶落下一道轻软好听的声音:“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