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寓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


    池妤到家后，卸掉了录制时的精致妆容，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靠在沙发上。


    那一大束玫瑰花被她放在沙发旁边的位置，不用细嗅都能闻到芳香。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那条发给裴故渊的感谢消息，依旧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没有回复。


    失落的情绪悄悄缠上池妤的心尖。


    虽然理智告诉她，裴故渊肯定是在复建或者是处理事情，但在这个属于她的特殊日子即将结束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期待能得到他更多的回应。


    就在她抱着膝盖，盯着电视屏幕上无聊的午夜节目开始犯迷糊时，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这条视频通话，是裴故渊打来的！


    池妤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头发， 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


    通话接通，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病房天花板的模糊景象，角度有些歪斜，然后镜头才被人拿起来调整，裴故渊的脸终于出现在屏幕里。


    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又好了一些，虽然仍然清瘦，也还是看得出疲惫，但眼神里的锐气和精神明显足了不少。


    他穿着深色的睡衣，靠在床头，背景是熟悉的病房环境。


    “才看到消息。”


    裴故渊开口，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之前有力了些，言简意赅地解释了迟迟没有回复池妤消息的原因，“刚才在做一组拉伸，手机静音了。”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似乎是在仔细看池妤这边的环境，最后定格在她身后那抹显眼的红色上，“没扔，还拿回家？留着占地方吗？”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依旧是那副狗嫌人厌的挑剔语气，但他眉头微微挑了一下，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池妤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里甜丝丝的。


    她故意把镜头往花那边凑了凑，下巴扬起，带着些小得意：“就不扔！你嫌占地方，就赶紧回来，自己把它扔掉。”


    屏幕那头的裴故渊似乎极轻地哼了一声，没接这话茬，转而问道：“晚上吃了什么？”


    “节目组为了给我庆生，组了个局，大家一起吃了个饭，好多菜呢……”


    池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地跟裴故渊描述晚上的菜肴，还有几件好笑的小事。


    她省略掉了被大家追问送花的人是谁，还有大家起哄她和苏珩的尴尬环节，只是重点描述了今晚的双层大蛋糕有多漂亮多好吃。


    她说着，他听着。


    偶尔极其简短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公寓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轻柔的说话声，甚至能听到视频那头裴故渊平稳的呼吸声。


    这种隔着屏幕的陪伴，没有太多甜言蜜语，却异常温馨。


    “……其实，”


    池妤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这话说出口，池妤自己先愣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找补，“……我的意思是，可以多点几个贵菜，狠狠宰你一顿！”


    屏幕那头沉默了几秒。


    裴故渊的目光似乎更深沉了些。


    他看着屏幕里池妤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闪躲的眼神，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自己说完话，自己又害羞的啊！


    他点了点头：“嗯。回去给你补上。”


    池妤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也露出笑容：“好！那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我过生日，有红包拿吗？”


    看着池妤真诚的得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眼神，裴故渊真想揉揉她的头：“你是小孩子吗？过生日要礼物不够，还要红包？”


    池妤撇撇嘴：“小裴总家大业大，还差生日红包这点小钱？”


    裴故渊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离开一个月，池妤别的不说，不要脸的功夫真是丝毫没有退步，甚至还长进了不少！


    他没有回话，只是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


    随后，池妤的手机便进来了一条消息。


    [xx银行：尊敬的池小姐，您的账户由他人转账汇入五十万元，账户余额……]


    看着短信内容，池妤的眼睛瞬间瞪大。


    “五十万？！裴故渊，你给我发了五十万？！


    你确定自己没多打一个零吗？”


    裴故渊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浅喝了一口，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没有。就是要给你发五十万。”


    池妤笑着将手机高高举起，兴奋溢于言表：“天啊！谢谢小裴总！老板万岁！”


    “财迷。”裴故渊笑骂。


    但池妤可从未否认过自己是“财迷”这件事。


    “那又怎样？当财迷有什么不好的？”


    而后，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池妤跟他吐槽了些录制时的事情，裴故渊也偶尔毒舌地点评一两句，但更多的是安静地陪伴。


    他看着她打哈欠，看着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到了后面，池妤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睡意，迷迷糊糊地对着屏幕呢喃：“裴故渊……”


    “我在。”


    “我头还是有点晕。”


    裴故渊蹙了下眉：“晚上吃饭喝了多少？”


    池妤比出一根手指：“只喝了一杯香槟而已。”


    “还算听话，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裴故渊轻哼一声，但声音放得更轻了些，“睡觉吧。”


    “呃……可我不想挂……”池妤小声嘟囔着，像是梦呓，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滑，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那就不挂了。”


    裴故渊的语气罕见地温柔，“手机放旁边，睡吧。”


    “好……”


    池妤实在是撑不住了，酒精和疲惫还是战胜了想和裴故渊再聊会天的心思。


    她勉强把手机靠在茶几上的纸巾盒旁，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摄像头还能拍到沙发上的自己，然后便蜷缩进柔软的沙发里，抱着抱枕，几乎是秒睡过去。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


    一个跨国视频通话，连接两个身处异国的人，也连接了两颗在阴谋和危险中仍在向对方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