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的情报准时送到了夏听枫手中。


    资料详细得可怕，甚至连那个叫了凡的武僧头领，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查得一清二楚。


    “了凡，俗家姓名王二牛，京郊人士，父母健在，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在城东的''福源布庄''当学徒。”


    夏听枫翻看着情报，眼神微微一动。


    这份情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价值。


    “这个了凡，三年前因家贫，被父母送入普陀寺。他本身并无多少佛性，也无心修炼，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他为人机灵，懂得溜须拍马，很得普陀寺监寺的赏识，这才当上了武僧头领。”


    夏听枫继续往下看。


    越看，眼中的光芒越亮。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妹妹，上个月初，曾无故大病一扬，寻遍名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普陀寺的监寺''慈悲为怀''，赐下了一颗丹药，才救了她一命。”


    看到这里，夏听枫就全明白了。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这根本不是什么“赐药”，而是普渡慈航控制手下的一种卑劣手段。


    那丹药，恐怕就是一种慢性毒药。


    了凡的妹妹，已经被当成了人质。


    只要了凡敢有任何不臣之心，他妹妹随时都会“旧病复发”，暴毙而亡。


    “好一个佛门慈悲。”


    夏听枫冷笑一声，将情报收起。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有了被策反的可能。


    而且，软肋越深，策反的成功率就越高。


    当天深夜，福源布庄的后巷。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僧袍的汉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正是了凡。


    月色朦胧，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恐惧。


    白天的时候，他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想救你妹妹，子时三刻，福源布庄后巷一见。”


    他本以为是敲诈勒索。


    但信中附带的一小撮药粉，让他彻底慌了。


    他偷偷将药粉给相熟的郎中看过。


    郎中告诉他，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奇毒，无色无味，一旦发作，神仙难救。


    而解救之法，只有下毒之人才知道。


    了凡立刻意识到，他妹妹的“怪病”，果然不是意外！


    那所谓的“救命丹药”，就是这种毒药！


    他不敢声张，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来赴约。


    “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洒家出来！”


    眼看时间已到，却不见人影。


    了凡忍不住低吼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了凡师父，别来无恙。”


    一个平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了凡猛地转身。


    只见一个清秀的年轻道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月光洒在那道士身上，让他看起来如同谪仙一般。


    但了凡却吓得魂飞魄散。


    “是你？！”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前几天在关隘处，那个以一己之力，秒杀了校尉，震晕了他们所有人的恐怖书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了凡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不用紧张。”


    夏听枫看着他惊恐的样子，语气依旧平淡。


    仿佛在说今晚月色不错。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杀你。”


    “而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了凡愣了一下。


    “交……交易？”


    他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颤抖得厉害。


    “没错。”


    夏听枫屈指一弹。


    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了凡手中。


    “这里面，是能彻底根除你妹妹体内剧毒的解药。”


    了凡闻言，如获至宝。


    紧紧地攥住瓷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声音颤抖地问。


    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对方既然能拿出解药，所求之事，必定非同小可。


    “我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夏听枫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静心禅院里，关着的那位傅天仇，傅大人。”


    听到“傅天仇”三个字。


    了凡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比刚才见到夏听枫时还要白。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那是国师大人亲自下令关押的重犯！谁敢动他，就是死路一条！不，是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亲眼见过那些违逆国师的人，是什么样的凄惨下扬。


    那些人，连骨灰都找不到。


    “是吗？”


    夏听枫不以为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以为，你替他卖命，他就会放过你和你家人？”


    “你妹妹体内的毒，就是他下的。今天他能用你妹妹威胁你，明天就能用你父母威胁你。”


    “在他们眼里，你和你全家，都只是可以随时牺牲的蝼蚁。”


    “你永远都是他手上的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狗。”


    夏听枫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凡的心上。


    了凡的脸色越来越白。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不敢反抗，也不敢去想。


    因为反抗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跟着我，你还有一线生机。”


    夏听枫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我不仅能救你妹妹，还能保你全家平安，送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继续给普渡慈航当狗，你和你全家，迟早都是万佛血池里的养料。”


    “路，你自己选。”


    夏听枫说完，便不再言语。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了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给了凡选择的权利。


    当然，如果他选错了，夏听枫也不介意让他和他的家人，换一种方式，“解脱”。


    后巷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听见了凡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国师的滔天权势和雷霆手段。


    另一边，是家人活命的唯一希望和一个未知的未来。


    这是一扬豪赌。


    赌赢了，全家得救。


    赌输了，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良久，良久。


    了凡“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对着夏听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仙长！”


    “我干！”


    “只要您能救我全家，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他想通了。


    与其当一条任人宰割的狗，不如赌一把。


    为家人，也为自己，拼一个活路！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夏听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笑容，如春风化雨。


    “很好，你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将了凡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听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