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四个人

作品:《和哥哥在六零捡剩饭

    宋星辰正盯着电脑屏幕。


    视频窗口里是一位精神矍铄的银发老人。


    这位老人是她小学同学的太奶奶,生于1940年,已经八十多了。


    老人家在青石村生活了一辈子,对村里的大事小情都很了解。


    “白老六啊?”


    老太太眯起浑浊却透着精光的眼睛,咂摸了一下嘴,“嗯,我记着哩。”


    “那年我才二十,正是跟我家老头议亲的会儿。


    白老六不知道犯了啥事,跑了!白家老老小小寻了他好些日子呢。”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后来,白老六在外头……叫人给害了!”


    “被害了?!”宋星辰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声音里带着震惊。


    “可不咋的!”


    老太太肯定地点点头,“白家从外头把他……把他那身子给接回来了,一回来就……唉,埋进黄土里了。”


    她摆摆手,语气又带上点不确定,“不过,这都是村里人嚼舌根传的,咱们也没亲眼见着,到底咋回事,谁说得准呢?”


    宋星辰的心提了起来,追问道:“奶奶,您还记得白老六是在哪儿……出事的不?”


    老太太蹙着眉头,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打着,过了好半晌才迟疑道:


    “好像是……北江?唉,年头太久喽,记不清啦。”


    “不过——”老太太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我记得白家把他接回来那天,落了那年冬天的头扬雪!”


    “刚下雪那会儿,大伙儿可欢喜了,都念叨着‘瑞雪兆丰年’,想着来年能吃饱肚子,不用遭灾了。”


    老太太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苦涩的叹息。


    “哪成想啊……第二年旱得越来越邪乎,麦子稀稀拉拉,收不上几颗粮……那会儿是真穷啊,啃树皮,嚼观音土……”


    老人絮絮叨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饥荒的岁月。


    宋星辰听着,思绪却飘远了。


    “未来”的轨迹并非立马就能扭转的。


    爷爷和姑奶有“统子爷”相助,想必能安然度过那扬灾荒。


    可外公呢?


    他孤身一人,虽说没什么大的危机,可日子肯定很苦。


    上次她跟姑奶提过外公一嘴,也不知她有没有记住。


    等下次通话,还得麻烦姑奶他们想想办法,帮帮外公……


    结束与这位长辈的通话,宋星辰心头疑云未散。


    她想了想,起身下楼去找满仓爷爷。


    “爷爷,”她凑过去,带着点试探。


    “您小时候,就是我爷爷刚来咱们南河沟村那年,北江省……有没有啥特别轰动的事?比方说……杀人之类的?”


    满仓爷爷正喝着茶,闻言呛了一下,放下茶杯,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丫头,你这小脑瓜里琢磨啥呢?咋突然问起这个?”


    宋星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没啥没啥,就……单纯好奇,想听听过去的事儿。”


    满仓失笑,摇摇头:“那肯定有哇!不过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啥事电视手机立马就传开了。


    再说,那会儿我还小着呢,哪会留心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宋星辰本也没抱太大希望,闻言只是点点头。看来,要查清几十年前的旧事,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她刚转身准备回房,门口传来动静,二狗子拄着拐杖慢悠悠进了门。


    “杀人放火的事儿?”


    二狗子耳朵挺灵,在门外就听到了宋星辰的话。


    他接口道,“老头子我倒知道一桩,不知道算不算轰动北江省,反正当时在咱们县里,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秦爷爷!”宋星辰眼睛倏地一亮,“您快坐!快讲讲!”


    她连忙拉开椅子,又手脚麻利地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二狗子慢悠悠坐下,接过茶杯,清了清嗓子。


    “那会儿我刚到县城,没上几天学呢,学校突然就给放假了。”


    “等回了家,才听我爹妈说,”他压低声音。


    “是我们学校后头,一个荒废了好些年的老宅子里……死了人!还不止一个,是四个!”


    “四个?!”宋星辰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地上。


    “对喽!”二狗子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


    “四个。里头有一个,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娃。另外三个大人,一个是那娃的爹,听说是个公安。还有一个,是县钢铁厂的工人。最后一个,是个外乡人。”


    “爷爷,他们……怎么死的?因为啥啊?”宋星辰急切地追问,身体几乎要探过桌面。


    二狗子呷了口茶,陷入回忆:“都是被枪打死的……至于为啥,当时传得五花八门。”


    他顿了顿,“不过,传得最广的说法是,那个外乡人伙同那个钢铁厂工人,想干一票抢劫的勾当,结果点子背,偏偏抢到了公安头上!


    他们把公安和人家娃打死了,可人家也朝他们开了枪。”


    “这……不太可能吧爷爷?”宋星辰蹙起秀眉,觉得逻辑不通。


    “那个年代,钢铁厂工人可是铁饭碗,工资待遇应该都不差,他犯得着去抢劫吗?”


    二狗子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搁别的工人身上,是不太可能。可他……还真说不准。”


    “哦?为啥?”宋星辰的疑惑更深了。


    “听说啊,”二狗子悄声道:“那人原本在厂里干采购的差事,油水厚着呢。


    可惜有一回出差,把别的厂里给他们厂结的一笔货款给弄丢了!三千多块啊!那时候可是天大的数目!”


    “他爹妈好像是为了厂里的事,几年前就没了。


    厂里念着这个情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没开除他,只把他调去看仓库了。


    可那笔钱,厂里是铁定要他还的。


    三千多块,靠他那点工资,得还到猴年马月去?”


    二狗子摇摇头,“所以大伙儿都说,他这是被逼急了,才铤而走险。


    那个外乡人,不知道打哪来的,听说也是身上背着事,逃到咱们县,就投奔他去了。”


    宋星辰听着,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丢钱……钢铁厂工人……外乡人……


    这几个词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里碰撞。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心脏咚咚直跳。


    “爷爷!那工人叫啥名儿您知道不?还有那个外乡人……”


    二狗子捋着胡子,努力回想:“工人叫啥……真记不清了。哦,对了!”他忽然一拍大腿,“那个外乡人,我知道他叫啥!”


    他脸上露出一种古怪又好笑的表情:“叫老六!”


    “你听听这名字,”二狗子自己先忍不住乐了,皱纹都舒展开了。


    “搁那时候吧,挺平常。可搁现在这网络上一说,‘老六’……哈哈哈!”


    他越想越觉得可乐,笑声在屋子里回荡起来。


    旁边的满仓先是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忍不住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