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万宝楼大厅，死寂得能听见心脏狂跳的声音。


    天字一号令！


    这五个字，像五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每一个天骄的心头。


    万宝楼屹立三十三重天无尽岁月，其“天”字令牌，传闻中只赠予那些能与楼主平辈论交的圣境巨擘，或是对万宝楼有过泼天功劳的盖世人物。


    如今，这枚传说中的令牌，竟被交到这个下界飞升者手中。


    姬皓月脸上的从容与贵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身负大气运，自诩同代无敌，可他来万宝楼，也仅仅是地字号的贵宾。


    这姓叶的，凭什么？


    徐芷嫣笼在白纱下的面容，也泛起一丝波澜。


    她修太上忘情道，心如古井，可此刻，这口古井也被投下了一颗巨石。


    她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那名绿裙侍女对周围的震撼视若无睹，她只是恭敬地对着叶玄躬身。


    “叶公子，天字一号包厢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叶玄神色淡然，仿佛接过来的不是什么惊世令牌，而是一张普通的门牌。


    他牵着秦梦璃，在无数道混杂着嫉妒、惊疑、忌惮的目光中，跟随着侍女，走向通往上层的传送法阵。


    经过姬皓月身边时，叶玄脚步未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羞辱都来得更加刺骨。


    姬皓月的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下，骤然握紧，指节捏得发白。


    ……


    天字一号包厢。


    这里已非寻常空间，而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脚下是流转的星河，远处是悬浮的仙山，一呼一吸间，皆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先天灵气。


    透过一面巨大的单向水镜，可以将整个拍卖会场尽收眼底，而外界却无法窥探分毫。


    “夫君，这万宝楼的主人，为何对你……”


    秦梦璃美眸中满是好奇。


    洛冰璇同样投来询问的目光，在她看来，叶玄与这万宝楼应是初次接触。


    叶玄笑了笑，伸手刮了下秦梦璃的琼鼻。


    “或许，是看我长得俊俏？”


    玩笑话语，却让两女心中安定下来。


    她们早已习惯，在自家男人身上，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整个会场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一束柔和的月华之光，从穹顶洒落，精准地投射在中央的高台之上。


    光芒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素白琉璃裙，三千青丝瀑。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瞬间成了整个天地的中心。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仿佛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的气息，清冷，空灵，不染一丝人间烟火。


    正是苏琉璃。


    “欢迎诸位道友，莅临本次万宝楼千年拍卖会。”


    她的声音响起，如清泉流过玉石，如天籁落入凡尘，瞬间抚平了场内因叶玄而起的躁动与紧张。


    “仙路争锋，大道无情。”


    “争的不仅是修为，是法宝，更是那冥冥之中的一份机缘，与洞察机缘的一双慧眼。”


    苏琉璃的目光，看似平和地扫过全场，却在天字一号包厢的方向，有了一瞬微不可察的停留。


    “今日万宝楼所呈之物，或许有惊世神珍，或许有蒙尘明珠。”


    “能否把握，全看诸位眼力。”


    她的话，意有所指，让不少心思敏锐之辈，都陷入了沉思。


    姬皓月眉头微蹙，他总觉得，苏琉璃这番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就在全场静心聆听之际，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子声音，从天字一号包厢中悠悠传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仙子之言，如闻天籁。”


    “只是不知，这天籁，可否只为一人而鸣？”


    轰！


    一言出，满座惊！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谁？


    好大的胆子！


    竟敢当众调戏万宝楼的主人，琉璃仙子？


    这番话语，轻佻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直白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就连姬皓月，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他自负高傲，但也绝不敢用这种语气和苏琉璃说话。


    这简直是在挑衅整个万宝楼！


    高台之上，苏琉璃那万古不变的平静眼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波动。


    她的七窍琉璃心，能看透人心色彩。


    旁人的恭维是金色，敬畏是蓝色，贪婪是红色。


    而叶玄这句话的颜色，是纯粹的，想要将一切美好都吞噬殆尽的……黑暗。


    她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少了几分疏离。


    “叶阁主说笑了。”


    “拍卖会，现在开始。”


    她没有动怒，反而点出了叶玄的身份，这更让众人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是他！


    那个刚刚废了炎阳天的狂人！


    众人看向天字一号包厢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随着第一件拍品登场，场内的气氛终于被拉回了正轨。


    “下品仙器，流光剑，底价十万仙晶。”


    “玄阶神通，覆海印，底价三十万仙晶。”


    ……


    几件拍品，虽然都算珍贵，但在场的都是各大道统的顶尖传人，眼界何其之高，自然提不起多少兴趣。


    姬皓


    月等人，更是闭目养神，懒得出价。


    直到第十件拍品被呈了上来。


    那是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通体灰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看上去随时都会碎裂。


    更重要的是，它散发出的气息，晦涩而微弱，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此物，乃‘悟道石’，于一处破败的太古战场寻得。”


    拍卖师介绍得有些底气不足。


    “经我万宝楼鉴定，此石本源受损严重，但若贴身佩戴，对感悟大道法则，仍有少许裨益。”


    “底价，一百万仙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一百万仙晶，买一块随时可能碎掉，且效果微乎其微的破石头？


    疯了吧！


    地字号包厢内，姬皓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万宝楼这次，倒是拿出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凑数了。”


    他声音不大，却运用法力，精准地传遍了全场。


    “一个下界飞升的泥腿子，眼光果然也只能看到这些破烂货色。”


    这句话，无疑是冲着叶玄去的。


    然而，天字一号包厢内，毫无反应。


    拍卖师在台上站了许久，见无人出价，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正准备宣布流拍。


    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千万仙晶。”


    全场再次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千万？


    买这块破石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天字一号包厢。


    姬皓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刚刚嘲讽完这是破烂货，叶玄就直接出价，而且是十倍的底价！


    这不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有眼无珠吗？


    “哼，钱多得没地方花的蠢货。”姬皓月冷哼一声。


    拍卖师则是狂喜，连忙高喊：“天字一号的贵客出价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自然没有人跟价。


    在所有人看来，叶玄此举，纯粹是为了和姬皓月赌气，当了个冤大头。


    “一千万一次！”


    “一千万两次！”


    “成交！”


    随着拍卖槌落下，这块“废石”归叶玄所有。


    侍女很快将道石送入包厢。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叶玄却推开门，从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高台。


    他要做什么？


    在万众瞩目之下，叶玄拿起那块布满裂纹的道石。


    他看着台下姬皓月所在的方向，淡淡开口。


    “你说，这是破烂？”


    姬皓月脸色一沉：“难道不是？”


    “眼力，是个好东西。”叶玄摇了摇头，“可惜，你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


    叶玄并指如剑，一缕灰蒙蒙，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万道本源的气息，从他指尖溢出。


    混沌气！


    当这缕气息出现的刹那，在场所有天骄，无论修为高低，无论修炼何种大道，体内的法力竟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仿佛臣子见到了帝王，万道在它面前，都要俯首！


    “这是……”


    徐芷嫣的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轮回魔宗的传人，更是浑身一颤，眼中满是贪婪与恐惧。


    叶玄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将那一缕混沌气，轻轻点入道石的裂缝之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道鸣，响彻整个会场！


    只见那块原本死气沉沉的石头，在混沌气的滋养下，表面的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一道道神秘的道纹，从石头内部亮起，金光璀璨，神曦流转！


    一股微弱，但本质却凌驾于在场所有人认知之上的法则气息，缓缓泄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