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恣伯爵和温特小姐背书，通缉令上也没有阿芮尔的名字，大多数贵族已经相信卡利男爵认错了人。


    平民丫头长得像的那么多，卡利男爵又老眼昏花，认错人也正常。


    但莉迪亚可不信。


    同样样貌，同样通晓香水知识，以及见到卡利男爵控制不住的外溢情绪，都在说明，阿芮尔认识卡利男爵。


    平民不愿意上嫁贵族，一般因为都是平民有心仪的男性。


    但阿芮尔不愿意嫁给卡利男爵，一定是因为年龄差太大。


    巧的是，她父亲也曾想把她送给老态龙钟的帝摩斯三世当王后。


    当时的莉迪亚委婉拒绝后，就被愤怒的父亲禁足了一个月。


    莉迪亚一回想到此，就满心抗拒，不由得共情起可怜的阿芮尔。


    平心而论，要是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平民，她也不愿意嫁给一个低位年迈的贵族。


    她肯定会盯上英俊标致、前途光明的伯爵或者子爵，用美貌让他沉浸在爱的激情中，然后趁热打铁去光明神殿许下婚姻的誓约，到时候他想反悔都来不及。


    当然，如果能和王子殿下结婚，那就更好了。


    既能享受精壮有力的肉.体，又能享受富贵优渥的生活，还能脱离父亲和哥哥的控制，多好的未来啊。


    可惜她盯上的诺兰国王看上了温恣伯爵。


    虽然未来王后的位置还没确定，莉迪亚还有一争之力。


    无论是身份还是和诺兰的交情，她都有竞争王后之位的实力。


    但是，莉迪亚的目光不感兴趣地，从温恣伯爵的黑纱下划过，落在她旁边的金发贵族身上。


    她合起折扇，喃喃念着“艾格尼丝·温特”的名字。


    这位未来的侯爵，似乎给她指了一条新的、更加自由、更加令人憧憬的路。


    让她看看温特侯爵能走到什么地步吧。要是还不如王后之位，她应该会感到非常、非常、非常的失望。


    台上，对男爵“离开王城半年，居然没烧坏脑子”的刻薄话语，


    阿芮尔反唇相讥：“即使我烧坏了脑子，也比阁下反复无常的记忆力好得多。”


    艾格尼丝的侍女毫不掩饰地笑道：“是呀，未婚妻都能认错，真让人怀疑男爵阁下的记忆力。”


    周围的贵族附和地笑出声。


    卡利男爵已然成了丑角，以往大义灭亲和对未婚妻的深情似乎都成了笑话。


    权力真好啊。


    阿芮尔两眼发直，钦佩地望向萝拉，又望向伊万罗娜。


    以往她要是敢当街讥讽贵族，早就被吊起来鞭打。


    而装作侍女、站在未来王后和未来侯爵身边的萝拉，却可以随意讽刺一位男爵。


    在她的讥讽下，台下“男爵的欣赏是她的荣幸”之类的话都少了许多。


    裁判亨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卡利男爵的第一问，阿芮尔小姐回答正确。接下来请阿芮尔小姐提问。”


    阿芮尔随口问了一个挑选的问题：“饮食前适合挑选香水，还是饮食后？”


    她才是真正的放水，可惜没有收到任何夸赞。


    然而，这么简单的问题，卡利男爵也不记得了。


    他把香水店交给店员，自己只去定期收取营业额。


    许多事没有亲力亲为，自然会退步很多。


    卡利男爵端详阿芮尔的表情，不确定地回答：“饮食前。”


    居然答对了。


    阿芮尔笑道：“正确。饮食后腹中过饱，人们对气味的灵敏度下降，会影响对气味的判断。”


    “当然，过于饥饿时，最好也不要去挑选香水，饥饿会影响你的判断。”


    阿芮尔侃侃而谈，卡利男爵顿在一旁，哼道：“我当然知道答案。”


    第一问结束。


    不少贵族打了个哈欠，觉得专业性的讲解有点无聊，便一一闲聊起来。


    阿芮尔看得心急。


    你们不把注意力集中到高台之上，我这出好戏可怎么演！


    于是双方的第二问，阿芮尔继续给卡利男爵放水，她竟然答错了。


    贵族们分散的注意力瞬间又集中到高台上。


    卡利男爵傲慢地昂起尖瘦的下巴，窄小的眼睛里都是倨傲：“哎呀，阿芮尔，如果你一直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想我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台下贵族们不约而同地想。


    阿芮尔还是太年轻，看呐，她在台上虚张声势、强作镇定的样子，真可怜。


    “看来她要输了。”


    “毕竟卡利香水店开了近百年。卡利男爵的半辈子都在做香水，一个平民，比不过也正常。”


    “她输了也没事，还能当男爵夫人呢。”


    “无论输赢她都是赚的嘛。”


    很快，就到双方的第三问。


    阿芮尔答完卡利男爵的提问，平静地念出心中打了许久的腹稿：


    “男爵阁下，您是否明知不少贵族小姐遇到花生会起红疹，却在香水中添加花生？”


    没等围观群众哗然，阿芮尔一鼓作气接着说：“如果贵族生病，发怒，您便说原料采购于竞争商家，称他们制作不够干净卫生。”


    “等竞争商家倒闭，您再将不含花生的同款香水献给贵族？”


    她怎么知道的？


    卡利男爵僵硬在原地。


    阿芮尔咄咄逼人：“卡利男爵，您是否知道花生轻则让人起红疹，重则致人死亡？”


    裁判亨利疑惑发问：“花生，那是什么？”


    “它是从诺顿王国带来的植物。”台上的金发贵族好心解惑，“我的弟弟罗伊曾和我提到过，他说花生的根部会令他疼痛瘙痒。”


    连温特小姐都知道花生的危害。


    台下一阵骚动！贵族们不顾风度，吵吵嚷嚷地谈论这个惊天八卦：


    “对贵族小姐下手，卡利男爵不要命了？”


    “假的吧，肯定是平民信口雌黄，污蔑男爵。”


    “说不定是那些香水店本来就不干净，卡利男爵也是受害者。”


    “卡利怎么敢对贵族下手，在座的哪个不比他地位高？”


    也有些贵族陷入沉思。


    甜品店内，莉迪亚忽然想起什么：“黛西，你以前用卡利香水店的香水，香水喷到的地方也会起又痒又痛的红疹。”


    黛西：“是啊，和艾格尼丝小姐说的一样。我去看神甫和医生，他们给我割开，放了好多血才好。”


    索菲亚：“卡利男爵的确和我提过，原料采购于里拉香水店……里拉香水店还是我通知骑士团查封。”


    莉迪亚的侍女走进来，低声说：“小姐，贵族们谈论，里拉香水店倒闭后，他们的工坊是被卡利男爵收购的。”


    “啪！”一把蕾丝折扇摔在桌上。


    侍女微微抬眸，心下一惊。


    折扇的骨架居然被裂成了两截！


    莉迪亚沉下眼，冷声道：“好哇，借我们的手铲除竞争对手就算了，竟然敢对黛西下手。”


    索菲亚起身，冷漠地看向卡利男爵，像看一个死人：“男爵年老，该早日回归神明的怀抱。”


    黛西咬了口水果蛋糕，漠不关心地瞥了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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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匍匐在地的老男爵。


    她还是对比赛更感兴趣——反正姐姐们会帮她处理好一切伤害她的人，她只需要吃吃喝喝就好啦。


    台上的卡利男爵迟疑太久，周围贵族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该怎么回答？！


    卡利男爵大脑疯狂转动，熨好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皱巴巴的。


    说不知道，就是承认他对香水的了解不如阿芮尔。他居然不清楚哪些原料会对贵族造成伤害，说出去，谁还会买卡利香水店的商品？


    说知道，就是承认他暗中对贵族下手，这可是砍头的罪名！


    比起香水店，还是命比较重要。


    卡利男爵撑起拐杖，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十来岁，强装出的绅士风度荡然无存：“我不知道。阿芮尔，没有证据的事，不能拿出来乱说。”


    阿芮尔松快地笑道：“是呀，您说得对，男爵先生，没有证据的事，不能乱说。”


    刚才卡利男爵指责她抄袭配方，也没有证据呢。


    卡利男爵老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心虚。


    裁判亨利落槌定音：“第一局，卡利男爵答对三题，阿芮尔答对两题。卡利男爵获胜！”


    尽管输了，阿芮尔却感觉整个心胸都开阔无比，看世间一切都格外美好。


    细碎的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恰巧笼罩住比赛的高台。


    清凉的微风驱赶闷热的空气，草木欢欣，连卡利香水店的牌匾看着都亲切起来。


    这还得感谢卡利香水店的店员凯尔。


    要不是凯尔想对她下.药，她逃窜时躲进卡利男爵的卧室，还偷听不到他对贵族下手的消息呢。


    等着迎来身败名裂的命运吧，卡利男爵。


    她要让卡利男爵体会她所经历的、人人喊打的痛苦，才允许他死去。


    而且，谁说她没证据了？她只是把证据放在女巫阁下手中，打算找准时机拿出来，一口气把卡利男爵钉死在耻辱柱上。


    女巫阁下坐在高台边，欣慰地托腮看着她，衣袖里微不可察地露出一角文件。


    阿芮尔眨了眨眼，愉快地笑了。


    扮作侍女的萝拉小声地夸她：“痛打落水狗的戏码，我爱看。”


    卡利男爵冷哼：“输了还这么高兴。”


    阿芮尔大概没有证据，不然，她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


    说明她只是在试探他。


    他和考拉尔阁下哭一哭，说阿芮尔是在诬陷他，再解释先前奉上含花生的香水，是被里拉香水店陷害。


    考拉尔不爱管俗事，很好说服。


    只要他保住性命，把卡利香水店改个名字，转给代理人，再过段时间重新开业，谁会记得他的丑闻？


    到时候他的香水照样能卖得红红火火。


    裁判亨利讪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


    见鬼了。亨利申请上台，就是为了拉近与卡利男爵的关系，从而攀上考拉尔侯爵。


    至于两位贵族小姐？


    亨利知道自己长相不佳，凑过去只会自讨没趣。


    何况，尽管两位贵族小姐身份高贵，但在世俗的认知里，她们的地位终究还是靠丈夫。


    没必要讨好两位未嫁的小姐。


    结果现在，卡利男爵犯了这么大的罪过，亨利怎么敢再对他献殷勤。


    光明神保佑，希望其他贵族没看出他偏向卡利男爵。


    亨利顶着满头大汗的肥胖身躯，宣布接下来由卡利男爵制定第二局的规则。


    卡利男爵自傲地挺直背：“第二局，我们就比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