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如跟着贾张氏回到了中院后，就听到自己家传来儿子哇哇地大哭声。


    听到了这里，秦淮如也再也顾不上自己婆婆，绕过了她就向着家里狂奔了进去。


    看着只是坐着哇哇大哭的儿子，秦淮如的内心也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随即，她就抱起来炕上的棒梗，哄了起来。


    贾张氏回到了屋，看到抱着孙子的秦淮如后，厌恶地瞪了她一眼，就直接上了炕睡起了大觉。


    秦淮如紧紧抱着儿子，听着炕上时不时传来那抑扬顿挫的鼾声。


    心里还真怕自己婆婆一口气回不上了晕过去。


    她在哄了半天儿子后，这才强忍着身上被扭掐的疼痛，放下了儿子，走出了屋，开始给她做起了午饭。


    贾张氏在炕上一直睡到秦淮如做好了饭，才不情不愿地从炕上爬起来满满地吃了两大碗杂面条子之后，又重新睡了起来。


    一直睡到她儿子贾东旭快下班了，才拿起了她那早已包了浆的鞋底子，坐在门口装模作样地纳了起来。


    贾东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看到做着饭的妻子和纳着鞋底的老娘后，一张带有倦意的脸上也总算有了一丝笑容。


    贾张氏看着一回到家抱着孙子往脸上蹭的儿子，就忙跑回了家，放下了手里的鞋底子道:


    “儿子，你今天的工作怎样？你师父说你啥时候可以升工级啊？”


    看到老娘那期盼的眼神，贾东旭抱着儿子的手也不自觉得停顿了下。


    师父？


    他能说自从易中海被抓走枪毙后，自己就已经有几个月没有人教了吗？


    再说了，这拜师又哪是这么好拜的啊？


    自己现在一家人吃饭都成问题了，哪还有闲钱准备拜师礼。


    想到了这里，贾东旭为了不让老娘担心还是佯装笑着道:


    “快了，我师父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就教我二级工的手艺。”


    贾东旭说着，又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妈，你今天不是去找王主任了吗？她有没有说咱们家的户口怎办？”


    贾张氏听到儿子突然询问起了户口这事，就支支吾吾地道:


    “说是说了，就是，就是她给了我俩个选择。”


    贾东旭闻言，立马放下了怀里的儿子道:


    “妈，哪两个选择啊？”


    贾张氏看到儿子那焦急的目光，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将王秀芝告诉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他。


    贾东旭听到这里，虽然内心也想老娘能回家务农，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的又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在皱着眉愣了几秒后，就烦闷地坐在餐桌前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个旱烟袋，从里面捏了一把旱烟叶，拿着他从轧钢厂捡回来的旧报纸，撕扯成一条条，卷了起来。


    随着一股呛嗓子的烟味钻入了他的鼻子，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也紧接着伴随着而来。


    贾张氏看到儿子尽管被呛得淌着生眼泪，依旧在吸着烟，就没好气地瞪了眼他道:


    “你就不能不抽这破玩意吗？”


    端着饭进来的秦淮如，听到婆婆的话，就对着依旧自顾自抽着旱烟的自家男人道:


    “东旭，吃饭了。”


    “你们先吃吧。”


    贾东旭看着桌上的棒子面粥和窝窝头，烦闷地站起来后，就抽着烟自顾自地走出了门。


    秦淮如看着独自离开的男人，就赶忙跟着追了出去，徒留一个没心没肺的贾张氏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她一路追着自家男人走出了院子，才看到贾东旭蹲在一个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再次划了根火柴烦闷地点燃一根烟。


    随着一阵烟雾缭绕，贾东旭这才忍着剧烈的咳嗽“叭叭”地吸了起来。


    秦淮如站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他抽烟的样子，眼泪不争气地再次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她现在真怕自家男人因为家庭的窘迫，身体彻底垮了。


    蹲在角落里的贾东旭听到黑夜里传来的抽泣声，就下意识地扔掉了手里的旱烟卷，站起来道:


    “谁？”


    “东旭，是我。”


    听到黑暗中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媳妇，贾东旭长舒了口气后，就走到了她的跟前。


    “淮如，你怎么出来了？”


    “东旭，我担心，我担心……”


    贾东旭看着眼前瘦得快脱了相的妻子，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已经没有色泽的秀发。


    此刻再也绷不住地紧紧抱着她就痛哭了起来。


    “淮如，对不起，都怪我没本事，害你嫁给我，跟着我过苦日子。”


    秦淮如看着跟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痛哭的自家男人，一边轻轻地抚平着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一边宽慰道:


    “东旭，我不怪你，真的，我从来没怪过你。我这辈子只要有你和咱们棒梗就够了，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贾东旭听着她那暖心的话语，一直抱着她哭了许久，这才哽咽着将王秀芝告诉贾张氏的话说给了怀里的那个她。


    “东旭，要不让我回去吧。


    既然王主任说只要妈在农村干满三年就能给咱们家安排工作，安排户口，那么是不是我回去也行啊？”


    听到自己妻子的话，贾东旭的心里也瞬间开始犹豫了起来。


    因为这一边是自己媳妇，一边是自家老娘，这让他到底该怎么抉择啊？


    秦淮如松开了他，看着站在原地纠结的自家男人，她抹了把泪对着他道:


    “东旭，虽然每次你回来都说你在轧钢厂挺好的，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不顺心。


    他们是不是还在因为你师父的事情挤兑你啊？”


    贾东旭看了眼自家媳妇，在低着头沉思了会儿后，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道:


    “嗯，他们都私下里说我是破坏分子，反GM的徒弟，所以为了跟我划清界限，就一直没有师父愿意带我。”


    “那你们车间主任就不管这事吗？”


    贾东旭苦笑了下道:


    “怎么管，自从师父被枪毙以后，就连我们车间主任现在都看我哪哪不顺眼，他又怎么会为我说话？”


    秦淮如闻言，也算是知道自家男人为什么每天回来独自跑到外面抽烟了。


    原来自家男人现在竟面临这么大的困境。


    她在得知了这一切以后，内心再次坚定了想要帮他排忧解难的决心。


    不过，这次的她却没有明说，而是主动挽起了自家男人的胳膊道:


    “东旭，天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