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言猛地将江令宸拉进房间里，关上门，把他死死按在门后。


    “言言，一大早的，你怎么那么热情？”江令宸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我是不介意迟到啦，但是你马上要出门了，真的不要紧吗？”


    苍天啊，林嘉言在心中呐喊，为什么在知道江令宸恢复记忆之前，无论他说出怎样肉麻的话都很正常，可知道他恢复记忆后，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热烈的话，她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林嘉言的动作看上去很暧昧，不过她觉得既然已经伸出手了，又何必害羞。


    “闭嘴。”林嘉言咬咬牙，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有件事我一定今天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你问、你问。”江令宸扶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稳住她的重心，“但是得注意时间，别迟到了。”


    “从小到大，我自认为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但你为什么要让我成为小人？”


    江令宸疑惑：“言言，可不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在你身上我真的不聪明，从来都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他似乎回想起什么，眼神下垂，一下子失去了光芒。


    “就是你昨天说的话啊！”她真的很在意，“什么叫做喜欢我是一件违背世俗道德的事？我被蒙在鼓里，凭什么就成了不道德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不道德的人……”江令宸被林嘉言瞪得想起了昨天的原话，“噢，你说的是那句话啊……”


    他盯着她的脸：“无法控制地喜欢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生，那是我一个人的不道德。”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好感的……”


    江令宸的回忆不带任何犹豫：“在学生会的招新宣讲会上，你坐在第六排的左侧位置。我上台时，不知道你在跟旁边的人说什么开心事，突然露出了很灿烂的笑容，让我差点忘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他顿了顿，“也可能是更早之前，我给老耿送东西时，看到你在站军姿，他背过身的时候，你冲他做了一个很有趣的鬼脸。”


    压着他肩膀的力量渐渐松开。


    江令宸的手还搭在林嘉言的腰上，让她无法退后，只能呆呆地僵在原地。


    “这些都是好感的开始，当我想进一步了解你的时候，你已经和陆云纪在一起了。”他的语气中不无遗憾，“我以为你生日那天他都那样了……但你还是没和他分手，直到后来关于你脚踏两条船的谣言愈演愈烈，陆云纪来找我对质，我才决定不再靠近你，不能影响了你的声誉。”


    “不对，不是这样的……”林嘉言喃喃道。他说的，和她记忆中的完全是两码事。


    她猛地抓住江令宸的大衣衣襟：“你现在才是记忆错乱吧！从学生会换届前的团建活动开始，你追了贺苏颖一年半，直到大四上学期都过了一半，她才点头答应的。如果真按照你说的，你喜欢我，那你怎么能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快就能追求另一个人去呢！”


    “我又是什么时候追了她一年半了？”江令宸莫名其妙，“陆云纪来我们宿舍楼下警告我的时候，贺苏颖刚好路过，她出来打圆场，跟陆云纪说我在追求她，那只是为了让姓陆的明白我和你之间清清白白，不要再冤枉你了。”


    他的声音突然像一根针一样一点点刺向她，表面没出血，皮肤下却被搅得生疼。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江令宸情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我承认，当年我的处理很不成熟，也很自私。那天之后，我在心底里和你划清了界限，刻意远离你，在别人面前放任苏颖和我走得很近。后来苏颖向我表白了很多次，最后一次表白时，她在我拒绝前问我，是不是还对别人的女朋友抱有妄想。我当时是真的早就放下你了，她这样说对我对你都很不公平。


    “赵盟劝我，恋爱交往，甚至以后结婚也就那样了，什么爱情什么心动，都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帮我分析贺苏颖的条件，如果不考虑我个人，多为我们刚注册好的公司着想……”


    林嘉言接话道：“成为贺氏集团的乘龙快婿，临江一定会顺风顺水。”她说的是肯定句。


    “是啊，所以我答应了苏颖，也明确告诉她我的目的。她说她不在意我的初衷，只要求我从此以后对她专心，对她有求必应。”


    他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个承诺，也尽力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可这样一个热爱文学、骨子里充满浪漫情怀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放下对爱情的渴望？


    对贺苏颖来说，又怎么可能不要真正的爱情？两人都曾想过互相包容，可越磨合越发现了彼此之间难以达成一致的步调，没过多久矛盾便一点点爆发了。


    最先无法继续忍受下去的是贺苏颖。


    她喜欢各种毛茸茸的宠物，家里养了好几只猫狗，偏偏江令宸对宠物表现得很嫌弃，恨不得躲开十米远。


    她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有肆意挥霍的本钱，偏偏江令宸是个花钱有度的人，不追求名牌只追求舒适，让她觉得自己被敷衍。


    她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家具，喜欢华丽的设计，偏偏江令宸把新买的房子装修成极简风格，让她光看设计稿就觉得窒息。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没有太深的感情作为基础，又怎能包容互相之间的差异？


    江令宸的说辞，在林嘉言的角度上看，是那么出乎意料，甚至于算得上违背认知。


    “不对，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林嘉言皱起眉头，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错了呢，即使她对当下的结局不能再更满意了，可故事的发展完全错了。


    “不管对还是不对，都先放一放再说。”江令宸抬起手表确认时间，“言言，你还有十分钟就要到楼下集合了。”


    “糟了！”林嘉言惊呼，挣开江令宸手，往卫生间里洗漱。


    两分钟后出来时，江令宸已经把她今天可以穿出门的衣服挑了出来，在床上一字排开。


    林嘉言毫不扭捏，也顾不上江令宸直勾勾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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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面前飞快脱下睡衣，依次穿上他准备的衣服，最后穿上黑色短靴，急匆匆地往外走。


    “我先下楼了，你要想休息就自己再多坐会儿吧。”林嘉言边走边套上和江令宸相同颜色的大衣，“晚点我再和你联系，咱们的话还没讲清楚呢。”


    江令宸拦住她，将咖啡送到她的手上才放开。


    他朝她招招手，像把妻子送出门的留守在家里的家庭主夫：“咱们有一辈子可以讲清楚，不着急这一时。不过言言，你忘了个东西。”


    “忘了什么？”她飞快检查身上的东西，背包、资料、证件、房卡都在，咖啡也拿着了，还能缺什么？


    “你看文学作品或者电影里，出门时都得给另一半一个吻呢。”他也不等她反应，主动亲上她的双唇。“对了，元宵节快乐呀。”


    他又轻轻地搂了下她。


    “好了，你快下楼吧，十分钟后我再出去。”江令宸替她将额前的发丝别至耳后，在她一肚子“未解之谜”中目送她进了电梯。


    林嘉言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时，其他任何事情都被轻而易举地抛在了脑后。


    今天的行程是和来自武宁镇的另一队汇合，先带两组孩子们到《风向周刊》所属的集团总部大厦交流，接着中午在杂志社食堂吃饭，下午逛几个S市的地标建筑，晚上回到酒店宴会厅举行元宵晚宴。


    等一整天的行程结束，林嘉言才发现一天下来江令宸居然没有给他发过任何一条消息。


    “难道还在加班？”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将近晚上十点钟。


    林嘉言给江令宸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有没有下班。消息发出后没几秒钟，电话就打了进来。


    江令宸的声音又变得有些疲惫了：“言言，你回到酒店了吗？一个小时前，桃姨送了些汤圆给你，刚才见你在忙，就给放在前台了，我待会儿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热好了送上去。”


    刚刚手机确实有提醒桃姨发了消息过来，但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来说的就是汤圆的事吧。


    “江，你还没下班吗？”林嘉言忍不住关心。


    “嗯，还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儿开个会再回去。”他打起精神，“原本打算下了班过去找你，看来今天下班会很晚了，你先睡，明早我给你送咖啡。”


    “好，开完会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见。”


    有了第二天见面的期许，林嘉言这一觉睡得很香，早上闹钟没响就醒来了。


    江令宸在八点四十分准时出现在门外，今天却没有太多时间跟她聊天。


    他将咖啡递给她，这次连房间都没进。


    “十点和甲方有个会，开会前内部得再沟通拉齐一些事项。”他仍是像前一天一样亲吻她的唇，但是步履匆匆，“晚上如果可以早点下班，我过来找你说说话。”


    “哎，江……”林嘉言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但很快发现也没有什么话急需这一刻就说完。


    晚上吧，等晚上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