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受到陆掖抱紧她，他的拥抱带有力量。


    从他的力量中，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夏醒棉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陆掖的心口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说：“你比他好。”


    还有，


    “讨厌他。”


    夏醒棉知道他说的是哥哥。


    巧的是，不久前哥哥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讨厌他。”


    但凡是换一句话，夏醒棉估计都会认真又高兴，还急不可耐的告诉陆掖：“你看你们两个不愧是亲兄弟，多有默契啊，连话都能说到一块儿。”


    但。凡。换。一。句。


    不过，她始终相信，他们在说这句话时，无论是谁，都是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


    陆掖：“你冷吗？”


    夏醒棉：“你抱着我怎么会冷？”


    陆掖：“你穿得少。”


    今天下了一场阵雨，气温骤降。但那都是外界的温度，夏醒棉和他们之间隔了一个陆掖。


    陆掖的体温是温和的屏障，也能挡风，把她罩起来。


    夏醒棉说：“不冷。”


    陆掖：“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的居家睡衣，这种生活感让她抱起来很软。时间像夜晚的风一样在不断流动，去而不回，仿若悠悠然然的消散。


    他们出来已经有了一阵，夏醒棉估算了一下时间，提醒他：“陆掖，好像快要关寝了。”


    陆掖没回答她的话。


    但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很安静，他肯定听见了。


    夏醒棉知道他是不想回去。


    又等了一会儿，陆掖还抱着她。


    不知道他还想抱多久。


    夏醒棉在他的怀里，黑色的眼瞳向左转了转，又向右转了转，但因为她几乎额头贴着他的胸膛，视线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抿了一下嘴角，像是一个无事可做的、停在树枝上驻足的小鸟。


    终于，


    陆掖说：“那我先回去了。”


    他给反馈了。


    夏醒棉：“嗯。”


    但陆掖还没松开。


    夏醒棉：“陆掖……”


    陆掖才放开她：“我走了”。


    夏醒棉说：“嗯。”


    明明就是回个宿舍，搞得像是要长久分别了一样，但可能也就是因为他这么不舍的眼神，第二天下午没课的时候，夏醒棉陪他一起去了公司。


    上了出租车，两个人坐在后排，几乎是刚坐下，陆掖的脑袋就靠到夏醒棉的肩膀上，右手也握着她的左手。


    司机师傅在专心开车，夏醒棉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手心上写：“你是小狗吗，这么黏人。”


    果冻都比他高冷。


    陆掖脑袋枕着，视线落在手心上一只秀气的手指那他的手心上写写画画，勾勒着那个繁复黏字。


    他可是追了三年多，才能有现在随便拥抱、随便贴近的亲密关系，黏人点怎么了？


    他还觉得不够黏呢。


    在夏醒棉写完这句话后，枕在她肩膀上的脑袋微微往里转，姿势就像他的脸埋进她的脖颈里。


    春天的衣服穿得不算多，女生的脖颈修长白皙，夏醒棉感受到他的动作，几乎以为他要亲她的脖子了…


    但他只是这样逗了她一下，耳边还有他压低的笑声。


    脖颈的皮肤似乎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像是一个刚刚被放气的气球，往前冲了好远，耳根子都热了。


    陆掖重新在她的肩膀上枕好，想起手心上的那几个字。


    她说他是狗，那就是狗好了。


    反正他想这样贴着。


    夏醒棉的心跳在他重新枕好后稍稍缓解，她下意识看了前排的师傅一眼，师傅在专心开车。


    他刚刚。故意。逗她。


    夏醒棉另一只没有被他牵着的空出来的手伸到陆掖腰间掐了他一下。


    陆掖躲得不明显，手压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微的笑说：“我错了。别掐了。”


    出租车到达公司的商业楼下，陆掖要上去开会，他想带夏醒棉一起上去。


    但夏醒棉不好意思，这栋楼里的人都在上班，认真工作，尤其刚又碰到爸妈那个年纪的叔叔阿姨，而她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就像是小孩儿有点忐忑，不好意思往大人堆儿里凑，怕打扰他们工作的感受。


    她没跟着陆掖上楼，而是打算在楼下自己转转，楼下的商业街有咖啡店和商店。


    听她这么说，陆掖跑去咖啡店先给她买了一杯咖啡：“也行，反正上去了你也无聊，那你在这儿自己玩，我开完会就下来找你。”


    夏醒棉：“嗯。”


    夏醒棉在逛街时，挑了一家饭店，他们一会儿晚饭可以在这儿吃。收到陆掖下班的消息后，她回了公司楼下。


    一见面陆掖就一边问她去哪儿逛了，一边想要抱她下。但周围很多下班的人流，夏醒棉往右躲了一下，说：“我们去吃饭。”


    陆掖把她拉回来说：“牵手可以吗？”


    夏醒棉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进出这栋商业楼的都是陆掖家的员工，老板的儿子来分公司实习的事，也早就在公司间传开了。


    所以这位小公子在公司楼前和女朋友打闹的消息没多久也传到了陆掖爸爸陆城生的耳朵里。


    那天陆城生给陆掖打电话，问他：“断断续续也跟了几个项目了，感觉怎么样？”


    宿舍就陆掖一个人，其他人去打篮球了，就他自己苦兮兮地在这儿补落下的课程。他的手机外放放到桌面上，哼了一声，说：“您还有空管我呢。”


    这明显带着脾气的态度，陆城生说：“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告诉你你妈要带你哥去国外一起生活的事，是不想你从别人那儿知道，别跟我耍脾气。”


    陆掖可不像是不耍脾气的动静，说：“哎呦，您还能想得到我会耍脾气呢，那可真不容易。可完全看不出来您是能干得出，带个十年不见的儿子去国外生活，把现在的儿子不管不顾的人呢。和您大儿子见面的时候挑个人少的地儿，这么多年不见，人多的话再见面您可别认错人了。”


    陆城生：“别和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你不是还没毕业呢吗？怎么带你去。”


    陆掖：“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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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您找这个理由，我毕业了就能去吗？您不是还打算让我留国内打理国内生意吗？”


    陆城生确实是这个打算，陆掖是他亲生儿子，家里的家业他只能给他：“谁让你是我儿子。”


    陆掖哼了一声。


    空了半分钟，陆城生先缓了缓脾气说：“他是你妈的心结，只要你妈乐意，我没意见，你也不能有意见。”


    陆掖没接话。


    陆城生问他：“听见了没有？”


    陆掖说：“你让他去。是给我妈解心结，还是给她找气受，谁知道？”


    陆城生对此却比陆掖的看法积极很多，他说：“你哥比你懂事。”


    陆掖低声接了一句：“懂个屁。”


    但是他声音压得很低，可能自己也知道这句话确实只是情绪宣泄，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站不住脚。


    聊了几句，陆城生突然又提到：“听公司的人说你交女朋友了，他们说看见你带女朋友一起去了公司。”


    陆掖看着手机屏幕“嗯”了一声。


    陆城生问：“谁？你同学吗？”


    陆掖又“嗯”了一声。


    陆掖看着手机屏幕，他爸是知道夏醒棉的。那是他妻子的前夫和别人的女儿。


    但是他追了夏醒棉三年的原因他心里清楚，两家关系敏感，所以夏醒棉才不愿意答应他。他也心里门清，如果告诉他爸他和夏醒棉交往的事，就像夏醒棉担心的，他爸妈还真未必同意。


    但他将来的媳妇他得自己选，他可不管别人。


    陆掖也没说是谁，不想这么早给自己找气受。


    见他不愿意多说，陆城生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不认识的陆掖的同学，毕竟感情的事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心里都带着点隐私感，不想说也正常。但陆城生告诉陆掖：“你谈女朋友的事我不管，你现在也到岁数了，但是有两件事你必须注意。”


    “第一件，不管是交女朋友还是以后结婚，你必须给我找家世清白的，别什么样的人都往家里领，否则别怪我我到时候不给你们面子。”


    陆掖差点给气笑了，问他：“我是上垃圾桶给您翻儿媳妇呢？”


    陆城生也不知道他这说话的脾气随了谁，转而又告诉他：“第二，在一起的时候记得用安全措施。你现在年纪小，别做不负责任的事。”


    听见这句话，陆掖看着手机屏幕怔了一会儿，连翻着书的手都顿了一下。


    这话题，


    也太私密了吧。


    但是想了想，父亲告诉儿子这些事好像也是合理的，他冲着手机“嗯”了一声，倒是规规矩矩地说：“我知道。”


    和老爸挂了电话，陆掖想了想给夏醒棉发消息，约她一起出来吃晚饭。夏醒棉没回他的消息。陆掖把通话拨过去，夏醒棉的手机正在通话中，不知道她在和谁通话。


    看着被按回主界面的手机桌面，陆掖又想起了他爸刚才和他说的话。


    第二条…


    靠。


    他爸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他自己难道本来不知道吗？他他以为他没常识吗？？


    陆掖觉得热，捏着衣襟扯了扯领：“这也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