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他们来到一棵茂密的树后，淮枝轻打了个响指，弦回感觉自己的头顶一凉，近三米长的尖牙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它是牙白色螺旋状的，上面还有着特殊的脊线和沟纹，像一根极具威慑力的权杖。


    “很漂亮。”淮枝由衷地感叹。


    得到青年的赞美后，弦回感受到体内的心脏开始狂跳。


    它很开心。


    “你认识小鲸？”他其实已经可以判断了，只是还是想替它确认一下，它赶来赴约的人没有忘记它。


    淮枝看着弦回头顶的“角”，好像在回忆：“那时它还小，总吵着要给我看它的尖牙，我说那是给它未来配偶看的，它不依，说等长出来了一定要给我先看。”


    弦回犹豫了下，摸出手机：“我有它的照片，你要看吗？”


    淮枝低下头，看着上面七岁孩童跟长大后小灰的合照，瘦弱的小男孩正在给它喂最喜欢的鳕鱼，后面摆放着张小床和一面不高的书架。


    那时的小灰比幼年期大了好多，虽然只能屈居于一个圆形的水池，但它还是开心的。


    “它是什么时候被抓到研究所的？”淮枝回想到照片上弦回的年纪，心下一沉。


    弦回想了想，肯定道：“就是进化刚发生后不久，本来我都快死了，却又因为拥有异能活了下来。”


    “有研究员在扶桑岛附近的海域发现了小鲸，觉得它很奇怪，明明是只能生活在极寒水域的独角鲸，却独自出现在这里，当时异种还没有被人熟知，他们就抓了它想切片研究。”


    听到这里，淮枝仰了仰头，喉咙里满是酸楚，他甚至能想象到它发现自己变成异种后能适应温暖海域，兴高采烈来找他的样子。


    这个傻小灰，怎么那么傻。


    他看向弦回，哑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延续了它的一部分，谢谢你让它没有那么遗憾地死去。


    淮枝在弦回身上看出了很多药剂试验的痕迹，所以尽管有了小灰的心脏，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那是因为从小试药伤了根基。


    弦回摇了摇头，不敢接受淮枝的道谢，他仍为自己那时的弱小感到痛苦。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答应父亲的试药就可以保护小鲸，可当他多次出门非常虚弱地回去，小鲸总会对下一次来带他走的研究员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这一点让很多人产生了兴趣，他们观察，记录……


    后来他有意识地不让小鲸看到，可依旧阻挡不了人类对未知生物的好奇，那时他们已经开始尝试融合人类和异种，他用异能弄晕了看守人员，想要找机会放小鲸离开，可当他打开门，看见的却是自己父亲铁青的脸。


    他们两个被同时按上了手术台，再次醒来，小鲸的心脏和尖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体内。


    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他在进化前就死去。


    “他很喜欢你，不然它不会让它的心脏供应你活下去。”


    淮枝的话让弦回一愣，他低下头，摸着自己胸腔内跳动的心脏，几颗晶莹的泪珠滚落。


    笨蛋小鲸，不就是给你讲了几次故事偷了几次鳕鱼吗。


    弦回的喉结无声滚动，感觉到后颈传来的力量，抬起头看向淮枝，他早已泪流满面。


    “你……”


    问句哽在喉咙，后颈的异物突然消失，弦回惊讶地看向淮枝。


    青年将控制他多年的芯片捏成碎渣，他说：“带着它的那一份活下去吧。”


    ——


    祁珩终于在桑兰烬他们的掩护下快要接近植物异种的本体，研究所的人也出现在他四周的各个方位，他们不着痕迹地撒下掌心的粉末。


    李青焰在边角应对着一根藤蔓，见祁珩离异种越来越近，他抬手悄然复制了站在身后不远处伏御的异能，吞噬。


    虽然只有一半，倒也够用了。


    就在祁珩准备催动异能将异种完全控制住时，桃树发出愤怒的嘶吼，它身上红光一闪，彻底暴动起来，数不胜数的藤蔓从它身下长出，原本细细小小的尖刺也膨大了一倍。


    “不好，快撤！”


    祁珩离得最近，首先发觉不对，他想要使用异能逃离，但能量刚聚起来他就明显感觉到威力不如刚才。


    他眉头微皱，来不及想是谁在搞鬼，凌空翻身躲过朝他甩来的藤蔓。


    “队长！”


    祝宸樾他们也发现了祁珩这里的异常，想要冲过来帮忙，可都被遮天蔽日的藤蔓绊住了脚。


    “我没事，你们小心！”


    祁珩刚喊出一句，右臂就被硬刺割破，瞬间血流不止。


    看见男人被困其中，李青焰得意地笑了起来，S级又如何，还不是得死在异种手里。


    只要祁珩死了，等他拿到研究所的药剂，他就能成为新的S级。


    “李青焰，你在干什么？”被藤蔓击倒在地的联盟众人都看见了他将异能打向祁珩。


    祁珩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突然感觉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他低头看向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原本他还能靠着剩下的异能和身体素质再坚持一段时间，可毒素很快就麻痹了他的视觉神经，接下来的移动只能靠听。


    不多时，祁珩身上就多出了数道伤口。


    伏御还是站在树下，他看着执行局三人分身乏术，看着自己的队员被暴动的藤蔓吸走血肉，看着李青焰为自己的目的即将达成而兴奋，他的心中升腾起了戏谑所有人的快感。


    他最后看向了被藤蔓围攻的祁珩。


    这就是被人类誉为“人形兵器”的救世主吗？他如果死掉的话，会有很多人伤心吧。


    好期待呀。


    伏御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中带着病态的偏执。


    祁珩捡了节长木头撑着身体，他身体的温度极速下降，血和汗已经混到一起，他听见周围藤蔓抽动的声音，可他能站着就已经是极限。


    当淮枝听见动静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还差不到一个身位的距离，藤蔓的前端就要狠狠刺进祁珩的心脏。


    李青焰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仿佛飙到了最高，他迫不及待想要见证一代S级异能者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