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还不清楚这种男孩子的心理么？先是假装生气，让她心存愧疚然后主动靠近一些，其实就是以退为进。


    接着，第二步就是主动找沈湄，以感谢她送演出票的借口来请她吃饭，或者送些什么小礼物。


    他心里冷哼一声，用网上的流行词汇怎么说来着，绿茶。


    在李至的脸出现在拐角那一瞬，苏凛伸手抚上她的头，轻轻揉了揉。


    还不够，他用手指缠绕几根她的发丝，转动几下，然后专注地看向她双眸。


    “湄湄，你生气的样子…”


    “也好可爱啊。”


    他喉结滚动着，盯着她因害羞而紧咬的下唇，忍耐着轻轻感叹了一句。


    看着她的脸瞬间红透，他浅笑了下。但这其实也是他的心里话，正好借这个机会讲出口而已。


    ？？


    她浑身猛地一颤，他他他在说什么！


    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那张脸，霎时间感觉心跳要跳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夸过她，不对，是连夸她都没夸过，这中间一定有诈。


    难道又是像上次那样说喜欢她，实际上是逗她玩？不行，她这次不会再上当了。


    沈湄轻咳一声，镇静地盯着他神色缓缓开口：“是吧，也有其他人这么说过。所以你是明知道我喝牛奶过敏，故意来惹我生气的吧。”


    眼前的少年神色怔愣一瞬，随后便收回了手，靠着墙低头讪讪地笑了一声。


    他的手指摸了摸牛奶盒子背后的吸管袋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半晌，他笑着说：“我不知道啊，我看你抽屉堆着那么多牛奶，还以为你很爱喝。”


    “…”


    那都是因为课间餐发下来的时候，她不喝，又不知道放哪，就堆在里面了。


    但是怎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看着她似的。


    她本想把这个理由脱口而出，可一抬眸看到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觉得他暗暗地又在给她挖坑…


    所以他下来找她，真的只是为了给她送一瓶牛奶？


    可这样想着。莫名的，她心里头却涌上了一阵淡淡的失落感，有些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他的无心之举，却被她放大了无数倍。他只是路过而已，不是因为想见她，才特意出现在这里的。


    之前不也是这样么，她早该知道的，不应抱着希望。


    “你以后没什么事，别总来找我，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她仰头朝他笑了笑，心里却异常的坚定，转身就要走。


    然而还没转过去，她的手腕就被身后那人蓦地拉住。


    他把牛奶塞到她手里，蹙着眉低声说了句：“怎么这么笨。”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那是一瓶无乳糖的牛奶。


    *


    “沈湄，你个榆木脑袋！他如果只是路过，就不会专门给你送无乳糖的牛奶。”


    “我知道，可他走之前又跟我解释，他来找我是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影响我学习。”


    ...


    光穿过树层，在地上落下一晃一晃的小圆光斑。风吹动缕缕树须，时不时掉落些黄色的小果子。


    放学的时候，轮到沈湄和同桌林雪扬值日倒垃圾，她们人手一个黑色垃圾袋走向垃圾站。


    林雪扬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就是找个借口，帮你挡桃花而已。后来隔壁班的那个李至，还叫我把牛奶转交给你，见你都不敢，肯定是被他吓到了。”


    心跳很快，她攥了攥塑料带子，分出两层膜来。


    有股莫名的燥热涌上身体。看着远处绿色的垃圾桶上，似乎都有小光斑在上面跳舞。


    知道她乳糖不耐受，帮她挡桃花么...


    他是把她当妹妹，还是也和她一样有着同样心情？她不敢确定，好像说是兄妹情也合理，他不想她早恋，觉得影响学习。


    可若只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和她那么亲近，让她抱他，让她听他心跳，让她...


    突然发现，她其实根本不了解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傍晚的光线依旧照得她眼皮滚烫，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口干舌燥。


    她不知道，也不懂该不该在这个时候知道。就算是他们互相喜欢，他应该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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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毕业后呢？


    可她自己也不确定毕业后，他们俩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那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帅？”


    林雪扬问完，扭过头看过去。


    沈湄脚步一顿，仿佛思绪瞬间回到了当下，低垂着眼睫，指尖摩挲着。


    脸颊染上红晕。


    半晌，小声却语气肯定的开口：“喜欢他不开心的时候吧。”


    这回答让林雪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鲠在喉。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喜欢他成绩好，喜欢他长相，喜欢他性格么！而且喜欢一个人，不都盼着那人好么？


    沈湄被林雪扬那满是匪夷所思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蹙着眉嘀咕一句：“不行吗？他不开心的时候很好看的。”


    她确实是觉得他不开心的时候，很让她心动。


    他生日的时候，孤单落寞的背影。让她会有种怜爱的感觉，就像是在狼群落单的小狼崽，独自在深夜舔舐自己的伤口，她当时真的很想冲上去抱住他的。


    他打自己一巴掌的时候，她更是觉得整颗心都好像被揪了起来，所以当时只想着去摸摸他的脸。


    风吹着塑料袋发出悉悉窣窣的声音。


    意识到说了什么后，她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完了，她怎么会这么想！她居然觉得苏凛那副脆弱受伤的模样很可爱，她彻底完蛋了。


    她好奇怪！她怎么会喜欢他这一面，电视剧不是这样演的啊，她现在应该说的是，她觉得苏凛成绩好长得帅才对。


    林雪扬目瞪口呆，却又不知该不该戳破她，雪扬平时课间和沈湄吐槽班上谁和谁暗戳戳暧昧的时候。


    沈湄总是从题海中抬头看一眼说哎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低头做笔记起来。


    因此一直觉得沈湄在感情方面钝得厉害，却没想到她是因为早已习惯了苏凛对她的一些行为，甚至是在自己未察觉的情形下对人家情根深种...


    *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鞋盒子，她觉得她应该会一直沉浸在想林雪扬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盒子。


    她应该不会想到有一天。


    她的心情会在一瞬间两极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