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温折春小声嘟囔。


    “一会儿上课，等他们都回去了，悄悄拿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先看。”她说。


    许恒然尾音上扬“嘿”一声：“凭什么，我先。”


    温折春不回嘴，趁着别人不留意，几步冲到后黑板前，直直地站在那里等着。


    许恒然嘲笑她，她不会以为站在那里守着就能抢得过他吧，她站那里，难道他就不会站吗？


    可惜这份得意劲儿还没持续多长时间，上课的铃声就已经响了起来，那堆拥挤着看成绩单的人瞬间散开了，从密集变得稀疏。


    温折春逆着别人的方向往里面走。


    许恒然倒是想靠近，却被群蜂一般散开的来人拦住了去路，等他费尽心思丝滑地绕过一个又一个人后，那份成绩单早就被温折春摘在了手里。


    “不好意思哦。”她甩甩那张四角还贴着透明胶带的纸，一边慢慢走回去一边炫耀着：“我先拿到的。”


    他只好认输，反正也没有那么想看：“看完给我。”


    温折春坐回去转正，说了一句：“那我要看一节课，下课前贴回去。”


    “……信不信我抢。”


    她铺平到桌子上，模样严肃起来，第一眼就去看宋屿的那一行成绩。


    秦娇把每个单科突出的成绩都用红笔圈了起来，他真真确确是考了一百五十，被亮眼的红色圈圈圈住了。


    一百五……


    一道题都没有出错，就连作文，前后被三个老师判过，也都分别给出了毋庸置疑的满分。


    为什么这么厉害……


    难道他的妈妈比她的妈妈要聪明很多吗……


    温折春有点不开心，扁了扁嘴，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宋屿除了英语没有别的科目是超过闻姝音的，他并不是最优秀的。


    可是……


    她又往下看，一直一直拉到最后面那部分才能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的英语只有六十多，就算翻两倍也不如他。


    他的数学一百三十五，她的只有二十五。


    他语文一百二，她的只有七十七。


    ……


    “给你看吧。”


    温折春头顶仿佛有两只耳朵失落地耷拉了下来，递给了许恒然，还不忘提醒一句：“看完记得贴回去。”


    没事的，术业有专攻，她都没有花费精力在这上面，成绩不如他很正常，要是她肯用功，肯定一下子就把他超过了。


    温折春想到这里轻飘飘地瞟了眼宋屿。


    然而宋屿却完全不知道她丰富的内心活动，他只盯着练习册翻开的那一页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条粉色的画痕，凝眉，心尖上痒痒的很不好受。


    过了会儿，他冷不丁启唇，对温折春说：“你画的？”


    “什么？”温折春低下眼去，看见了那条突兀的一道子，默默把右手边的粉色笔挡住：“……噢，不是我吧。”


    什么时候画上去的！


    竟然没注意看！


    今早上趁着宋屿出去的几分钟里，她急匆匆地翻开他的作业抄，也许是那时候太着急了，才会不小心留下了一个痕迹……


    “算了。”宋屿忍了忍，不是什么大事，合上不看就是了。


    “等等！”温折春一手挡在他即将合上的那一页：“我有个小法子。”


    她重新翻开，握住她作恶的红笔，三下五除二把那条划痕改成了一个粉色的蝴蝶，这还没完，只画出了一个轮廓，她又在上面填补一些小细节。


    她半个身子往这边靠近，挽在耳后的头发不听话掉下来几缕，擦过他手臂上的皮肤，落在他的手上，软软的。


    随之，有一股很清淡又很好闻的味道飘了过来。


    宋屿无意识瞥见她漂亮的一层刘海下面，密而微翘的睫毛，眨了一眨。


    “好了。”温折春扣上笔帽，低头欣赏：“你不就是觉得那一道突兀地在那里很难受吗，把它画成顺眼的不就好了。”


    粉色的悠悠蝴蝶飘在书的一边上，原先不被人待见的一道划痕摇身一变成了小蝴蝶两根触角之一，因为本来就是不留意画上去的，所以比起另一根更显自然，徒然增添了一丝生动。


    “好看吗？”温折春扭头问他。


    宋屿刻意避开视线，点了两下头：“挺好。”


    “好看就行……那……”温折春转换成阴恻恻的表情，眼神变得锐利，叫人见了便知道这人一肚子坏水。


    她拔出笔帽，毫不心慈手软，五指握紧了笔，“咔嚓”一声从半空中甩下来，直冲着自己创造出的那只蝴蝶，补了一道更长更深的道子上去。


    “那就给我更难受一些吧！”


    宋屿陡然一愣，心塞住：“……”


    好在她最后又补了一只蝴蝶上去。


    -


    周六打算用来补觉的一天，大清早的却有个快递员一个劲地摁她的门铃，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喊她去签收物件。


    温折春被这烦人的铃声吵得心慌，隔空大声喊了几句，叫他放下走就行，可那人还挺尽职尽责，说非要看着她亲自拿走才行。


    她用枕头蒙住头也不管用，刺耳扰人的声音还是不间断地钻进耳朵里。


    温折春实在是受不了了，穿着睡衣裹上被子，拖着拖鞋，像个撑开的河豚一样气鼓鼓地出去了。


    “您在这里签字就行。”小快递员等了眼前这人这么久，依然保持热情友善的态度。


    对面这样，搞得她也没什么理由生气了，迅速签上了自己名字就抱着快递回去了。


    不过她记得最近也没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人给她送货上门。


    温折春生出来几分好奇，用剪刀划开了快递盒上的封带，这个盒子设计得很高端，上面印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品牌标识，打开盒子之后，里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首饰盒，扑面而来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


    首饰盒里摆着一个用人眼看都能感受到价值不菲的一块手表，玫瑰金色的表壳泛着如玉光泽，表带用高档皮革所制，里面的表盘却透露出一种运动风格。


    她还没看详细信息，但能猜出来这是老登寄过来的。


    这款式并不像是买给大人戴的，倒是比较符合她这个年龄段，因此温折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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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给自己的。


    可她拿出来戴在手腕上时，又觉得这个表盘相对于她来说好像大了些，并不合适。


    老登以为她的手和他一样大吗？


    说曹操曹操到，温折春表还没放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吱吱响了起来。


    “喂？”温折春打开免提，放到桌角，还在把玩那个表。


    “眠眠，你在家吗？”温川的声音掺杂着电流声响起来：“你有没有收到一个快递？”


    “收到了，我睡得好好的被叫醒了——这么大，我带上去很难受，你买错尺寸了。”


    温川在那头尴尬笑了两声：“眠眠啊，这块表不是买给你的，爸爸填错地址了，你不用管，待会儿送过来的那个人还会回来拿的，爸爸刚才给他打了电话。”


    “不是买给我的？我好好的觉被你打扰了。”


    “是爸爸的不好，等你今年过生日，爸爸送你一个更好的，让我们眠眠自己选，想要哪个牌子就买哪个牌子，好不好？”


    温折春把人家的包装盒重新整理好。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


    “那好啊，爸爸给你卡上打点钱，你自己去买吧。”


    “噢……”


    -


    “瞧我这个。”乔欣鱼扒下来头发上的方巾发圈让温折春看：“你猜这个多少钱？”


    发圈是粉蓝色碎花样式的，布料摸起来滑滑软软的，就是很常见的设计，整体看着并不是多贵的感觉。


    但乔欣鱼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这个发圈的价格不会很合乎常理，要么就是很贵要么就是很便宜。


    “十块？”温折春试探性地问。


    乔欣鱼摇头，等她再猜。


    “十五？”


    乔欣鱼又摇了下头，直接说出答案：“一百五。”


    “啊？怎么不去抢啊？”


    精品店里的东西标价是很贵，但有些店里贵得莫名其妙，分明与寻常店里卖的东西没什么不同，但价格翻了好几倍。


    也就乔欣鱼这种爱到处收集些漂亮小物件的人会买了。


    “知道被宰，你还付钱。”


    乔欣鱼晃晃手指:“反正我妈不知道。”


    “咚咚”


    讲台桌被人敲了两下以示警醒。


    “上课多长时间了，后面两位同学怎么还在讲话？”


    不断地有旁人的目光向她看过来，温折春只好乖巧转过来身，但是又不知道讲到了书上那一页，于是悄摸摸往旁边的人书上看。


    她都怕自己把自己整斜视了，换位置之前，就一直斜着眼珠子偷看前同桌的书，现在依旧斜着眼珠子偷看同桌的书。


    只是这一眼，她并没有看清页数，因为书的右下角，从来都标注着页数的地方，被宋屿的手腕压住了，挡得严严实实，而他的手上，戴着一个让她眼熟到仿佛刚刚摸过的手表。


    玫瑰金色，运动风，就连侧面的生产编号都是一模一样。


    她还真的摸过这块表。


    温折春嗓子变得有点哑，她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心乱如麻，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戴的表，是谁给你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