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诱刺杀

作品:《他又在装绿茶了

    前院公堂。


    叶拭微和赵寻真来到这里,听李问渠说关于其他匪患的处置。


    此时天色尚早,公堂之内并无他人,只有叶净渊、李问渠,连并抱剑在他二人身边保护的燕绍川在。


    这就更加方便,说起话来也自在。而且沈璞玉一早便去了李怀章处“投诚”,李怀章恐怕有好一阵不能脱身前来,几人心里更是有数。


    叶拭微一进去便问:“昨夜如何?”


    昨夜叶净渊两人设宴款待李怀章,席间推杯换盏周旋许久。叶拭微实在是好奇,十分想知道李怀章到底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在那日绑架案过后依旧泰然自若面对他们。


    李问渠道:“我一直在装傻,但他大抵清楚,没有相信。”


    叶净渊偏头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其实很形象,嗯……栩栩如生。”


    李问渠:“……”


    一旁燕绍川笑出声:“那是当然,你不知道,师兄装傻子很有一套。”


    李问渠:“……呆子闭嘴!”


    燕绍川哈哈大笑,暂时不再言语。


    叶拭微扭头看向赵寻真,神情带着点调侃,轻轻朝他眨了眨眼。


    赵寻真脑后倏然一阵凉风掠过,咧嘴笑了笑,立刻便把话题转回去:“昨夜可有发生什么?”


    “没有。”李问渠道:“期间我们见缝插针向他套话,他十分谨慎,基本不向我们透露任何信息。”


    叶净渊又说:“不过回去以后,我凭借多年来对他的了解又做了一番思考,对他话语和神情加以分析,大概能确定,虞阳山银脉一事,起初是李怀章代李玟丰掌管,后来便被他安插进自己人手,开采出来的银矿也大多落入他口袋。”


    “应该是了。”叶拭微道:“昨夜顾狩来过我住的那院子,要杀沈璞玉。”


    “什么?”叶净渊担忧道:“你可有受伤?”


    叶拭微摇头:“赵寻真将他拦在院外了。”


    李问渠闻言觑过去一眼,确认赵寻真无事,放下心来。


    叶拭微又说:“沈璞玉今晨前去‘投诚’,以盼能在李怀章那里保下他父子二人的命。”


    叶净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忽而又皱眉,说:“沈林岩这个人,多少有些德不配位。”


    江北匪多成患,归根究底,绝对是沈林岩这个父母官失职之过。偏生这里面掺着虞阳山匪,事情便变得极其复杂。


    虞阳山背后之人,是李怀章和李玟丰,那这山上的匪,必定不能剿。这样一来,就牵连了其他山匪,围剿起来十分受限。


    不然若是那几座山上的匪全被成功围剿,只留下虞阳山死活打不下来,岂非更显得欲盖弥彰?


    倒不如全部都留着,时不时派兵过去装装样子,就让百姓以为是那些山匪势大难杀,官府仍在努力。


    这是对沈林岩最好的做法。纵使江北其他官府心有疑惑,但大家利益一体,他们又在沈林岩手下做事,便是心里知道,也会装作糊涂。


    燕绍川年纪尚小,自小在爱里长大,只有跟着赵寻真和李问渠走南闯北的时候挨过打,其他时间并未见过阴谋诡计和生活艰辛,对此多少看不明白,其他四人却是心知肚明。


    赵寻真道:“说来奇怪,这些天来我也混入民间打听过,六城百姓对这位沈大人多有赞誉,极少不满。据说每次有百姓因土匪受害,他都亲自上门,送钱送粮,延医问药。又听他府中下人说,每当那时,便会听到他在深夜恸哭,痛斥自己无能。”


    叶拭微也说:“还有个问题,沈林岩的确在山匪一事上行为不端,但若是将其罢官,恐生更多是非。万一下一个过来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李怀章的人,又该如何?何况,再换一个人过来,又能保证对江北百姓一定有益吗?那样更加难控。”


    几人闻言皆沉默下来。


    这是他们目前面对的最艰难的问题。


    ——可用之人太少。


    李问渠归京太晚,朝中官员与地方官员早被其他几位初露势头的皇子拉拢了个遍。余下的那些,要么清正刚直只忠于朝廷,要么两袖清风一心为百姓。


    拉拢前者,怕是转头就会被报给李玟丰;至于后者,根本拉拢不来。


    现下唯有这个沈林岩,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也确实是个有用之才。只是似乎太过随波逐流,安于现状无心拔擢。


    李问渠忽然道:“我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别的印象……”他凝神思索着,“好像很早之前就听……”


    “等等。”赵寻真打断他:“有人来了。”


    燕绍川已经大步跨到门边,看清院门口的人,回头道:“是叶御史。”


    叶修明忙碌多日,今日才有了时间,好好看看两位女儿。大女儿依旧如常,对他尊敬克礼,二女儿却好像比以前更加讨厌他,看到他进来连个好颜色都没有,眉目深拧地唤了一声“父亲”。


    气氛一时僵持。


    李问渠轻咳一声,问叶修明道:“叶大人,沈林岩此人,你了解多少?”


    叶修明躬手行礼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李问渠:“我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的印象。”


    “不奇怪,这人其实与你还有些渊源。”叶修明道:“他与我同年入朝为官,若是没有那件事,现在我这位置,大抵是他坐。”


    “何事?”叶净渊问道。


    叶修明抬眼看向李问渠,呼吸突兀地慢了下来,片刻后才轻声道:“先皇后被废一事。”


    李问渠呼吸陡然变快,整个人都变得不冷静,以至于失控到去抓叶修明的手臂,却在半空被叶净渊伸手拦住,这才变得平静了些,开口说话时却还是忍不住拔高声音:“什么?”


    叶修明:“彼时陛下方才登基,龙椅并未坐稳。他与吴家又早有约定,待到登基以后,便以先皇后无子为由,将其废黜,迎吴家女入宫为后。”


    李问渠闭了闭眼:“这事我知道,可这和沈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可殿下知道的并不全面。”叶修明叹了口气,说道:“原本一切都在如常进行,偏偏那时,先皇后有孕了。”


    他顿了顿,看李问渠表情并无过分异变,继续道:“陛下下令将消息瞒下,按照原定计划,将先皇后降为贵妃,改立吴家女为后,也就是如今五殿下的母妃,吴皇后。这事情一直瞒得很好,你出生后,便对外宣称是早产,一切都进行得无风无波。但一个月后,先皇后被废之时便怀有身孕一事不知怎么就被传到前朝,引起轩然大波。”


    “沈林岩,那时才经科举入朝,一甲第三名,前程似锦,却偏生少年意气,文人风骨,和他当时的老师一起,连并其他数位言官,于朝堂之上请命,要陛下还先皇后清白、以及皇后之位,为其正名。”叶修明道:“陛下大怒,将其贬至偏远之地,从典史做起。”


    李问渠吃惊道:“竟是如此?”


    叶修明点头,偏头看一眼叶净渊,又道:“我知你们如今年纪正好,也是少年最意气时,如今大抵也想明白了虞阳山银脉和江北众匪这两件事,对沈林岩恐怕多有微词。但若不是当年那件事,他也不会身陷如此局面。若非如今朝局实在被陈旧痼疾侵染得体无完肤,若非……这天下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他话并未说全,但在场众人几乎都知道,那句“若非”之后并未言明的隐意。


    只是他不说,叶拭微五人更不会当着他的面说。


    良久之后,李问渠道:“为何沈林岩不曾告诉我这些?”


    若是说了这些,必能从他身上获得他的感激和愧疚,之后若要谋求利益,便极为容易。


    叶修明道:“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叶修明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尚在京城的时候,他与沈林岩,也曾是知交好友。


    可先皇后一事,叶修明未表一言。从那之后,沈林岩便单方面与他断交。此次过来江北,沈林岩也只是以下官身份尊敬他,全无曾经好友情意。


    直到昨夜遭遇刺杀,他才将对叶修明的恼怒与鄙夷、和这些年他无尽的痛苦和自责和盘托出。


    他也曾想过辞官归乡,可这江北匪患不休,且不能诛杀。若是换了别人来,他害怕连百姓受害之后的抚慰都不会有了。


    赵寻真突兀道:“昨夜大人那里,可有发生什么意外?”


    叶修明打量他须臾,反问道:“你们那里出意外了?”


    叶拭微不知为何并不想在此刻告知他们实情,立刻道:“只是关心,父亲莫要多想。”


    她仍旧是冷冷的声调,表情也如常冷淡。叶修明暂且相信了这句话。


    一旁李问渠久久不曾出声。


    他本以为,在母亲一事上,受害的只有母亲,却不曾想原来竟然也有牵动前朝,也有人为他那背后无势力的母亲争一个公道。


    可惜到底人微言轻,无力回天。


    叶净渊松开抓他手臂的手,在她原来抓握的那块地方,悄无声息地轻点几下。


    李问渠看过去,无声勾出一抹微苦的笑容。


    他看向叶修明:“多谢大人告知我这些。”


    “如今你与净渊成婚在即,老臣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臣与殿下便是一体。”叶修明道:“今日告知殿下这些,便是希望殿下知道,孤身一人,几无可能对抗其他皇子。若要谋事,还是得要联合其他有势家族。”


    叶拭微敏锐看过去,问道:“父亲何意?”


    叶修明却未直面回答,只道:“你们多多思量。”


    日头高升,气温骤涨。


    空气中多了些潮热的味道,似乎不久后就会有一场雨到来。


    叶拭微盯着他,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可叶修明十分坦然,毫不遮掩地任她看。


    叶拭微希望是自己想错,又恰逢这时李怀章带着顾狩施施然过来,她便移开视线,目不转睛看着顾狩,待到视线相对,微微一笑聊表招呼。


    顾狩愣了一下,也笑着看过来。


    燕绍川轻戳赵寻真,示意他看。


    赵寻真瞟一眼,虽然大概知道叶拭微的意图,却依旧不是很开心,便从身后捞了发带过来攥在掌心,顿时心里暖热十足。


    燕绍川看得莫名其妙,瞥过头去看李问渠,那人已经收敛了悲伤心绪,露出那抹熟悉的得体笑容,全身心戒备但又无比温情亲热地喊了一声:“五弟来啦!”


    叶净渊紧随其后道:“五弟来啦?可曾用过早膳?”


    李怀章经过这“夫妻”两人昨夜近两个时辰的摧残,此刻依旧不堪一击,还是十分看不得他二人亲昵如一体的姿态,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紧攥成拳,笑着道:“皇兄。”


    沈林岩父子二人姗姗来迟,身后跟着韩立。


    叶拭微寻机看了沈璞玉一眼,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略略松了口气。


    人已到齐,李问渠将接下来的剿匪计划告知,又咨询了顾狩边关作战打仗的经验,将原定计划做了调整,之后各自离开,前去进行战前准备。


    叶拭微故意落到最后,待人都走到前边,扭头笑着低声问赵寻真:“李问渠是傻子,燕绍川是呆子,你是什么?”


    赵寻真:“……”


    叶拭微:“是什么啊?你说给我听听。”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赵寻真摸摸耳朵,别过头去,被叶拭微扯住发带,便自然而然地又把头转了回来,同她四目相对。


    叶拭微眼睛里亮晶晶的,很有求知欲,“说说嘛,我不告诉别人。”


    赵寻真正欲开口,便听前面突然有道声音传来,声音不高,语调听起来颇为兴味盎然:“师兄是混子!”


    赵寻真:“……燕绍川!”


    燕绍川飞快跑走,缀在李问渠身后,很有样子地保护他。


    独留赵寻真陷入无尽的尴尬之中。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件事在面对叶拭微时过于难以启齿,遑论是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


    未料叶拭微道:“混子?挺有意思的。”


    赵寻真觉得自己没听清:“什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叶拭微郑重其事道,又问:“你们三个怎么会这样形容对方?”


    赵寻真一时间更加沉默,更加不知从何说起。


    叶拭微笑了笑,调侃道:“不然我去问绍川?”


    赵寻真又觉得自己多了些可以说的动力,想了想道:“那些年我们三个出门,碰上有人找麻烦就会这么做。”


    叶拭微“嗯”了一声,“怎么做?”


    赵寻真艰难道:“李问渠装作脑子不好使,绍川呆呆站在他旁边,表现出来畏惧的样子,接着……接着,我就开始搅浑水,让对面人负责。”


    原来是这么一个‘混子’。


    叶拭微听完乐得不行,又好奇道:“为什么是你当‘混子’?”


    赵寻真看她是真的不介意、只觉得好玩,顿时心宽起来,“绍川年纪小,装不像,李问渠觉得当混子有损他读书人的风度,就只剩下我了。”


    “……”


    叶拭微不理解道:“当傻子就不损他读书人的风度了吗?”


    “他有自己的逻辑。”赵寻真说:“他说傻子不记事,他当完傻子就把当傻子的事忘了,当傻子的那个他和平时的他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没关系。”


    “……”


    叶拭微哈哈大笑,片刻后又问:“所以那日,你站在墙头上让李问渠还钱,就是在当‘混子’吗?”


    赵寻真犹豫瞬间,点了点头。


    叶拭微拍拍他肩膀,“很有趣,真的。”


    走至院外,叶净渊等在那里,见他二人出来,轻声道:“拭微,我有事和赵寻真说,你要听吗?”


    叶拭微问赵寻真:“你想我听吗?”


    赵寻真道:“小姐想听便听。”


    叶净渊便问:“如今李怀章在,绍川要寸步不离保护我和秦王,下次出兵,你可愿同韩立一起带队。”


    赵寻真这次没有犹豫就道:“小人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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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净渊又看向叶拭微道:“这次拭微不去。”


    叶拭微闻言抬眼,却并未问为何,只点点头,说:“好。”


    之后七天,江北周围众匪全被扫除。


    叶拭微陪同叶净渊,协助李问渠和叶修明,巡查江北六城,无规律地走街串巷,观察百姓民生,又抓了两个不负责的官员,羁押候审。


    一切风平浪静,并无意外发生。


    直到第七天。


    叶氏姐妹坐在马车之中,叶拭微突然道:“阿姐。”


    叶净渊扭头看去,“怎么忧心忡忡的,有心事?”


    叶拭微:“那日公堂之上,你应该也听出来父亲的意思了吧。”


    叶净渊笑了笑,说道:“知道,暗示秦王纳妾,与世家结盟,借他们力量收为己用。”


    叶拭微犹豫道:“秦王怎么说?”


    叶净渊:“那日他沉浸在往事伤痛之中,并未明白父亲意思……我也还不曾与他说过此事。”


    叶拭微顿了顿,问:“你做何想法?”


    叶净渊沉默许久,突然道:“我若说我没有想法,你信吗?”


    叶拭微没有出声。


    “如今陛下念着旧情,在储君一位上属意秦王。便是他不去提亲,陛下也定然会为他赐婚……我不就是第一个吗?”叶净渊道:“父亲能说那些话,暗示秦王去拉拢世家,背后焉能没有陛下默许?更有甚者,或许是陛下亲口下旨也未可知……拭微,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叶拭微仍旧沉默,不知能说什么。


    叶净渊:“人有所求,便要做好有所失的准备。对于这些事情,我不想要、不喜欢,但真等到来那天,我可以接受。”


    叶拭微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阿姐。”


    叶净渊另一只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但你可以不接受。”


    叶拭微抬眼看着她。


    “你如果不能接受,那你就不要。”叶净渊道:“回京路上,我们会经过郯城,郯城往东是长隆,往西,可达幽黔。你走吧。”


    叶净渊握紧她的手,严肃道:“你走吧。”


    叶拭微看着她不说话。


    叶净渊:“此次出来,为防不备,我带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届时你拿着去幽黔,这够你生活一段时日。待我回到京城,我会派人把之前准备好的房契地契那些东西给你送去。正好赵寻真家也在幽黔,你和他一起走。这几日他带兵攻山,我询问过韩立他的言行举止,尚且算是可靠之人。但你也切记不可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那些银钱地契,你好好安置运用,够你以后吃喝不愁。”


    叶拭微看着她笑了笑,摇头道:“我不走。”


    “你们的对手,不只是李怀章。”叶拭微笑着说道:“我最近见到一个人,又梦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叶拭微道:“阿姐知道,我上一世也成亲了,那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叶净渊摇头。


    “顾狩。”叶拭微说:“就是跟在李怀章身边的那个顾狩。”


    叶净渊瞪大了眼。


    叶拭微:“上一世,是李怀章继位。顾狩追随他,可有一天,我和顾府中人依旧陷入危险,那次我昏迷不醒。后来又有一次,是李怀章,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们,数千羽林军包围了顾府……”


    “你也看到了,顾狩从这时起,就在追随李怀章。”叶拭微道:“除了谋逆大罪,我不知道有什么才会造成那般局面。”


    “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叶拭微道:“我必须知道他是谁。”


    这下不说话的换成了叶净渊,她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走。”叶拭微道:“回京路上必有刺杀,你清楚,我也知道。但我不害怕,你知道的,我回府后不久,就在城外遇到了一次刺杀,已经能熟练应对了。”


    “而且我逃不过的,叶府若出事,我纵然身在幽黔,也照样难逃一死。”叶拭微笑了笑道:“阿姐或许会说,可以借由刺杀一事,伪造我已死的情况,可你派人前去幽黔,同样会引人怀疑。”


    叶拭微毫不心虚地撒谎道:“现如今,只有相府,才是对我来说安全的存在。”


    叶净渊被她这次说出的前世之事震慑住心神,脑子一时失灵,无法思考,就这样被她糊弄过去。


    叶拭微道:“阿姐,别让我走。”


    “好。”叶净渊握紧了她的手。


    剿匪结束,众人又在江北停留十日,将一切处置妥帖,启程回京。


    原计划是路上寻个时机,让叶净渊和李问渠改换衣装,佯装家中长姐带着自己的傻子弟弟进京求医问药。


    谁知李怀章路上死死盯着。


    坐马车要和李问渠、叶净渊坐同一辆,骑马要同李问渠紧挨着并驾齐驱,睡觉要跟李问渠睡同一间屋子。


    并且自己准备好了让人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


    天下土匪是一家,都知道秦王剿了江北所有山匪,必定会引起其他地区土匪众怒。他这个皇兄小时候苦,流落异乡,好不容易回来,他得好好保护好这位皇兄,不能让他被沿路设陷的土匪给杀——不是,给伤了。


    实在是十分言辞恳切,古道热肠,兄友弟恭,让人闻之变色、泪目涟涟。


    至于沿路的“土匪”是哪里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能点破,点破了也没有用。


    毕竟直到他们将将抵达郯城,“土匪”都没有出现。


    叶拭微自己想了想原因——他们每次都不在外露宿,每至一处,必得等到进入一方城池,寻觅了旅店才停下歇息。


    又从刚探查回来的赵寻真嘴里得知这一路都有人跟着他们。


    叶拭微就在队伍停下短暂休整时,给了叶净渊一点暗示。


    于是这天夜里,在他们抵达郯城那处往东是长隆往西是幽黔的分岔路时。


    李问渠看着满地败落的花、黄绿枯化的杂草,忍受着偶尔出现的蚊子叮过后的瘙痒,看着天上出现的那轮真实圆月,终于有机会和叶净渊扮演“家中长姐和她的傻子弟弟”,兴致高昂地提议道:“不如今夜就在此休整?你我共赏这一轮皎洁圆月?”


    叶净渊欣然道:“好啊。”又转过头,看着这几日几乎要粘在他们身上的李怀章,问:“五弟一起来吗?”


    李怀章咬牙挤出笑容,犹豫一瞬,恬不知耻地过去了,“既然皇兄皇嫂盛情邀请,弟弟就不扫兴了。”


    仅是掺和过去赏月还不知足,李怀章又命人准备了美酒和点心,把叶修明和叶拭微也叫了过来,五人坐在一起,月下对饮。


    燕绍川看着那副怪异的情景,抬手拍死一直叮在自己脸上的蚊子,以眼神询问抱臂站在他身旁的赵寻真:明明能一路谨慎地安全回去,为什么要在半路上整这一出,故意给人机会来刺杀?


    赵寻真低声道:“拖延时间。”


    语落手指探进袖间摸出短刀,同一时刻燕绍川也进入戒备状态。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