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


    那三名笼罩在灰雾中的归墟使者。


    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近似于“恼怒”的情绪。


    仿佛一只蝼蚁的挑衅，彻底玷污了他们高高在上的虚无。


    “死到临头，还敢聒噪。”


    为首的使者声音依旧平直，却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机。


    “既然你如此渴望净化，本座便成全你。”


    “连同你身后的一切，都归于虚无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另外两名使者也与他同时抬手。


    嗡——


    时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三道比先前那道灰光浓郁了百倍的灰色神链，自他们掌心猛然射出！


    这神链并非实体。


    它由最纯粹的“归墟”法则凝聚而成。


    所过之处，星光黯灭，空间法则寸寸断裂。


    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腐朽。


    三道神链，封锁了过去、现在、未来。


    一道，直取叶玄眉心，要将他那燃烧的战意彻底抹除。


    一道，绕过叶玄，射向他身后早已花容失色的雪凝霜与姜熙悦，目标精准而恶毒。


    最后一道，也是最粗壮的一道，则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轰向远处的洛冰璃！


    他们要一击，净化此地所有不应存在的“变数”！


    “不！”


    洛冰璃美眸圆瞪，眼底深处是无法抑制的骇然。


    她不怕死。


    可她无法接受，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这个本该有无尽未来的妖孽，因为自己而被牵连！


    他明明可以走的！


    他为什么要留下来！


    一种她已经遗忘了无数万年的，名为“感动”的情绪，在她冰封的心湖中，砸开了一道裂缝。


    这丝情绪，让她那张苍白的绝美脸庞，浮现出一种决绝的疯狂。


    “休想！”


    她厉喝一声，残存的力量轰然爆发，便要燃烧仙帝之魂，去拦下那道射向叶玄的神链！


    而在叶玄的身后。


    雪凝霜与姜熙悦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她们看着那个宽阔的背影，心中所有的恐惧，都被一种滚烫的幸福与决然所取代。


    这个男人，永远是这样。


    无论面对何等恐怖的敌人，他都永远挡在她们身前。


    用自己的脊梁，为她们撑起一片天。


    “夫君……”


    姜熙悦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眷恋。


    “能与你并肩，死而无憾。”


    雪凝霜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体内的太阴神体与姜熙悦的太阳神体，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两股截然相反却又相生相克的力量，开始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疯狂逆转！


    她们要自爆神体！


    哪怕只能为他争取到一刹那的光阴，也足矣！


    然而。


    就在这三方都欲拼命的瞬间。


    直面死亡危机的叶玄，却发出了一声更加狂放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面对那足以抹杀大乘巅峰的归墟神链，他非但没有抵挡。


    反而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自己的情人！


    “就这点手段吗？！”


    “太慢了！”


    他心中一声狂吼。


    “系统！神级傀儡核心·零！出来！”


    嗡！！！


    一道银色的光华，毫无征兆地在叶玄身前炸开！


    光芒散去。


    一尊银发红瞳，身姿完美得不似凡物的傀儡，凭空出现！


    她面无表情，眼瞳中只有绝对的冰冷与死寂。


    合道中期的恐怖气息，如同一扬风暴，轰然席卷开来！


    傀儡，零！


    现身！


    “拦住它！”


    叶玄的神念，如同烙印，刻入零的核心。


    零没有任何迟疑，身形一闪，便鬼魅般出现在雪凝霜与姜熙悦身前。


    她抬起那只由不知名神金铸就的纤细手臂，五指张开，对着那道射来的归墟神链，悍然抓去！


    嗤——


    刺耳到极致，仿佛神魂都要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归墟神链，那无物不融的虚无法则，在触碰到零的手掌时，竟被硬生生挡住了！


    灰色的腐朽气息疯狂侵蚀着零的手臂。


    让那闪烁着不朽神辉的金属，都开始出现一丝丝灰败的锈迹。


    可它，终究是被拦下了！


    “傀儡？”


    “区区合道期的傀儡，也敢阻挡归墟？！”


    归墟使者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惊愕。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挡住了一根，还有两根！


    一根射向他自己，一根射向洛冰璃！


    叶玄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颗超脱灵根前所未有的疯狂跳动。


    它在渴望！


    它在嘶鸣！


    它在向叶玄传递着一种最原始、最疯狂的本能！


    “原来如此……”


    叶玄的眼中，爆发出璀璨至极的神光。


    “我一直都用错了！”


    “以前，我只把你当做加持力量的源泉，让你被动地逸散气息！”


    “今天我才明白，你真正的用法……”


    叶玄的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


    “是吞噬啊！！！”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迎向那根射向自己眉心的归墟神链！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猛地张开了嘴！


    “混沌重瞳，开！”


    他双眸之中，那两道古老而神秘的符文疯狂旋转起来。


    瞬间化作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微型黑洞！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他的口中爆发！


    吞！


    他竟要生吞了这道由纯粹虚无法则构成的神链！


    “疯子！”


    远处的洛冰璃，失声惊呼。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是在寻死！归墟之力，是万物的终点，是连大道都要磨灭的禁忌，怎么可能被生灵吞噬？！


    “他在找死！”


    归墟使者也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怒吼。


    然而下一秒他们脸上的表情，就从惊怒，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骇然！


    只见那道灰色的神链，在靠近叶玄的刹那。


    前端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瓦解！


    一缕缕最精纯的灰色虚无法则。


    像是被某种更加霸道、更加蛮不讲理的力量强行抽出。


    化作一道灰色的气流，疯狂地涌入叶玄的口中！


    叶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灰色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成尘埃。


    吞噬法则，就像是凡人在吞咽烧红的铁水！


    那种痛苦，足以让仙帝都为之崩溃！


    可叶玄的眼中，却闪烁着愈发兴奋与疯狂的光芒！


    他能感觉到！


    体内的超脱灵根。


    在接触到这股归墟之力的瞬间，发出了满足到极点的欢愉嘶鸣！


    它像是一头饿了亿万年的凶兽。


    终于找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疯狂地撕扯、吞咽、消化着涌入体内的归墟之力！


    原本停滞在18%的超脱进度。


    在这一刻，开始了肉眼可见的缓慢增长！


    18.1%！


    18.2%！


    “不可能！”


    为首的归墟使者。


    那万年不变的平直语调，终于彻底失控，变成了一声尖锐的咆哮！


    “归墟之力，无物不噬，无物不化！”


    “怎么可能被反向吞噬！”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动摇了他们作为“虚无”代行者的根基！


    但，危机还未解除！


    就在叶玄疯狂吞噬神链的同时。


    那道射向洛冰璃的，最强的一根神链，已经近在咫尺！


    洛冰璃已经燃起了神魂，正欲做最后一搏。


    可就在这时！


    “给我……过来！”


    叶玄猛地抬手，反手一把握住了正在被他吞噬的神链！


    而后他将其中一部分刚刚吞入体内。


    尚未完全消化的狂暴归墟之力，强行灌注进了手中的无名黑剑之中！


    嗡！


    黑剑发出一声痛苦的剑鸣。


    剑身之上，除了原有的暗淡光华，竟也染上了一层灰败、死寂的气息！


    “斩！”


    叶玄反手一剑，朝着那射向洛冰璃的神链，横斩而去！


    一道灰黑色的剑光，脱手而出！


    这道剑光诡异到了极点，它既有叶玄超脱之力的霸道，又带着归墟之力的死寂与虚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轰！！！


    灰黑色的剑光，与那纯灰色的神链，在半空中精准地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


    两者相触的那个点，瞬间化作了一个绝对的“无”。


    光、暗、时、空……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里被抹去。


    留下一个不断坍缩又不断湮灭的黑色奇点。


    仅仅一息之后。


    剑光与神链，双双湮灭，同归于尽！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再度降临。


    雪凝霜和姜熙悦停下了自爆的冲动，呆呆地看着前方。


    那道射向她们的神链，被银发傀儡死死钳住，正在一点点消磨殆尽。


    那道射向洛冰璃的神链，被叶玄一剑斩灭，消失无踪。


    那道射向叶玄自己的神链。


    此刻只剩下小半截，还在被他疯狂地吞噬着！


    一人，一傀儡。


    竟在瞬息之间，化解了三名归墟使者的必杀一击！


    “嗝……”


    叶玄打了个饱嗝，终于将最后一点归墟之力吸入腹中。


    他晃了晃脑袋，脸色有些苍白。


    一丝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那是强行吞噬法则，对肉身和神魂造成的反噬。


    但他却毫不在意。


    他抬起手，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抬起头，看向那三名已经彻底呆滞的归墟使者。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回味。


    一丝意犹未尽，和一股让神魔都为之胆寒的疯狂！


    眼中神光湛然。


    “味道不错。”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