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的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止了。


    沉今瑶惊愕地看着面前双手抱胸的清姐：“清姐，你在说什么？”


    清姐看着面前死鸭子嘴硬的沉今瑶，一脸无所谓道：“好好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吧，那正好，我去问问小沈，问问他认不认识那件校服？或者是不是在京大附属小学读书？又或者有没有丢了一件绣有四叶草的初中校服？”


    “我相信小沈肯定乐意说的。”


    清姐作势要走，沉今瑶赶紧拉住：“不，不要。”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清姐施施然搬把椅子坐在沉今瑶身边：“说说吧，要不是沈奶奶喜欢把小沈的照片拿出来回忆回忆，要不是正好我看见了，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沉今瑶眼神看向别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轻声回答：“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当初，遇见六哥的时候沉家已经搬回周庄了，爷爷不愿意让我把学籍转回周庄就托人在京城租了房子照顾我，那个时候，我觉得好倒霉，爸爸妈妈要接受熙熙，爷爷身体不好，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顺利。”


    “郊游是自愿的，还是上个学期就已经报名了，反正在哪不是消遣时间，我就一起去了，没有想到，居然会不小心踩到泥坑摔倒溅了一整身的泥，那个时候觉得好难堪，大家的嬉笑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我不敢站起也不敢继续坐着，就想着地上有没有一个坑让我消失在原地。”


    “然后，六哥就出现了，他应该是和秦殊一起路过的，没有丝毫嘲笑，也没有站在一边看热闹，更加没有直接路过，反而是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盖住我的脸，并且和秦殊一起驱赶其他看热闹的同学。”


    那个时候，被盖在衣服下的沉今瑶看到了世间最美丽的光芒和听到世上最悦耳动听的声音，让她足够借着校服下的一片天地尽情地哭出来，具体那止不住的眼泪是伤心难过还是庆幸都说不准，可是，有一点事肯定的，这个校服的主人撬开了沉今瑶昏暗世界的一片天光。


    年少不知道情为何物，更不知道那一刻的心动是什么意思，只是迫切地想要认识那个少年。


    沉今瑶穿着校服回家了，找来的保姆很尽心尽力，发现沉今瑶摔倒之后立刻帮忙收拾，可是沉今瑶当时已经习惯不让人帮忙，就只是让保姆烧水煮饭，她自己可以。


    也就是在手洗校服的时候注意到校服上的四叶草，沉奶奶擅长女工，连带着沉今瑶也有些了解，就发现四叶草的其中一片叶子居然绣了两遍。


    接下来都是好天气，沉今瑶期待着衣服干和周一，周一是校服日，学校要求必须穿校服，不论年级，于是那天她早早地抱着校服守在校门口，生怕错过了少年的到来。


    可是直到上课铃响，她都没有遇到那个少年。


    想着少年可能不止只有这一件校服，可是沉今瑶还是每天都带着那件校服去校门口守着。


    直到初三的国旗下讲话，前一秒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刚刚读完自己那不知道那里抄来的检讨，说自己不穿校服，让全校师生引以为戒之后，下一秒的学生代表又是他，依旧是那副拽拽的样子，可是和读检讨不一样的是，他眉眼飞舞，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少年意气飞扬，单手指天，说出那句中二的：“我可是启明星。”


    底下的迷弟瞬间附和：“辞哥，辞哥……”


    最后虽然还是败在校长威压下，可是沉今瑶心里还是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很荒谬又很真实。


    于是在下一节课的课间操，她拿起校服踏上了初三所在的楼——群凤楼。


    在拐角处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然后就看见那个国旗下讲话的少年朝自己扑来，身后则是一个拿着棍子的爷爷辈的人物。


    少年的身手灵活，转身的同时拉着沉今瑶道比较宽阔的地方，又伸手拉住差点跑下楼的爷爷，“沈老头，行不行啊？”


    被叫做沈老头的站住脚步：“沈聿辞，你给老子站住，好好的校服不穿，那可是你奶奶绣了四叶草的，是嫌弃校服花里胡哨吗？”


    少年的沈聿辞回怼：“我哪里不穿了，那个是被我拿去见义勇为了，还有，那校服本来就破了，奶奶还绣花，我不要面子的吗？你媳妇你心疼，就拿孙子出气吗？”


    沈爷爷气不过，抄起棍子就继续要打过去，沈聿辞再度转身跑开，二人消失在走廊。


    沉今瑶定定地看着这一幕，口中念出：“沈、聿、辞。”


    那一刻，沉今瑶有了私心，她不想还了，反正还回去沈聿辞也不会穿，不是吗？


    自那之后，沉今瑶的日常除了每天等着爸爸妈妈的电话之外，还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了解沈聿辞，他成绩很好，上京大附属中学完全没有问题，很显然，他的目标就是这所中学。


    沉今瑶看了眼自己的成绩，又查了历届附中的分数线，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她还想继续跟着沈聿辞，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想看着他，了解他的一切，哪怕沈聿辞根本就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后来，沈聿辞毕业了，她的时间就更挤了，爸爸妈妈吵了一架，因为妈妈不愿意把熙熙记在自己名下，可是后面因为爷爷的病还是妥协了，她也不懂为什么姑姑不要自己的女儿，为了不然爸爸妈妈操心，她把所有精力放在读书上。


    天道酬勤，笨鸟先飞，终于，她堪堪踩着附中的分数线进了附中。


    高中比起初中学业更忙，可是对于沈聿辞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难度，原本嚣张的他在高中更受欢迎了，属于他的传闻也就更多了。


    渐渐地，沉今瑶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不对劲，她好像不喜欢太多人讨论沈聿辞，不论是好的坏的，那个时候流行看各种言情小说，虽然没有主动去看，可是在女生间总会流传，她在一次考试失利的时候拿起同桌桌上少女漫画风格的小说看了起来。


    作者文笔很好，把少女心事求而不得的酸涩写得淋漓尽致，再加上那个时候爱格意林等杂志的风靡盛行，学校门口的书店就有免费供学生阅读的。


    沉今瑶意识到，她……好像喜欢上沈聿辞了。


    沉今瑶的接受能力很强，花了几天时间，终于理清楚了，决定好好读书，因为现在的她距离沈聿辞太远了，他如果在国内的话肯定是选择京大，而高一她的成绩在年级中只是属于中下游，不够，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得上光芒万丈的沈聿辞呢？


    那一年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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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即将面临文理分科，在周庄吃团圆饭的时候，她听到自己居然和京城的乔家有婚约，还是在好几家人的见证下，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那一刻，自己所有的准备都好像一个笑话，她辛辛苦苦地想要追赶沈聿辞，等着毕业就和沈聿辞表白，可是，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终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那一晚，沉今瑶在海棠树下站了很久很久，如果没有结果，是不是要为自己的青春拼一把。


    她的这个行为误被沉书剑以为是为学业烦恼，所以，来了一次父女交心夜谈，也是那一夜，沉今瑶想开了，既然终究没有结果，又何必强求曾经拥有，更何况，沈聿辞眼高于顶，她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自己在烦恼什么？


    于是，那件带着四叶草的校服便束之高阁，被尘封起来了。


    她就放任自己这一次，期限就到高三毕业，如果能考上京大，那么就到大四毕业，这是最后的放任，那之后就把沈聿辞从记忆中抹去。


    清姐静静地当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慢慢地听着沉今瑶的学生时代，那场盛大无声又无疾而终的暗恋。


    “所以，如果小沈没有来周庄退婚的话，或者他在大学有了喜欢的人，你是不是就打算随便找个人结婚了？”


    沉今瑶说出这段爱恋后像是松了口气，“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追逐六哥的身影太多年了，好像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了。”


    “所以，你说最后的结果，我不知道，”沉今瑶的声音哽咽，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清姐站起心疼地抱住沉今瑶安慰道：“那现在不一样了，沈聿辞非你不可了。”


    听见这句话，沉今瑶失笑：“嗯，我很幸运，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能不能不要告诉六哥？我不想他有压力，”沉今瑶说话声音有些闷闷的。


    清姐叹了口气：“好好好，就你的六哥最好了，不和他说，免得他美得睡不着了。”


    “你怎么知道那件校服的？”


    “我亲爱的瑶瑶，你是不是忘记当初留在京城照顾你的保姆是我的妈妈，还有清姐比你大这么多，你少女情窦初开时候的眼神能瞒过我吗？”


    “收拾收拾，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出去了，去迎接你的‘启明星’吧。”


    ——


    婚宴现场，乔家两兄弟早早就来了，吕冕山坐在位置看上看着乔承斯：“他这是怎么了？这辞哥结婚，他在这又唱又跳的，要把自己灌醉了？”


    乔君成喝了口桌上的矿泉水：“哦，可能是被刺激到了吧。”


    沈明曜难得从那满是数据的研究院出来，摇晃着小酒杯，看着渐渐走来的沈聿辞饶有兴致地问：“什么刺激到了？”


    乔承斯指着婚纱照，抱着酒瓶子大着舌头醉醺醺道：“你知道六哥当初替我去退婚，我曾经问过沉小姐容貌性情如何，他懒懒地回了句：尔尔，你看看这叫尔尔？”


    沈明曜打趣道：“小六，当时就看上了？”


    刚从自己新房门口过来并且得知沉今瑶自学生时代对自己爱恋的沈聿辞猛灌了一杯酒回答：“不是，我图谋不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