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妤贴创可贴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她轻轻摇了摇头，耳根有些发热：“好多了。就是……担心周阳。也……担心你。”


    裴故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而后心跳猛地加速。


    “我没事。”他语气笃定，“周阳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薛队长会安全送你回家，你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的记者会……等我消息。”


    池妤点点头，松开裴故渊的手：“好，你也小心。”


    “嗯。”


    裴故渊应下，目送着薛队长护着池妤走向另一辆车，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车库出口的拐角，他脸上那点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


    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朝着周阳被送去的医院疾驰而去。


    深夜的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


    VIP病房外，裴故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手关节处的创可贴已经掀开一个小角，但他浑然不觉，目光沉沉地盯着病房门上的观察窗。


    周阳躺在里面，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


    医生检查过后确认他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皮外伤，问题不大，但还是需要静养观察。


    裴故渊其实可以进去照顾的，但他实在愧疚，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周阳，所以就只是在外面守着。


    没一会儿，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他这里走来。


    裴故渊抬眼，看到周叙风尘仆仆地赶来，头发微乱，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眼底是浓重的担忧。


    “故渊！”周叙快步走到他面前，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病房内，“阳阳怎么样了？”


    “轻微脑震荡加上皮外伤，现在已经睡着了。医生说没有大碍，需要静养几天。”裴故渊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愧疚。


    周叙松了口气，这才把目光转向裴故渊。


    看到他沾着灰尘和血迹的西装袖口，还有他右手关节处碍眼的创可贴，周叙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回事？我听说是陈铭那个疯子干的，是吗？”


    裴故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赤红：“是我的错。”


    他声音沙哑，“是我没考虑周全，低估了裴文城的狠毒和陈铭的疯狂，才让阳阳……”


    裴故渊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份自责几乎要化为实质，压得他肩膀下塌。


    周阳虽说是周叙的表弟，但周叙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对待周阳像对待周佳意这个亲妹妹一样，周阳从小也算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看着长大的。


    周叙对他这个表弟的感情，裴故渊再清楚不过。


    可就是因为他清楚，现在才会这样自责。


    周叙沉默地看着裴故渊，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然后，周叙抬手，重重地拍在裴故渊的肩上，力道大得让裴故渊身体都晃了一下。


    “裴故渊，你在说什么屁话！”


    周叙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儿，打破了那沉重的气氛，“阳阳是我弟，也是你弟，他从小看你就像看我一样！


    他喜欢音乐，你给了他机会，他回报你是天经地义！


    难道他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些豺狼虎豹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们怎么可能怪你？”


    裴故渊猛地抬头，有些愕然地看着周叙。


    他预料过周叙会生气，会责怪他，甚至他们可能兄弟反目。


    可他却没想到，周叙会是这样的反应。


    周叙的怒火显然更针对那两人：“裴文城那狗东西和陈铭那杂碎才是罪魁祸首！你自责个屁！


    裴文城名义上是裴家嫡子，王惠也气派得不行，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惠是小三，裴文城是小三的孩子，就注定了他们不堪的人生！


    他们别以为给你安了个‘私生子’的狗屁名头就能打倒你！


    裴家本来就该是你裴故渊的！”


    说着，周叙又想起自己躺在病房里的表弟，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那是属于周家继承人真正的锋芒。


    “阳阳没事，就是万幸。


    今天这笔账，我周家之后会亲自找他算。”


    “周叙……”


    裴故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周叙打断。


    “行了，打住！”周叙不耐烦地挥手，像是要挥开裴故渊那些没必要的歉意，“你当兄弟是干什么的？


    就是给你兜底擦屁股的！


    阳阳是我周家的人，你跟我是好兄弟，他帮你也相当于帮自家人。


    就算真出了什么大事，也有我这个当哥的给你俩顶着！”


    周叙顿了顿，语气也缓和了些，有些无奈，“倒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手怎么回事？陈铭那杂碎伤的？处理了吗？”


    他不由分说地抓起裴故渊贴着创可贴的手。


    “小伤，车库按他的时候蹭的。”裴故渊任由他抓着自己，心里那股自责在周叙这劈头盖脸且不讲道理的维护下，被冲淡了些。


    “护士！护士！”


    周叙对着护士站方向喊了两声，“拿点碘伏和纱布过来！给我兄弟处理下！”


    一番简单的重新消毒包扎后，两人靠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周叙突然皱起眉：“明天的记者会，阳阳怕是去不了了。


    少了一个关键人物，还是被陈铭袭击的苦主，那些记者和裴文城的人肯定会借题发挥，质疑你证据的真实性，甚至倒打一耙说你心虚。”


    裴故渊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我知道。


    池妤明天会宣传自己的原创新专辑，表示裴氏娱乐对原创音乐的重视程度。


    阳阳的部分……只能暂时放一放，或者由他的代理律师宣读一份声明。


    但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池妤那小姑娘……”


    周叙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池妤身上，眼神带着探究看向裴故渊，“前段时间我听佳意说，你对池妤很不一样。


    她想法怪，但我可没佳意那么好糊弄。


    你跟我说实话，池妤就是你结婚的对象吧？


    而且……你们应该不只是普通结婚那么简单？


    她只是你找来对付裴家的协议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