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故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池妤表演，看着她强装冷漠实则眼圈通红的样子。


    池妤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虚又难过，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她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你看也看过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


    裴故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池妤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她听见身后有窸窣的声响，似乎是裴故渊艰难地想要坐直身体。


    她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靠！他要干嘛？！乱动什么啊，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裴故渊忽略掉池妤的心声，忍着伤口传来的钝痛，目光牢牢锁住她的背影，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池妤，看着我的眼睛，把你的心里话再跟我说一遍。”


    “心里话？”


    池妤的背影僵住了，心脏狂跳。


    她不敢回头，声音颤抖，“我刚才说的所有话，全都是我的心里话！”


    【靠了，快放我走吧！再不让我走，我肯定要心软了……狗男人能不能别逼我啊！】


    听着池妤的心声，裴故渊的嘴角向上扬了下，但很快压了下去。


    他轻哼一声：“是吗？那为什么我听到你的心声，和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一样？”


    池妤猛地转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什么意思？！


    裴故渊，你伤的是身体，不是耳朵！


    出现幻听了吧！”


    “我幻听？”


    裴故渊冷笑一声，歪着头看她，“是谁刚说我是狗男人？”


    池妤的双眼瞬间瞪大，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的一干二净！


    她像是被惊雷劈中，整个人都石化了，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


    他怎么知道？！


    她明明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而已！


    池妤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刚穿来不久，裴故渊似乎……确实说过一句他能听见她的心声？！


    可她当时只觉得荒谬，完全没当真！


    难道那不是胡话？！一直都是真的？！


    看着池妤瞬间煞白的脸，还有她那震惊到极致的表情，裴故渊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言了。


    他叹了口气：“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池妤，你的心声，我一直都听得见。”


    轰——！


    池妤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大脑也彻底宕机。


    她想起自己当初表面谄媚内心却吐槽他是注孤生审美，还有自己一边喊金主爸爸一边算计着怎样才能多让他爆些金币，甚至……


    甚至她还在偷偷欣赏他腹肌时内心疯狂尖叫流口水……


    这些！


    他全都知道？！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将她淹没。


    她感觉自己像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魔术的小丑，而台下唯一的观众早已洞悉了一切，不过是在配合她表演罢了。


    池妤指着裴故渊，手指抖得厉害，语无伦次：“你……你……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为什么说一直都能听见？！”


    裴故渊挑挑眉：“从你提出一个月五万太少，要加到一个月十万的时候开始。”


    那不就是她刚穿进来的时候？！


    池妤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病房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所以，她那些贪财、摆烂、口是心非的样子，他全都知道？！


    那他还……


    看着池妤备受打击的样子，裴故渊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表面还是维持着严肃。


    现在不是逗她的时候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让他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声音却依旧平稳：“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你离开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


    你心里害怕的那个‘蝴蝶效应’，又是什么？”


    最大的秘密已经被揭穿，再伪装下去似乎已经毫无意义。


    池妤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长期的压抑和委屈，猛地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裴故渊：“好……


    既然你都能接受听见心声这样离谱的事，那我也直接跟你说了吧。


    如果我说我才是现实世界的人，而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


    你……信吗？”


    裴故渊眼中闪过诧异，但并没有立刻否定。


    之前池妤的心声中总是提到“小说”、“原著”、“原主”等字样，所以裴故渊也猜到了些。


    但真从池妤口中说出来，他还是很震惊。


    他沉声开口：“继续说。”


    裴故渊表面上的平静反而给了池妤说下去的勇气。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始讲述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真相：


    “在我原来的世界，我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任何人都能来欺辱我一下的那种。


    我看过一本小说，叫《有爱就不怕》。


    书里的女主，和我的名字一样，也叫池妤。


    书里说，她是个靠自己双手创造财富的大女主。


    结果我看了才发现，根本不是！


    那个池妤简直就是个恋爱脑晚期！


    她放着首富老公……也就是你，一个月给她五万块钱不要，非得去找那个一无是处还偷她心血的青梅竹马陈铭，美名其曰追求真爱……


    我当时就觉得这女主有病！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选钱啊！爱情算什么……”


    说到这里，池妤的声音低了下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裴故渊。


    裴故渊面无表情，示意她继续。


    “然后……


    我就出了车祸，一睁眼，就穿到了这本书里，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池妤。


    来到这里的第一幕，就是原主要跟你解除协议那里。


    我不像原主那么傻，才不想松开你这个大腿。


    所以为了稳住你，我就借口把每个月的钱提到了十万。


    我想着，我在你这安安分分拿钱，离那个陈铭远远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我突然意识到，我并不是什么都可以改变的。”


    池妤避开具体细节，语气变得低沉，“我帮你避开了一些麻烦，好像不知不觉改变了很多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我说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