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城的动作一顿，眼中掠过阴翳：“他再聪明，手也伸不到曼谷的地盘！


    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他想查，就让他查！


    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真凭实据来。


    等那批材料用上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回天乏术！”


    他重新将泰妲拉近，“等体育场塌了，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到时候，我看还有谁能保得住他！”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裴故渊已经出现在工地临时指挥样板房内。


    空气闷热粘稠，预示着又将是酷热的一天。


    “小裴总，这是连夜整理出来的所有工人真实薪资清单和补偿方案，已经签字确认完毕。”


    李杰递上厚厚的文件，说话声闷闷的，昨晚估计没怎么休息，“另外，警方那边对伪造公章和劳务公司的调查还在进行，但阻力不小……


    对方似乎有备而来，关键证据很难闭合。”


    裴故渊快速浏览着文件，头也不抬：“嗯，意料之中。


    裴文城不会留下明显的线索。”


    他合上文件，目光扫过窗外渐渐恢复施工的工地，“盯紧建材入场。徐工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李杰点头，压低声音：“徐工是可靠的人，他会全程负责监控采样。”


    “好。”


    转眼到了中午，曼谷的烈日几乎要把大地烤化。


    裴故渊站在样板房门口，汗水已经把衬衫后背浸透。


    李杰从远处匆匆过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裴总，徐工带着人去接收一批新钢筋和水泥了，说是按照您的要求，每一批都严格采样。”


    裴故渊看着远处正驶入工地的几辆重型卡车，车身上印着“威尔建材”的标志。


    泰妲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本地经理，正拿着文件和徐工在车旁交谈。


    徐工认真负责，指挥着工人卸货，并亲自监督检测员取样、封存。


    “嗯。”裴故渊应了一声。


    徐工是裴氏在东南亚项目的老人，技术过硬，为人稳重，在昨天都罢工风波中表现得也颇为得力，甚至主动配合安抚工人情绪，因此裴故渊对他也有几分信任。


    想到这里，裴故渊偏头问李杰：“伪造公章的事，警方那边有进展吗？”


    李杰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正要跟您汇报。曼谷警局负责这个案子的颂猜警长……


    今天态度大变！


    早上我打电话询问调查进度，他直接挂断了。


    我不放心，亲自跑了一趟警局。


    结果……”


    裴故渊蹙眉：“结果什么？”


    “结果被他们赶出来了。”


    李杰的压抑着愤怒，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颂猜警长避而不见，只派出来个副手，态度极其恶劣。


    他说我们报假案，浪费警力，伪造公章的事纯属子虚乌有。


    劳务公司的老板也改口，说只是一场误会。


    那个副手还警告我们，如果再无理取闹，影响警员工作，就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简直是颠倒黑白！”


    怒意瞬间席卷裴故渊全身。


    他盯着李杰：“他们明确说劳务公司的老板改口了的？”


    李杰咬牙切齿：“是！那个副手亲口说的，还说对方愿意出具书面证明，这只是语言不通、沟通不畅导致的误会！


    他当我们看不出这分明是有人施压吗？


    动作也太快了！”


    裴故渊立刻明白，是裴文城搞的鬼！


    或者说，是泰妲和她背后那个看不见的势力干的。


    劳务公司老板突然反水，警方翻脸不认人，都证明一股强大的本地势力正在强行扭转局面，为裴文城扫清障碍。


    “走。去警局。”裴故渊转身，大步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越野车。


    “小裴总！”


    李杰吃了一惊，连忙跟上，“他们那个态度，我们再去的话恐怕会……”


    裴故渊拉开车门坐进去，瞪了李杰一眼，让他不敢再将剩下的话说下去。


    “怕什么？我倒想亲自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只手遮天。”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曼谷警局。


    警局的冷气开得十足，可他们还是能闻到汗味。


    等待区坐满了人，都是泰国本地的一些百姓，一个个看起来都很焦急，可见当地警方对他们有多么敷衍。


    裴故渊和李杰两个穿着正式的中国人进来，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警员们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也认出了他们，交头接耳，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


    接待台后的年轻女警眼皮都没抬一下，开口先发制人：“颂猜警长在开会。”


    “我们可以等。”裴故渊站在台前，身姿挺拔，气场迫人，同样用泰语回答。


    女警没想到裴故渊的泰语这样流利，惊了一瞬，而后不耐烦地撇撇嘴，没再理会。


    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期间，那个昨天还热情接待李杰，表示要彻查此事的颂猜警长，数次从走廊深处匆匆走过，目光扫过他们时，如同看见了瘟神，迅速移开。


    李杰几次想上前，都被裴故渊一个眼神制止。


    终于，一个穿着警司制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堆着假笑，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小警员。


    “裴先生，李先生，久等了。”警员对着二人微微颔首，但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歉意，“警长还在忙，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裴故渊直视对方：“我们要求了解伪造公章、侵吞工人薪资一案的调查进展。


    另外，我们想知道，昨天还积极配合调查的劳务公司老板阿南先生，为何突然改口？


    是否受到了威胁？或者什么不公正的压力？”


    闻言，警员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愠怒：“裴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这里是泰国警局！不是你们中国！


    调查进展属于内部机密，我无可奉告！


    至于阿南先生，他是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澄清了误会。


    是你们自己搞不清楚状况，浪费警力！


    我奉劝你们，不要因为商业上的小事，就诬告他人，破坏我们泰国的商业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