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禾侧过脸看向大门，眉头皱起。


    除了许懿她没有邀请其他人来做客，也没有人打电话通知她会过来。


    有过曾经被人扒出常住地的前车之鉴，温初禾面对敲门声格外谨慎，这种情况下的敲门声就显得有些诡异。


    她不希望是自己猜想的那种情况，于是问向身旁的许懿：“你邀请别人了吗？”


    “这是你家。”


    “……”


    “我知道。”


    敲门声持续不断，温初禾没有主动上前去开门，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手机显示——苏女士来电。


    “我爸妈来了。”她松了一口气，缓步走向大门准备开门，手刚碰到门把手，许懿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我需要躲起来吗？”


    她疑惑地回头看他，反问：“你见不得人？”


    “那也没有。”他双手插兜，斜靠在沙发背，脸上带着点痞气的笑，眼角的伤也不碍眼了，倒像是给他的脸添彩，更好看了。


    “咔哒”一声，温初禾打开了大门，苏酥和温瀚明一起站在门口，穿着比日常正式的衣服，苏酥手上还拿着文件夹，大概率是工作到一半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苏酥表情如常，反倒是温瀚明面含愠色，她没有急着说话，侧开身体让她们进来。


    苏酥率先走进家里，小幅度地打量四周，移步途中突然和倚靠在沙发的许懿四目相对，她愣了一下，侧头去看温瀚明，两人视线交流，最后汇聚到温初禾身上。


    她拿不准两人如此有气场地突袭是因为什么事，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许懿。后者正了正神色，说：“阿姨，叔叔，我是许懿。”


    苏酥松了一口气，走向他：“许懿啊，这么多年没见了，阿姨都认不出你了。”


    温瀚明跟随着苏酥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并招呼他也坐下，热络地询问他的近况。


    他坐在离两人不远的小沙发上，有问必答，是不是看一眼温初禾。


    她没有插话，只是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他如坐针毡，没听一会就进了温栀的房间，轻关房门，发出细微声响，苏酥和温瀚明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一直关注她的许懿听到了。


    温栀在房里认真写作业，已尽尾声，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刚收拾完书包准备出去看看爸妈的感情有没有升温，就看见温初禾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看到温栀，明白了两人的来意。一定是在网上看到关于她和温栀的消息，急于求证电话都没打就直接来了。


    “妈妈，怎么了？”温栀上前牵住她的手。


    温初禾蹲下身体与她平视，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躲不掉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外婆和外公来了。”


    温栀从她复杂的眼神中读出了纠结，或许妈妈并不希望她见到她们，她松开了温初禾的手，退后两步，悄声：“我就待在房间里，不说话。”


    “你不想见她们吗？”


    “想。”温栀诚恳地点头，“外婆对我很好，会带我去很多地方玩。”


    门外响起温瀚明的喊叫声：“酉酉！”


    温初禾应声，起身推着温栀走出房间门。


    一大一小站在房间门口，坐在沙发上的苏酥和温瀚明看呆了。虽然网上流传的模糊照片能看出两人长相相似，但现实看到还是让她们震惊。一方面是自己女儿竟然真的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另一方面是竟然能藏得这么严实，五六年都没有被发现。


    温栀看到年轻的她们，兴奋地上前扑进苏酥怀里：“外婆！”


    怀里突然扑进一个温热的身体，哪怕苏酥心里有很多疑问和满肚子火，一时也不会对着孩子发。


    她扶起温栀，看着她的脸，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温栀，栀子花的栀。”


    苏酥看着她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抬头看向温初禾又看着许懿，敏锐地发现温栀的眼睛比起温初禾更像许懿。


    “这孩子是你俩的？”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温瀚明沉着脸，比刚刚看起来更生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温初禾没有和许懿商量，独自说出了一半真相，“她是我女儿。”


    “也是我女儿。”许懿站起身，在温瀚明将茶几上的摆件扔过来之前，快步闪现到温初禾身旁，小声附耳，“你爸的眼神好像要把我撕了。”


    她突然对他笑了下，挪远了两步，显然是不希望温瀚明教训他的时候殃及到她。许懿沉迷于她的笑容，根本注意不到她的用意，也开心地对着她笑。


    温瀚明站在不远处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心中不断冒出疑问，这两人在高中的时候闹翻了，当时可以听到许懿的名字，温初禾都会有激烈反应，怎么现在两人不仅在一起了，还偷偷生了个孩子。


    不知悔改，竟然还当着父母的面打情骂俏。


    温瀚明本来还挺喜欢许懿，得知两人闹翻还有些惋惜，这会得知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越看他越不顺眼，气得脸都比刚刚要红。


    正要发脾气，被身旁的苏酥扯了扯，她提醒道：“注意点，孩子看着呢。”


    温栀在苏酥怀里瞪着大眼睛看他，那副与女儿相似的容貌让他的面色缓和了些，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栀，你先回你的房间待一会好吗？”


    “可是外公，我饿了。”温栀捂着肚子，靠在苏酥的胸膛，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外婆，你吃饭了吗？”


    在危机来临之前，许懿突然“觉醒”，大步一迈走进了厨房，熟练地系着围裙：“我去做饭，很快就能吃饭。”


    “挡箭牌”离开了，温初禾肯定不会继续留在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厨房的方向慢慢挪步：“我帮帮他，两个人做饭快。”


    “你回来。”一直没有对此事发表言论的苏酥开口了，叫住了她，“你又不会做饭，帮倒忙吗？”


    迫于苏女士的威严，温初禾不得不停下脚步，坐到沙发上接受两人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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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她有“卧底”已经潜入对方，她估摸两人对待温栀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多苛责她。


    “卧底”很聪明，察觉到气氛不对，快速从苏酥怀里起身跑到温初禾身边抱紧她：“不要骂我妈妈……”


    说着说着，温栀在她怀里微微耸肩，她感受到肩头衣服被泪水浸湿，才明白温栀是真的害怕她被责骂。


    她捧起温栀的脸，让她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慢慢地和她解释：“外婆不会骂我的，她是我妈妈呀，不会忍心骂我的，就像妈妈也不忍心骂你一样。”


    温栀抬手抹眼泪，哭的一抽一抽，转过身去问苏酥：“外婆，是真的吗？”


    苏酥盯着温初禾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对温栀说：“是，我不会骂她。”


    她这才停止哭泣，从温初禾怀中挣脱开，跑到温瀚明面前站定：“外公，你也舍不得骂妈妈吧。”


    做父母的总是拧不过孩子，温瀚明也是如此，他比起苏酥更没有原则，笑着搂过温栀，故意逗她：“我不骂她，我要打她。”


    “不可以！”温栀张开双手，状似要将温初禾护在身后，“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


    “出生不是你能选择的，这不是你的错。”


    温栀还小，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听懂了后面那句，不是她的错，就是温初禾的错，眼前的外公还是要狠心打她妈妈。


    她挣脱开温瀚明的怀抱，又跑回温初禾怀里：“反正不可以打我妈妈。”


    温初禾对她的话感到无比欣慰，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


    抬头对着父母笑了下，带着点骄傲，又带着点炫耀的意思。


    这晚，许懿的做饭速度很快，大人们的谈话没进入正题就已经准备好了，脱下围裙招呼几人吃饭。


    苏酥和温瀚明来得着急，会议都紧急暂停了，更别说吃饭，这会也确实感受到饿，不想继续计较，起身往餐桌走。


    “你应该庆幸自己生了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苏酥走到温初禾身边，看着只到自己肚子高的孙女，脸色终于缓和，觉得不好在孩子面前说重话，只说，“星期六，把许懿带家里来。”


    “外婆，我不能去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家里的阿姨给你做。”


    温栀掰着手指开始细数自己爱吃的菜，说到一半，觉得自己好像说得有些多，腼腆地对着苏酥笑了下，不准备继续说。


    苏酥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露出久违的微笑。


    温初禾终于长呼一口气，父母算是接受了温栀的存在。


    几人围坐在餐桌旁，温栀很有眼力见地给苏酥和温瀚明一人剥了一只虾，哄得两人喜笑颜开。


    给混乱的夜晚增添了许多欢乐色彩，让温初禾觉得这样也不错，温暖又美好。


    直到她夹起最喜欢的那道菜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她吃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抬眼看向许懿，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温栀吃饭，并没有注意到她探究答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