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余年来,她不是遭人囚禁就是东躲西藏,支撑她熬下来的,是儿时许下的愿望——游历各国,见识不同风土人情和珍奇物种。


    如今西戎帝已死,再无人抓她去被蛇咬、放血。


    她彻底自由了。


    得知宗鹤白在筹备出海,她便想借着当译人的机会,跟着船队去各国游历。


    宗鹤白不怎么想带她。


    一是觉得她手无缚鸡之力,带着她出海不方便;二是怕她路上有个闪失,不好跟她大哥交代。


    后者容易解决。


    大哥肯定会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也可以立生死状。


    前者的话,她和宗鹤白约定,若是她能在他出海前,学会观天象、辨水文、操控帆缆和绘制航海图,他就允她上船。


    盛国在内陆,学不到出海经验,因而她决定留在大熙,向有经验的渔民和船员学习。


    五花给她当了多年暗卫,知道她的梦想,闻言回道:


    “聚散离合终有时,你哥当皇帝,你游历各国,我做丫鬟,我们仨都梦想成真,挺好的。”


    萧昭宁:“……”


    “你的梦想是给人当丫鬟?”


    五花点头:“我这一身本事,当丫鬟刚好全部派上用场,跟着王妃还能享尽人间富贵,尝遍绝顶美味,快活似神仙。”


    萧昭宁:“……”


    “若是你有机会当皇后,还当丫鬟吗?”


    五花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是能母仪天下的人?”


    萧昭宁毫不迟疑点头。


    “你长得就像。”


    这圆脸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人。


    何况,有人心里惦记她呢。


    五花:“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我了。”


    萧昭宁:“……”


    “当皇后还不如跟你出海呢,”五花接着道,“天天呆在皇宫有什么意思。”


    萧昭宁:(°▽°)?


    “你们王妃将来不也有可能……做皇后吗?”


    皇后的丫鬟不照样天天待皇宫。


    五花眉眼一弯。


    “我们王妃不是高墙关得住的。”


    萧昭宁:“……”


    要不回头还是劝大哥放下吧。


    一比二,赢面太小了。


    他一个人的魅力再大,也比不过人家夫妻俩啊。


    “只要有逍遥膏,没人比得过我。”


    北拓,永宁公主看着躺在豹皮地毯上吞云吐雾、浑然忘我的北拓王,一脸轻蔑道。


    初到北拓时,北拓王虽迷恋逍遥膏,但还是极力维护刁难她的妃子,害她吃尽了骨头。


    直到他上了瘾,一天也离不得逍遥膏,她才逆风翻盘。


    那几个胆敢为难她的妃子,都被他杀了。


    不满之人,也都死于非命。


    如今的北拓王庭,尽在她掌握之中。


    便是北拓王那一帮儿子,见着她,也丝毫不敢太怠慢。


    毕竟不敬她之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随她和亲来到北拓的王公公却满脸担忧。


    “公主,您带来的逍遥膏快用完了……”


    以北拓王如今对芙蓉膏的痴迷,若是断了供给,后果不堪设想。


    被他这一提醒,永宁公主脸色沉了下来。


    母后给了她逍遥膏,却不曾告知她逍遥膏的来历以及获取途径,还早早就撒手而去。


    她身在北拓,又不好派人回大熙搜寻。


    如今骑虎难下。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叹了口气。


    大不了到时她逼北拓王杀了他那帮儿子,只留下最小那个,学纪长卿扶持幼王上位,做个大权在握的太后。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


    她留着拿捏北拓王的最后一点芙蓉膏,竟被北拓王搜出来吸食了。


    犹不满足的北拓王掐着她的脖子逼她交出更多逍遥膏。


    她挣扎之下,踹了他一脚。


    北拓王松手倒地,竟然就这么死了。


    她和汪公公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祁御闯了进来,发现了北拓王身死之事。


    “不是我干的!”她矢口否认,“他突然就晕了过去,我和汪公公想扶他到床榻上,才发现他断了气……”


    汪公公附和道:“陛下素有心疾,大概是心疾发作身亡。”


    祁御叹了口气。


    “本殿相信你们所言,但本殿诸位兄长可没这么好说话,毕竟他们有的人的母妃是因公主而死。”


    永宁公主想起这一茬,心中愈发慌乱。


    “殿下,本宫是你亲自迎回北拓的,和亲之事有多重要,你再清楚不过,你可要保住本宫性命啊。”


    想到北拓父死子继的传统,她脸上挤出几分柔弱。


    祁御母族尽亡,若想上位,定然需要助力,有什么助力比她这个代表着大熙的公主更大?


    只要他肯帮她渡过这次难关,她不介意嫁他。


    祁御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怎么选。


    果然,他只沉默了一瞬,便道:“公主放心,本殿定会护住你的性命。”


    说完倾身靠近她,小声耳语了几句。


    她连连点头。


    “好,就依你所言。”


    和祁御将北拓王扶到榻上后,她吩咐汪公公:“请大王子过来。”


    汪公公胆颤心惊地去外头传话。


    大王子进殿后,刚要问他父王寻他何事,一支弓箭正中他心口,他目眦欲裂,轰然倒地。


    祁御命人将他拖到内殿。


    而后永宁公主让汪公公喊了三王子过来。


    不一会,三王子步了大王子后尘。


    四王子五王子亦然。


    六王子得知几位王兄都被父王召了去,却一去不复返,心中警惕,收到诏令后,称病不去。


    七王子八王子和他一母同胞,见状也不去。


    三兄弟齐聚一堂,议论纷纷。


    “定是大熙那个恶女又在作妖,激怒了父王,要父王惩戒我们。”


    “也有可能是父王出事了。”


    “父王最近身子很不好,会不会已经……”


    三人悚然一惊。


    若父王死了,如今传诏令让他们进宫的人,到底是何人?


    六王子沉声道:“我们把人都带上,进宫看个究竟。”


    七王子八王子正要道好,脑子突然一阵晕眩。


    “不好,有毒气……”


    话未说完便齐齐倒地。


    六王子转身欲逃,才跑到门边,就不省人事。


    永宁公主原以为祁御是好拿捏之人,不曾想,他竟一下子干掉了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兄弟。


    “殿下好本事。”


    她压下惊惶,满脸讨好。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向王公大臣交代?”


    祁御朝她走近几步,左手按住她肩膀,右手将一把短刃送入她胸膛。


    “公主杀我父兄,本殿自然要公主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