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年年都送些金银首饰什么的吧？”她又问道。


    “我不知道送别的什么。”


    温折春手摸了摸下巴：“她喜欢喝茶吗？”


    不知为何，宋屿母亲的形象在温折春这里已是一位不俗之人，想来是会对茶道或者诗词书法感兴趣的，又或者……


    宋屿如实回答：“不清楚。”


    又或者……温折春又想到宋屿十分优秀的英语水平。


    也许他的妈妈是个英语老师？翻译？搞外贸的？


    “她喜欢外国文学吗？”


    宋屿：“不太了解。”


    书房倒是有那么几本相关的，应该是不讨厌的，但也不能就证明很喜欢吧。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你什么都不知道还买什么礼物啊！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想到温川这次回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一大堆无聊的礼物，心想着这一点还真是父子相传，但一想到这里，随即拉长了一张脸。


    宋屿有些吃惊地看着突然炸了毛的温折春，联想起经常在街边见到的吵架的小情侣来，男方尝尝会被指责送的礼物不合女生胃口，不够有诚意。


    他那时虽面上淡漠，但经过时，心里用一种看戏的态度嘲笑人。


    他在想，送个礼物还能把人整生气了，也真是够蠢的。


    气氛很是怪异。


    “……别生气，我再仔细想想。”他回答道。


    温折春摆摆手：“那你妈妈会喜欢运动一类的吗？比如排球？羽毛球？”


    “不……喜欢，嗯……还可以。”宋屿语无伦次。


    “那她平时经常做些什么运动呢？”


    宋屿说：“不太常打球，如果有空闲，她一定会早起晨跑的。”


    温折春脑中冒出小灯泡：“那我们买个跑步机给你妈妈好吗？大冬天的晨跑多冷啊，容易生病，不如在家里跑。”


    “好……不，不太行。”


    “怎么了？”温折春抬头看他。


    宋屿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像是担心看到温折春不高兴的样子所以拒绝得有点吃力：“我妈好像，不喜欢室内跑步。”


    但温折春没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她点点头：“行吧……你送她一个运动腰带怎么样？能查看运动步数和肺活量的那种？”


    宋屿眼中亮了一下：“好想法。”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打车去了专卖店。


    买完走出专卖店的时候才发现空中已经飘上了鹅毛大雪。


    这场雪下得急又大，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


    宋屿扭头去看温折春，看到她仰着脸正在看雪。


    他把天气预报打开摆到她面前：“最多下一个小时。”


    “嗯。”


    “要去我家休息一会儿吗？”


    “啊？”


    宋屿说：“我家就在这周围。”


    “……我打车回去就行。”


    好奇怪啊，他们什么关系啊，怎么能去他家里。


    “你帮了我的忙，我觉得应该招待一下你。”


    温折春摆摆手：“不用了，我自愿的，为了还你的人情罢了，你以后别动不动就给我穿小鞋就行了。”


    宋屿的唇直了一下：“什么人情。”


    “当然是你背我去医务室啊。”


    “我没想让你还。”


    不信。


    温折春掏出手机来打车。


    过了会儿愣是没见有司机接单。


    宋屿瞥了一眼她的屏幕：“刚下了大雪，叫车的人多，路上堵车的也多，估计叫不到了。”


    “我再等等好了。”温折春说。


    “走吧，喝杯热水。”宋屿伸手捏了一下她衣服长长下摆，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显轻浮，恰到好处，“你穿的这么薄，不冷吗？”


    温折春把冻得有点发红的手往袖子里塞：“还好吧……其实有点。”


    宋屿浅笑，歪了歪头：“走吧，走两步就到我家了。”


    “那……也行吧。”她最后瞅了一眼纷纷而落的大雪。


    宋屿没有说谎，他家真的离这里很近，温折春走在他的身侧，两个人全程没有再说什么话，静静地听着雪落的声音，直到过了一个红绿灯，进入到了一片小区内。


    温折春想起来上次和闻姝音一起去给小孩补习那次，那个时候无意间在隔壁碰见了宋屿。


    “你搬家了？之前好像不是住在这里吧？”


    宋屿从口袋拿出钥匙，正想开锁的时候发现门竟然是被打开的，诧异之前还是先回答了温折春的问题：“两个家，上学的时候会住这边，离的近一点。”


    两个家？


    “噢。”她脱口而出，“你的两个家我都来过了。”


    “嗯。”宋屿点头笑了笑，推开门时，正如预料的那般，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女士皮鞋。


    温折春闻到了从室内飘进来的饭菜香味，抬头，很是惊讶：“你和别人合租吗？”


    “没有……”


    “诶？小屿回来了？”赵芷玉从厨房走出来时，手上来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鱼汤。


    “妈。”宋屿声音不大不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之前还没回。


    倒是挺稀奇的。


    “回来没多久呢……这是？”赵芷玉将目光放到了温折春身上，放下鱼汤，起身去迎接。


    比起她的打量，温折春放在赵芷玉身上的视线更为明显。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屿的妈妈。


    也是……温川在外面结识的第三者。


    如她所料想的那般，赵芷玉确是一个优雅有涵养的人，桌角处是一本翻开了半本的古典书籍，讲话时不经意间的微笑和语气可见其文化教育水平之高，像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妇人。


    她皮肤实在是白，宋屿不算黑，在人群之中甚至算是比较白的了，但此时跟她比起来，逊色了不少。


    “我的同桌，温折春。”宋屿说，拿出了手里包装精美的礼品，“妈，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是她帮我挑的。”


    温折春顿了两秒，还是开口问好，声音有点怯生生的:“……阿姨好。”


    “温折春？”赵芷玉略有讶意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看着温折春那张发红的小脸:“你爸爸是叫温川吗？”


    ！


    她难道早就知道她了？！


    一定是暗中调查过她！


    温折春一下子变成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发白起来，没有答话。


    宋屿好奇地问:“妈，你怎么知道……”


    赵芷玉几乎在一瞬间捕捉到温折春突变的脸色，忙道:“好了，是我记错了，不说这个了。”


    这孩子，怎么一提到……


    难道家里出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她也不敢多过问，温柔一笑，走到餐桌前:“过来吃饭吧，你们回来得真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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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折春站在原地。


    该走还是该留？


    “来啊。”


    犹豫之际，是宋屿的轻笑声打破僵局:“还想着走呢，来了就不让走喽。”


    像个会说好听话的土匪。


    温折春不满撇嘴，小声地说:“凭什么，我想走就走。”


    “好吧，外面冰天雪地的，要走一会儿再走吧。”


    “那好吧。”


    她坐到了宋屿给拉出的凳子上。


    反正……又不会给她下毒。


    温折春本以为这顿饭会吃得味同嚼蜡，没想到宋屿妈妈的手艺是相当的不错，她把一整碗米饭都给吃完了。


    她暗骂自己没个出息。


    她与他们无话可说，好在赵芷玉和宋屿在饭桌上也没有讲话的习惯。


    吃完后，她出于去别人家做客的礼貌帮忙收拾碗筷。


    宋屿轻轻压住她的手:“你是客人，歇着好了。”


    “可是……”


    可是，就这么看着别人在收拾自己的碗筷真的是十分的尴尬啊！


    于是温折春手忙脚乱地擦了两下桌子。


    赵芷玉总是很忙，吃过饭之后，吩咐宋屿和温折春两个人自己玩，便将自己与一台笔记本电脑锁在了卧室中。


    温折春跟着宋屿进了他的房间。


    如她所料想的那般，他的卧室布置的风格简直和他这个人一样无聊，灰黑白的色调，温折春甚至觉得若不是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她都觉得自己能闷死在这。


    “你卧室还挺大的……你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吗？”


    “嗯，中间搬过一次，为了方便上学还是搬回来了。”


    “哦。”


    这是在别人家里，她也不好乱动什么，只端正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落雪，等待雪停。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宋屿还真是个不害怕尴尬的人。


    过了一会儿，温折春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寂静，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前他的书架：“你，你的书还挺多的，这些是摆设还是……”


    “摆设？”宋屿疑惑地皱起了眉，并不理解。


    温折春怔了一下。


    他不能理解也正常。


    谁会跟她似的故意买一堆看起来很高大上的书籍摆放在家里，从而显得很有文化的样子呢。


    她小声咳嗽了一下：“你经常看书吗？”


    宋屿道：“还好，无聊的时候会翻一下。”


    温折春仰头看过去。


    这样大的一个书架，几乎是涉猎到了所有的领域。


    她看着最为厚重的几本书道：“你似乎还挺喜欢算数这方面的，那为什么要进文科班？”


    “文科生不能喜欢算数吗？”


    “也不是，只是觉得喜欢这些的人很多都是理科生。”


    宋屿与她目光接触，带着她朝另一个方向看去，轻抬下巴示意：“比起算数，我还是更对政法感兴趣。”


    她便顺着看了过去，果然，在最容易伸手碰到的位置，许多本条文法律案例法典摆在那里，书皮皆有着被人翻了许多遍的痕迹。


    所以才选了文吗。


    温折春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羡慕。


    学霸很真令人羡慕啊，只需要考虑喜欢什么，都不需要考虑能不能学得会。


    学习能力强的人，选文选理都能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