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太听完曾老爷子的话沉默了，曾大力也没有多问，反倒是曾念秋坐不住了，哪里有说话说一半的，惹的人心里痒痒。


    “哎呀，爷奶，你们到底说的是谁呀？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什么孩子？谁的孩子？爷奶你们不是只有我爸和我二叔两个孩子吗？难不成我还有多出来的叔伯和姑姑？”


    在那个特别能生，一家至少五六个孩子的年代，曾老太太和曾老爷子只有曾大力和曾大树两个孩子确实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在农村。


    不过老两口也并非只两个孩子，提起这事曾老太太不免心里又有些难过。


    曾念秋见仍旧没有人搭理，不由得有些急眼，连手中的板栗吃的都不香了。


    好在还是曾大力开口说道：“爸，妈，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你们不是早就放下了吗，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事儿？”


    曾老爷子吧唧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燃烧殆尽的烟头踩在了脚下：“我跟你妈是放下了，我们本来想着反正是无缘，也尊重她的选择，可是前几天她托人捎信回来，说日子过得不好，家里男人出了事，想带着孩子回家里来看看我和你妈。”


    曾大力听完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们答应了吗？”


    曾老爷子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都不走动了，彼此见了面也只会尴尬，她要是过得好我和你妈心里替她高兴，她要是过得不好我和你妈心里也不得劲。


    现在遇到这样的变故，想必是日子过得不怎么样，还是不见了吧。”


    曾大力赞同的点了点头。


    曾忆秋始终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由得急眼道：“爷奶，爸，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啊，我这心里听的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呐。”


    曾大力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好奇心倒是重的很。


    这事我也说不不太清楚，那时候我也小，让你爷奶跟你说说还行。”


    曾念秋又眼巴巴的把目光看向了曾老爷子和曾老太太。


    曾老太太见状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算了，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没什么。


    其实我跟你爷爷并不是只有你爸和你二叔两个孩子，之前还有过几个。


    我跟你爷爷刚结婚那会年纪也不大，我十五岁你爷十七岁，刚进门你太奶就想着要抱孙子，催着我们生孩子。


    那时候年纪小，虽然怀孕了，但是孩子生下来先天不足，还没出满月，第一个孩子就夭折了。


    我伤心的不行，月子里哭坏了身子，后来又怀了几个孩子，都没保住，有的是无缘无故的就流产了，有的是勉强生下没留住。


    我自己都不敢再生了，你太爷和太奶也是急得不行。


    后来你太奶不知听谁说像我这样应该领养一个孩子，家里有了娃娃的气息以后就好了。


    我想着不能让你们老曾家绝后啊，便同意了你太奶的提议。


    那时候一家都是七八个孩子，有的是人家养不起。


    后来你太奶奶不知道是从哪里抱回来了个小姑娘，一岁多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当时外面下着大雪，身上的棉袄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连个鞋子都没有穿，整个小脸冻的通红。


    起初我还有些不乐意，因为我想要个小男孩，就算我以后真的不能生了也好为老曾家留个后，就想让你太奶给人家送回去。


    可你太奶奶说她已经给把钱给人家了，退不了。又说那孩子家里穷，他们家养不起，她父母本来打算卖了给人家当个童养媳。


    要买他的那家是个傻子，要不然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也不会早早的给自己的儿子预备媳妇。


    我和你爷爷便动了恻隐之心，把那孩子留了下来。


    你爷爷还特意烧了一锅热水，我俩烤着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孩子给洗干净。


    你别说那小姑娘长得还真好看，眼睛大大的，皮肤又白嫩，我这心里当时就融化了。


    因为她是下着大雪来的，你爷爷给她起名叫瑞雪。


    我和你太奶则连夜找了一条不能再穿的旧衣服，把家里攒了好几年了棉花给她做了件棉裤棉袄。


    我白天抱着她在村里耍，晚上搂着她睡觉，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养的。


    她来了有一年多，我就怀了你爸，这次居然没出一点意外，顺利的生下了你爸。


    我和你爷都觉得是她带来的福气，我们更加不能亏待了她，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


    直到你爸三岁她七岁那年，也不知道她听谁嚼了舌根子，知道她自己不是亲生的，跑回家大闹了一场，哭闹着要找她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跟你爷爷哪里舍得，好说歹说才把她留了下来。


    你爸四岁那年冬天，她领着你爸到河边玩耍居然把你爸给推进了河里，寒冬腊月，水面上都结了冰，你爸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也是你爸命大，幸好被路过的村民看见了才跳下去把你爸救了出来。


    你爸为此还生了一场大病，我们还以为你爸跟前几个孩子一样也保不住了。


    我伤心和愤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她便跑回了她亲生父母那里。


    原来他们亲生父母那里离咱们村里并不远，只有20里地。


    毕竟是养了几年的孩子，我和你爷爷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就想着把她接回来。


    可是谁知道她见了我们冷着一张脸，说我们到底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了亲儿子居然打她。


    还说我当初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才抱养她的，该对她感恩才是。


    尽管我心里难受，但是想着毕竟是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孩子，我和你爷爷给她留了两块钱便回来了。


    后来还是有些走动的，尤其是她在亲生父母那里受了委屈，偶尔会跑回来诉苦。


    后来也是因为你爸我们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曾老太太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曾念秋则是看了曾大力一眼，她那个所谓的大姑该不会又对她爸做了什么吧。


    曾大力听到曾老太太最后的话，脸上很明显的闪过一丝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