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淤痕面积很大，颜色深紫，边缘已经开始泛出骇人的乌黑，在池妤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裴故渊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就会能想象到池妤被那股蛮力甩出来，毫无防备地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时，承受了怎样剧烈的痛苦！


    “这里……很疼是不是？”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他想触碰，又怕弄疼她，手指悬在半空中，最终只是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最柔软的部位隔着衣服碰了碰淤痕的边缘。


    池妤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但她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和瞬间紧绷的身体骗不了人。


    她点点头，声音带着痛苦的颤抖：“嗯……有点使不上力……”


    裴故渊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那里面翻涌着心疼和自责，更有对裴文城滔天的杀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检查池妤受伤的部位。


    他还发现她耳后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一道不太明显，但又渗着血丝的擦伤。


    可能是被花瓶飞溅的碎片划伤的。


    裴故渊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纸巾边缘，轻轻吸掉那点血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的伤处。


    池妤轻轻摇头，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检查自己伤势的样子。


    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戾气。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受伤的皮肤，让她感觉有点发痒，不过竟冲淡了一些身体上的疼痛。


    这一刻，裴故渊身上所有的锋芒和冰冷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对她伤势的担忧。


    “没有其他地方了。”


    池妤的声音轻了些，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语气中对裴故渊莫名的依赖。


    裴故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看着池妤背后那片狰狞的淤青和耳后的血痕，眉头依旧紧锁。


    “我叫医生过来。”他站起身，作势就要去拿电话。


    “不用！”池妤连忙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两人都是一顿。


    池妤有些不自然地松开手，“只是淤青和一点擦伤，不用叫医生那么麻烦。休息几天就好了。”


    裴故渊看着她坚持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道：“好。但必须上药。”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那里有一个备用的应急药箱。


    很快，他拿着药箱回来，重新在她面前蹲下。


    他取出消毒喷雾、活血化瘀的药膏和干净的纱布棉签。


    而后他低声开口：“可能会有点凉，疼了跟我说。”


    说完，裴故渊用镊子夹起一块浸了消毒水的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耳后那道细小的伤口。


    冰凉的触感让池妤微微瑟缩了一下，他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地问：“我弄疼你了？”


    “……不疼，”池妤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是被凉到了。”


    听到池妤这话，裴故渊才继续。


    虽然刚才不是弄疼了池妤，但他的动作还是变得更加轻柔了些。


    处理好耳后的擦伤，他看向池妤后腰那片淤青，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毕竟……上药需要直接接触皮肤。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纠结：“我……”


    “我自己来吧。”池妤看出他的顾虑，伸手去拿药膏。


    “不行。”


    裴故渊赶紧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你看不到位置，也够不着。


    我……


    我帮你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裴故渊明明是在征求池妤的意见，可是池妤却觉得自己怎么也拒绝不了裴故渊。


    现在没别人在，也只好让他帮忙了。


    池妤咬咬牙，脸颊已经通红，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得到池妤的允许后，裴故渊小心帮她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动作专注，没有丝毫旖旎。


    里面的衬衫衣料轻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将后腰处的衬衫向上卷起一点，露出那片淤痕。


    他挤了点药膏在掌心，用指腹的温度稍稍化开，然后将药膏一点一点，温柔地涂抹在淤青的边缘，再慢慢向中心晕开。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动作却轻如羽毛拂过，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万分的谨慎，生怕弄疼了池妤。


    药膏的冰凉触感和裴故渊掌心的温热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池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纹路，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的轻微起伏，还有他没说出口但她能感受得到的心疼。


    这充满疼惜的上药过程，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地冲击着池妤的心防。


    讲真的，这样将后背暴露在别人面前，池妤是有些羞耻的。


    然而此时此刻，池妤回头，看着裴故渊专注的神情和额角渗出的汗珠，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让她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裴故渊还在专注地处理着那片淤青，直到药膏均匀地覆盖到了伤处，他才停下动作，缓缓收回手。


    他依旧单膝跪在她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


    池妤觉得他应该是想说什么，于是就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半晌，裴故渊才说：“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很多次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我从来没做到过。


    我觉得我像个骗子。”


    这不是裴故渊第一次为这种事跟池妤道歉。


    池妤从来没有怪过他，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觉得自己没用。


    池妤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痛楚和自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紧蹙的眉心。


    就像裴故渊第一次跟她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次一样。


    “裴故渊，别皱眉。”


    她的话也跟之前说的一样，“你不能怪自己。是裴文城……他疯了。他冲出来得那么突然，再厉害的人也是需要反应时间的啊！”


    闻言，裴故渊的身体僵了一瞬，而后猛地抬起手，一把握住了她停留在自己眉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