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秀芝的疑问，秦淮如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了。


    她能说自己家的缝纫机和公公的抚恤金都是自己婆婆的私人财产吗？


    而且别说这两样，就是自己男人的工资，每个月下来都是先经她的手后，才会数出十五块给自己。


    要不然，她们一家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男人也不用每天抽从她父亲那里拿回来呛嗓子的旱烟叶了。


    想到了这里，秦淮如的内心也不自觉得反问起了自己。


    难道自己这辈子真的要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吗？


    难道她们家真的要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想着改变吗？


    随着脑海中重新出现的问题，秦淮如在懵懂中，反问中，一路茫茫然地走出了王秀芝的办公室。


    王秀芝看到离开的秦淮如，嘴角不自觉得露出一丝苦笑。


    “臭小子，又被你言中了啊！”


    秦淮如一个人出了街道办，就一路在自我反问中回到了家。


    看着依旧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婆婆，以及哇哇大哭着被自己拴在炕上的儿子，秦淮如的心里不自觉得就对着炕上躺着的老虔婆生出一股怨恨。


    她是怎么能睡得着的啊？


    她难道就听不到自己孙子的哭泣声吗？


    看着儿子那已经哭得已经有些沙哑的嗓音，秦淮如赶忙上前解开绑着儿子的红腰带，一把抱起了自己儿子。


    睡梦中的贾张氏，在迷糊中听到许久没听到自己宝贝孙孙的声音后，就立马睁开眼四处观望了起来。


    当她看到了抱着自己小孙孙哄的秦淮如后，一股怒气瞬间就向着她的天灵涌了上来。


    “秦淮如，你一大早死哪去了？”


    看着面前大声质问自己的婆婆，秦淮如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直接理都没理她，抱着儿子，转过身就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秦淮如，你这个小浪蹄子……”


    听到背后贾张氏那污言秽语，秦淮如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一路穿过了过堂，来到了后院，向着聋老太的屋里走了进去。


    正在屋里炕上拿着照片睹物思人的聋老太看到进来的秦淮如母子后，忙将自己手里的照片放在了被子底下。


    随后，看着脸上挂着泪珠子的秦淮如道:


    “丫头，你婆婆又欺负你了？”


    秦淮如摇了摇头，也没有言语，只是抱着儿子坐下抽泣了起来。


    聋老太看到她的样子，也是叹着气道:


    “唉，真是造孽啊，贾家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夯货呢？”


    说着，她就从自己的炕柜上，拿了一盒前几天赵雨菲买给自己的糕点，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了四处张望的小棒梗。


    小棒梗接过了她手上的糕点，小眼睛圆滚滚地瞅了半天后，就咬了一口，接着秦淮如和聋老太就听到了这家伙哇哇的大叫声。


    聋老太看着他想吃又咬不动的样子，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道:


    “跟你奶奶一样，都是爱吃的夯货。”


    说着，她笑着对秦淮如道:


    “丫头，我厨房里还有一袋子二合面，你给咱们俩做两碗杂酱面吃。”


    听到了她的话，秦淮如一脸为难地看着她道:


    “奶奶，我婆婆那里……”


    “你管那个夯货干啥，她又不是没有手和脚，饿她几顿就老实了。”


    聋老太没好气地说着，又叹着气道:


    “唉，丫头，你这孩子性子实在是太软弱了。”


    秦淮如闻言，泪水不争气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唉，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上了呢？”


    秦淮如流着泪感受着轻轻地替自己擦拭眼泪的聋老太，放下了在自己怀里儿子，就流着泪的扑进了她的怀里道:


    “奶奶……”


    聋老太叹了口气，轻轻地拍打着她道:


    “唉，真是造孽啊。”


    秦淮如一直在聋老太怀里哭了许久，这才抹着泪走进了聋老太厨房开始做起了三人的午饭。


    另一边，贾张氏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这才饥肠辘辘地从炕上爬了起来。


    “秦淮如，你死哪去了？饭还没做好吗？”


    她在吼喊了秦淮如几声后，见没有人回应以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随后，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睁着自己的三角眼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了起来。


    在搜寻了半天，见自己孙子和儿媳妇都不在家以后，这才口吐芬芳下了炕，走出了自己家。


    同时她的心里这会已经将秦淮如的家里老小挨个给骂了一个遍，像是发泄她不给自己做饭一样。


    一路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后院以后，贾张氏站在聋老太家的门外，就冲着屋里吼道:


    “秦淮如，你给老娘出来！”


    听到屋外贾张氏这老虔婆的怒吼声，聋老太没好气地下了炕，拿起了自己立在炕沿上的拐杖，就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贾张氏看到走出来的聋老太，下意识地就和她错开了一段距离。


    就好像是她稍不注意，聋老太那条龙头拐瞬间就会落在她的身上一样。


    聋老太看到她的动作，没有理会她，而是阴沉着瞪着她道:


    “张小花，你大中午的不睡觉，又来我这里干嘛？”


    贾张氏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扬起了头道:


    “我找我儿媳妇也不行吗？”


    后院的人听到这个老虔婆子又来到了她们院子，一个个又都从家里走了出来，看起了热闹。


    不过，这次她们可没再出头，而是直接冷眼旁观着看着这一切。。


    聋老太看了眼出来的众人，也没有理会她们，依旧瞪着贾张氏道:


    “你儿媳妇不在我这，你滚去别处寻摸去。”


    说罢，她就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贾张氏又怎么会如了她的意，主动离开这里呢？


    只见她在拼命地嗅了嗅聋老太家传来的炸酱面香味后，就直接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子，对着即将离开聋老太道:


    “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我明明闻到了你们家有炸酱面的味道，你敢赌咒发誓说秦淮如不在你家？”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聋老太笑着说了句，就回了屋，关上了房门。


    后院的女人听到了聋老太的话，一个个都笑着异口同声地说了句: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