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一此次并未漠视叶青山，回视的目光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你无需拿这些考验我，这些我比你更为明白。”


    说完他转头看着李凝玉，缓缓道：“她于我而言，不止是情之一字，是过去、现在与未来，若无她，便无我。”


    密钥解开的不仅是李凝玉的困惑，亦解开了零陵一对人生意义的思考。


    他的创造者李创光创造出自己，绝非仅为在他离世后，有人能护佑李凝玉周全。


    李创光这位机械之父期望自己的儿子，也就是他，能领悟爱之一字的珍贵。


    李凝玉与李创光本质上是同类人，对人报以善意，对机器人也能产生感情。


    甚至能将机器生命视为家人爱人，零陵一自然要以同等的情感回馈他们。


    他将自己一生的经历都记录了下来，以供世人去思考批判，机器人也可以拥有感情。


    当李凝玉的手第一次与自己的紧握相连，百年孤独的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如今又有了零可可，更让他明白，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是如此之重。


    李凝玉不知道零陵一的心理活动，但听到他说自己于他不只是爱情，她的眸光因此而颤动。


    他们曾参与对方的过去，还有现在的相伴，未来也会有对方的身影参与彼此的生活。


    他们长久的对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不同。


    叶青山不再有疑问，他看出两人之间的情感已经不能用男欢女爱来概括，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链接。


    叶青衣亦没有多言，早就在之前的相处中他就发现了零陵一对小玉的格外不同，如今听闻国师要加入这个家，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更何况国师对叶家人的恩情大于天，他作为叶家人实在无颜出声阻止。


    况且这是小玉与他之间的事，只要小玉愿意，他没有异议。


    叶青岚伸手逗了逗零可可，“她叫什么？”


    “零可可。”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国师和李凝玉的孩子。


    叶青岚笑了笑，不再开口。


    没想到进展这么顺利，李凝玉觉得不可思议，但想到零陵一多次救叶家于危难，叶家兄弟不反对倒也正常。


    被无视的叶青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啪—”


    “喂，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他虽然不会反对，但这样被忽略真的好不爽。


    众人齐齐看向他，死亡飞刀从四方飞来，盯得叶青州又尴尬的坐了回去，举起双手讪讪一笑，“嘿嘿，我没意见，没意见。”


    王苗摇着胳膊，怀里抱着呵呵傻乐什么都不知道的零可可，见他们都商量好了，笑道：“既然商量好了，成亲时零陵一一起吧，五夫临门，寓意也好。”


    李凝玉扶额，五夫临门是什么鬼？


    抬眼对上零陵一的眼睛，她福至心灵，叹气，“好，那就一起办吧。”


    据说古代的婚礼仪式很麻烦，她可不想办第二次。


    离十四号还有半个月之久，这个时间足够叶家人准备妥当。


    大皇子等人自然听闻了叶家的喜讯。


    李望崖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盯着桌案上的红色请柬出神。


    愣了半晌，他忽然笑了笑，这个笑里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


    …………


    今日的邬城喧闹异常，空气中弥漫着烟花爆竹的气味。


    小年伴随着年味悄然而至。


    夜幕下的邬城灯火阑珊，四处皆是百姓们的欢声笑语，灰蓝色的天空不时闪耀，绚丽的烟花映照在每个人的眼眸之中。


    一年的艰辛与困苦在此刻都消失了，只剩下欢喜与期盼。


    李凝玉携同家人走出家门，登上高耸的城楼，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久久停留在他们的眼底。


    城下的百姓们正在放飞孔明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安喜乐。


    一盏盏暖黄色的孔明灯徐徐升起，照亮了邬城的整片天空。


    她回首凝视着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家人与爱人，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手置于唇边朝着天空高呼，“新年快乐！我爱你们！”


    声音被爆竹声淹没，不知他们是否听到？


    朦胧的光晕下是他们温柔遣倦的表情，叶青州效仿她的模样高声呼喊，“小玉，我也爱你——”


    她掩唇轻笑，想必是听到了。


    王苗不好意思回应，蹲在地上与李明玉摆弄着孔明灯。


    “闺女你快过来看看，这怎么沾不上啊。”


    李凝玉闻言走过去，就近的零陵一已经接手了孔明灯的制作，孩子被王苗抱在怀里轻哄。


    她只好拐弯逗了逗孩子，零可可说不出话，只会咯咯咯的笑。


    等她的眼睛移开时，叶青山和叶青衣手里惊现几盏花灯，上面画着花卉，有兰花有菊花，还有一只小兔子，十分有意趣。


    那个画有兔子图案的最后落到了她手里，她拿在手里瞧了又瞧，十分确定这兔子是叶青衣画的。


    “这兔子是你画的吧。”


    叶青衣勾唇笑的惑人，“是我。”


    李凝玉眼尾一挑，略显得意，她还记得那本狸猫图画，这笔触明显是叶青衣的杰作。


    那边的孔明灯已经被零陵一粘好，李明玉被王苗催着在灯上写下祝福语，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万事无忧、年年有余。


    李明玉看到姐姐过来，表情有些羞涩。


    放下毛笔，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字有碍观瞻，献丑了。”


    李凝玉“噗呲”一声笑了，摸摸他的脑袋瓜安慰，“已经很好了，你忘记姐姐刚开始练毛笔字，可比你写的丑多了。”


    李明玉也想起了那个时候，当时李凝玉还教他认了好多字，面上的尴尬之色渐渐消失，表情里多了丝怀念。


    李凝玉将孔明灯里面的灯芯点燃，她与妈妈各拿一边。


    “我说一二，一起放。”


    “一二。”


    孔明灯带着全家人的心愿缓缓升空，最后与那片星空融为一体。


    “今年是我们一家人一起过，明年后年以后都要一起过，一个人都不能少。”她执着一般强硬的对几人如此说。


    王苗笑着点头，“嗯，一起。”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可活，但现在她可以给女儿一个承诺，只要她还在世一天，就不会跟女儿分离。


    众人在城楼上又看了一会儿烟花，叶青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摸摸李凝玉被寒风吹凉的小脸，温声道：“烟花看也看了，灯也放了，早点回去吧？”


    今日的邬城虽热闹，可却还是寒风凛冽，温度没有一点回升。


    在外面待一会儿还好，可再多待一会儿就要增加生病的风险了。


    李凝玉好不容易跟家人一起出来放风，自然不想这么快回去，往旁边走了两步没理叶青山，指着天上的烟花跟王苗怀里的零可可说。


    “可可看花花，那朵可真漂亮。”


    叶青衣过来拍拍大哥的肩劝，“算了，就让她看吧，这么热闹的节日一年只有一次，莫要辜负佳节。”


    叶青岚下楼买了点小吃，李凝玉看到眼睛一亮。


    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正觉着嘴里有些寡淡。”


    叶青岚对她温柔的笑了笑，掏出一根糖葫芦勾引王苗怀里的零可可，把小家伙馋的口水直流。


    看到她年纪小小就嘴馋的样子，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零陵一被欢乐的气氛感染，缓缓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