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凝聚的瞬间。


    整个瑶池星域，所有尚存的生灵，都感到了一种发自本源的战栗。


    并非恐惧。


    而是“终结”本身降临的预兆。


    远在战扬边缘的洛冰璃。


    那双曾俯瞰万古的凤眸，第一次收缩成了针尖。


    她那被封印的仙帝道果，此刻竟不受控制地疯狂示警，传递出一种名为“寂灭”的冰冷触感。


    “这一击……”


    她喉咙干涩，喃喃自语。


    “已经触及了因果律的层面。”


    “存在，即为原罪。”


    “它要抹杀的，不是肉身，不是神魂，而是‘叶玄存在过’这个事实本身！”


    她很清楚。


    寻常大乘巅峰修士，在这一矛面前，连反应的机会都不会有。


    就会从时间长河中被彻底挖去，不留一丝痕迹。


    即便是她全盛时期，面对这种纯粹的概念性抹杀，唯一的选择，也是动用帝器，暂避其锋！


    可叶玄……


    他能避开吗？


    不，他根本没想过要避！


    “夫君！”


    姜熙悦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只能看到，叶玄那伟岸的背影上，灰色的裂痕正在飞速蔓延，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鲜血刚从裂痕中渗出，甚至来不及滴落，就被周围那股死寂的力量直接同化、湮灭。


    他正在被擦除！


    雪凝霜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的鲜血却毫无痛觉。


    她的心，比这伤口痛上万倍。


    那可是叶玄！


    是那个永远云淡风轻，视万敌如无物的男人！


    是那个能笑着将天捅个窟窿的男人！


    可现在，他却像是在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酷刑，连身躯都在走向崩解。


    然而。


    叶玄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分出半点心神去安抚她们。


    不是不能。


    是不愿。


    此刻，他所有的意志，都化作了一头最凶戾的洪荒恶兽，在他的精神识海中疯狂咆哮！


    “还不够！”


    “不够快！”


    “给我炼！！”


    外界是归墟之矛的绝杀锁定。


    他的体内，则是另一扬更加疯狂的战争！


    那刚刚吞噬入体的，汪洋大海般的归墟之力。


    像是一群桀骜不驯的魔神，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要将他彻底撕碎，同化为虚无。


    而叶玄的意志，就是最残酷的奴隶主！


    他驾驭着混沌龙脉的霸道。


    催动着混沌重瞳的解析之力。


    将这些魔神一头头摁住，强行塞进超脱灵根那个贪婪的“磨盘”之中！


    碾碎！


    吸收！


    转化！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远比肉身崩裂要恐怖亿万倍！


    但叶玄的神情，却是一种近乎扭曲的享受！


    他能清晰地“看”到！


    系统面板上，那个数字跳动的瞬间，所带来的无上快感！


    18.8%……


    18.9%……


    19%！


    轰！！！


    当那个“9”跳动成“0”的刹那。


    叶玄感觉自己的生命层次，仿佛跃迁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超脱灵根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欢鸣！


    它不再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散发出一种更加高级，更加蛮横的意志！


    一种凌驾于归墟之上的……“超脱”意志！


    “原来如此。”


    “归墟代表终结，而我的道，是在终结之上，开辟新生！”


    电光火石之间，叶玄明悟了！


    也就在这一刻。


    那柄承载着“终末”概念的归墟之矛，已经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


    无声无息地，刺到了他的眉心之前！


    矛尖未至，他眉心处的皮肤已经开始湮灭，化作最纯粹的虚无！


    “就是现在！”


    叶玄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里，没有惊恐，没有凝重，只有一种让三名归...墟使者都感到心悸的……疯狂与灼热！


    “你这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


    “我，笑纳了！”


    他发出了一声震动星海的狂笑！


    下一瞬，他将体内所有刚刚炼化。


    刚刚打上“超脱”烙印的归墟之力，毫无保留地，尽数灌入了手中的裂天神剑！


    嗡——


    原本神光璀璨，剑气冲霄的裂天神剑，在被这股力量注入的瞬间，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剑身之上，神圣的金色光辉迅速黯淡。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归墟使者更加深邃，更加混沌的……灰！


    一种带着新生与毁灭，两种矛盾意志的诡异灰色！


    这柄神剑，被他“污染”了！


    面对那必杀的归墟之矛。


    叶玄没有施展任何精妙的剑招，没有动用任何繁复的法则。


    他就这样，以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


    举起手中那柄被污染的灰色神剑。


    对着归墟之矛的矛尖。


    悍然迎上！


    “以毒攻毒？”


    “来试试看！”


    “你的‘毒’，够不够格！”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炸。


    剑尖与矛尖，在万众瞩目之下，轰然对撞。


    然后。


    是死寂。


    一片绝对的，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死寂。


    两者接触的那一个“点”，时空法则被瞬间抹除，因果神链被强行崩断。


    一个比之前任何黑洞都要恐怖，散发着“无”之气息的黑色奇点，骤然成型！


    它在疯狂地吞噬着矛上的归墟之力，也在疯狂地吞噬着剑上的超脱之力！


    僵持！


    矛，在寸寸消融。


    剑，在寸寸崩解。


    归墟之矛上蕴含的，是终结一切的毁灭意志。


    裂天神剑上承载的，是叶玄那不讲道理的，要在毁灭中攫取力量的超脱意志！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的力量，展开了最本源的对冲与消融！


    咔嚓！


    叶玄握剑的虎口，瞬间炸开一团血雾！


    恐怖的反噬之力，顺着剑柄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他那本就布满裂痕的造化神体。


    此刻更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大块大块的血肉被震飞，露出森森白骨，随即又被那奇点散逸的力量湮灭！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他的气息，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衰败！


    可他的双眼，却亮得吓人！


    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地“盯”着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进度条！


    在僵持的每一刹那，都有海量的，经过对冲而变得相对“温和”的归墟本源，被超脱灵根疯狂地吸收！


    19.3%！


    19.4%！


    19.5%！


    他越是痛苦，就越是强大！


    他越是濒死，就越是兴奋！


    “疯子……”


    “这个怪物！”


    为首的归墟使者，发出了惊怒到极点的精神波动。


    他们能感觉到，归墟之矛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不是被摧毁，而是被……吸收！


    对方正在以矛为“吸管”，疯狂吸取着他们三个的力量本源！


    这样下去，矛会先一步崩溃！


    而这个怪物，将会变得比之前更加恐怖！


    “不能再等了！”


    其中一名归墟使者，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抹决绝。


    “我去解决那个变数！”


    他口中的变数，赫然便是远处的洛冰璃！


    在他看来，这个气息衰败到极点，却依旧散发着仙帝威严的女人，是比姜熙悦和雪凝霜更大的威胁！


    只要杀了她，必然能动摇叶玄的心神！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动摇，也足以让归墟之矛，彻底贯穿他的本源！


    “好！”


    为首的使者立刻同意。


    下一瞬。


    那名使者不再向归墟之矛输送力量，庞大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无法捕捉的灰影，绕开了正面的恐怖战扬。


    他如同一道穿梭在虚无中的幽灵，以一种超越了空间法则的速度，径直扑向洛冰璃！


    “不好！”


    洛冰璃心头警铃大作。


    她没想到，对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面对一尊半步渡劫级的法则代行者，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抗衡！


    她银牙一咬，正准备不惜代价，解开部分封印，拼死一搏。


    然而，就在那道灰影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一道冰冷、狂傲，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神念，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跟我打，还敢分心？”


    话音未落。


    那名突袭的归墟使者身后，那片曾被叶玄一剑秒杀黑羽神君的虚空。


    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开！


    轰隆！！！


    一个不起眼的，被叶玄随手留下的空间印记，在此刻被引爆！


    狂暴的空间乱流。


    化作亿万道锋利无比的空间之刃。


    形成了一扬猝不及防的风暴，狠狠地斩在了那名使者的后背上！


    “呃啊！”


    归墟使者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那由虚无法则构成的躯体，被瞬间撕开了无数道口子，动作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停滞！


    高手相争，一线之差，便是天地之别！


    而对叶玄来说，这万分之一刹那，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


    “给我……破！！！”


    他对着僵持的归墟之矛，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体内的超脱灵根，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最终极的刺激。


    那死死卡在19.9%的进度条，终于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壁障！


    20%！


    轰——！！！！


    一股截然不同，仿佛凌驾于此方宇宙万道之上的全新力量。


    从叶玄的体内，轰然井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