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白期
作品:《sorry其实我才是反派》 白柯走后,病房里忽的安静下来,沈鹬偏头看到手机屏幕被摔得稀碎,一阵肉疼,伸手拿过,低头鼓捣好一阵,试图再次开机。
国产手机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坚固,没几秒,手机奇迹般的“活过来”了。显示2个未接来电,一个是白柯的,一个是找他吃饭的老朋友。
五点三十二分,刚刚过去堪堪六个小时。
在这六个小时内,沈鹬度过要脸以来最狼狈的时光——被不知道什么人在自己家楼下暴揍了一顿、和委托人十分尴尬的初次碰面、执行这么多年高危任务头一次因为低血糖晕在高危分子面前。光想想就让他头痛不已。
他伸手摸了摸肋骨,心想:呼,还好没断。肩膀也只是有点肿而已,其余的伤可以忽略不计。
他披上自己的衣服外套,去往护士站,他拉住一个女护士,问:“1018间,怎么缴费?”
小护士没看他,敲了敲电脑键盘,回答:“已经交过费了。”
“什么时候?”沈鹬略带疑问。
“三分钟前吧。”
“请问有纸笔吗?给我一张,谢谢。”
莫苓慢悠悠的回来,病房已经空无一人。
他拿着两瓶刚买回来的矿泉水,惊疑不定地看着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以及一张写了字的A4纸。
上面棱角分明的潦草字体写着:感谢救命,报销请找白先生。
“哇哦。”莫苓感慨。
沈鹬出了医院,打车直接回家。没在这个呼吸都要收费的私立医院多待一秒。
重装摩托车早已不见踪影,那群人也早就跑了。
是谁,对我恨之入骨?甚至连梦想市场管理人员都出面。
指纹锁应声而开,玄关处放着一个纸盒子——有人来过,会是谁?
他拆开纸盒,里面摆放着一部手机、一包烟、一个录像带以及一封信。信封的手感一摸就很不对劲,拆开后,里面有信纸、定位器、一沓美金。
新手机和他现在用的这个牌子型号一模一样,烟是他很久之前习惯抽的。
沈鹬眉头一跳,数了数美金——28张,跟上午给出去的一样。
他把录像带插入电视,“滋啦”的杂音过去后,背景声音异常安静,足足一分钟,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晚上好,三北,不知道你在肴习市生活的怎么样?”
三北。
当这个尘封多年的代号被突然提起,他甚至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太久了——他想。
“好久不见,自从你决绝地离开‘梦想市场’,我一直在搜寻你的消息。上帝保佑,你终于再次出现了。”那头男人的话语间已然染上了笑,只是这笑意缺缺,听上去更像是虚伪的客套。
背景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画面被拉小,漏出昏暗的废墟,看上去像是未完工的烂尾楼。画面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蠕动的破麻袋。沈鹬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麻袋被打开,出现了一个后脑勺,昏暗的灯光看不清那人的脸。近乎透明的衬衫上依稀渗入血迹,双手被麻绳向后绑着,手臂看不出血色,只能通过微弱的挣扎和呼吸判断此人还活着。
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刀,锋利的刀尖缓缓划过那人的手臂,手起刀落,狠狠挖去了左手臂的一块肉,“这个人我几乎没怎么动,人也是我心腹亲手弄回来的,没伤着,最后我会让人把他送到肴习市,”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像是在聊什么家常琐事。
“也算是我送给你离职的小小礼物,心意在此。”录像戛然而止。
血液一股脑涌了上来,冲的他想吐。脑海中若隐若现的念头他怎么也抓不到。那个后脑勺有点眼熟,他记不清了。
沈鹬将东西尽数收好,手机觉得还能用,便没有再换,衣柜里的某一个隔间摆着一厚摞美元,还有数不清的七零八碎的东西,毫无疑问,都是男人送来的。
“安德森,”他呼出一口气,“下次再看见你,我也会送你一份礼物。”
安德森,梦想市场头号玩家,号称是‘最神秘的手段,最有趣的结局’。这人没事就喜欢给人“送礼物”,有时是恐吓,但更多是面对有趣的人的好奇——他好奇一切实力在线的强者。
好巧不巧,沈鹬就是其一。
六点一刻,沈鹬刚冲完澡出来,对着镜子检查了自己腰腹部的伤,一片淤青,都是那孙子捣的,差点没给他肋骨捣断。
他的头发稍微有点长,被他一只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扒向脑后。
瘫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他听到了敲门声,沈鹬努力地想要醒过来,但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眼皮越来越沉,头脑发重。半天的奇异经历消耗了他太多,最终还是昏睡在沙发上。
小憩睡的很不踏实,浑浑噩噩的做了梦,然后突然惊醒。时针指向六点十七分,门外有规律的敲门声还在,沈鹬抓了抓头发,圾拉着拖鞋开了门。
“谁?”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抬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白柯。
“啊,委托人白先生,您怎么……”他犹豫着问。
“我——”白柯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拉开门迅速侧身进来。“哎不是——”没等沈鹬阻止,嘴便被白柯温热的大手捂了个严严实实。
沈鹬条件反射般一肘捣向白柯,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控制住。
“嘘,有人,”温热的水汽喷在沈鹬耳廓,惊的他一震酥麻,“方才我上来时,有人一直跟着我。”他低声说。
沈鹬的后腰抵在玄关处的柜子上,两人在狭小的玄关靠的极近。空气里弥漫着沐浴露好闻的味道。
猫眼外的人影晃了两回才渐渐没了动静。
白柯不动声色的放开手,拉开了距离,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情况紧急,没有冒犯到你吧。”
“呵。”沈鹬冷哼一声,逼问道:“白先生,您这没事来我家干什么。”
“有事找你。”
“有事不能电话说?”
白柯罕见的沉默了两秒,“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害怕你再出什么意外,我敲这么长时间的门没开,差点就踹门了。”
“唔——”沈鹬蓦然眉头紧皱,发出一声闷哼,颓然半跪。后者连忙搀住,“我天,你这怎么了?”
白柯感受到他的胳膊轻轻颤抖着,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半响,猛地捂住嘴,呛咳两声,手心殷红。
“沈鹬,你怎么样?”
他忍不住捯气,简洁吩咐:“床头柜第一层,劳驾扶我过去。”
白柯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不由分说放在床上,拉开床头柜,里面赫然是一幅银光闪闪的手铐!
在白柯愕然的神情中,沈鹬缓缓开口:“劳烦将我拷起来,药给我。”咔嚓两声,铮亮的手铐牢牢地拷在沈鹬白皙的手腕上。
太瘦了。白柯攥着他细若无骨的手腕,不自然的想着。
沈鹬尽量把自己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减缓痛苦。手铐被他的挣扎挣得哗啦响,手腕被摩擦的很快就见了红。
“这瓶白色的?”白柯拿着一瓶没有任何标志的白色小药瓶,在沈鹬眼前晃了一下。后者无力的点了点头。
白柯倒出两粒,放在沈鹬嘴边,温热的唇瓣贴着白柯的手指擦过。
沈鹬皱眉咽下,没一会就脸色苍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下颚一动,白柯就敏锐的发现了——他在咬舌!
白柯一手抵住他的口腔,虎口卡在牙齿间,沈鹬极力将头向后仰,胸腔剧烈起伏,双手攥成拳,不住的想要逃脱手铐的控制。
他的身体忍不住痉挛,那力度简直是要把自己拽脱臼。白柯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控制他的胳膊。
沈鹬迷离的睁开眼,眼尾泛红,呜咽着开口:“出去。”
好家伙,这是要面子呀。
“行,那我不再多留。”白柯识相的回答,把手松开。
手松开的一刹那,沈鹬的半个身子差点掉下床,多亏白柯一把托住,他喃喃道:“身体比嘴实诚。”
痛,真的好痛。
痛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搅碎。
这种药是当年为梦想市场效力时被注射的。一个月发作一次,只有靠着特效药才能减缓痛苦,如果不及时吃这药,倒也没事,只不过会被折磨的时间长一些。
这种药最厉害的就是——超过三次不及时吃药,就会被折磨至死。
药效通常维持半个小时,眼下仅仅过去了一半。
沈鹬觉得自己在发烫,一片眩晕,身体发轻,灵魂仿佛要脱离躯体。
白柯望着他越来越红的脸,以及鼻尖冒出的水珠,试探着将手放在额头。果不其然,发烧。
沈鹬挣扎着躲开,牙关紧咬,猛地一哆嗦,脖颈被白柯一只手捏住,微弱的心跳在他手掌中有规律的起伏,只要稍微一使劲,这人就彻底完了。
双手被控制,发着高烧,服药具有短暂空白期。白柯眯着眼想。
沈鹬安静了几十秒,头偏向一侧,冷白的灯光打在他柔和的脸庞上,胸腔有规律的起伏着,整个人安详而温柔,如果忽略被拷住的双手和凌乱的床单,这一幕简直相当养眼。
“白柯。”他的嘴动了动。
白柯俯身侧耳。
“把你的手拿开,我快喘不动气了。”
白柯立马将手从他的脖颈拿下。
“你在发烧。”他轻声说。
沈鹬睁开眼睛,瞳孔骤然发灰,直愣愣的盯着白柯。
白柯一顿:“给你解开手铐?”
沈鹬没说话,兀自将手卡成及其刁钻的形状,从手铐挣脱出来,从善如流的回答:“那倒不必。”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白柯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沈鹬捏了捏手腕,确认自己没把自己拽脱臼,才抬眸看他。
二人的视线一触即分,沈鹬轻咳两声,将白柯请出房间,二人友好交谈后准备分道扬镳。
临走前,白柯问:“你为什么会被控制住?”
沈鹬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被控制?”
两人无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