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祖孙夜话(三)

作品:《宣德大帝朱瞻基:我的皇帝生涯

    朱瞻基对辽东土地大开发滔滔不绝、如数家珍的样子,对农业的熟悉程度,让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不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皇太孙,而是户部清吏司掌管农业的官员。


    “辽东虽寒,却沃野千里,这里的黑土地土膏丰腴,胜于中原瘠土。孙儿翻阅宫里典籍,也问过内阁杨大人、胡大人,辽东的土地,光是开原卫一处,军屯岁收粟米两万石。金州卫试种的冬小麦,亩产比山东还高出五分。”


    朱棣点点头:“这事儿我听过,你的意思是……”


    “爷爷!”朱瞻基声音也大了许多,“辽东的泥土攥一把能出油,插根筷子都能发芽,您说,这样的土地,咱们不得攥在自己手里,不得把周围那些个狼啊,狗啊之类的,赶的远远的?”


    朱棣看着朱瞻基的样子,脸上已经不由得挂着笑。


    “不错,说的挺好,继续。”


    得到了朱棣的鼓励,朱瞻基也来了信心:“孙儿将来要开发辽东,三条腿走路。这第一条……”朱瞻基竖起一根手指头,“……就是军屯改制。现在的卫所兵,三分屯田七分守城,太死板了。孙儿觉得辽东应该倒过来才对,七分屯田三分守城。”


    "嗯?"朱棣眉头一皱,“辽东既然是好地方,三分守城?兵不够怎么镇守?”


    “用火器!”朱瞻基眼睛发亮,“爷爷,咱大明的火器,能在辽东横着走!孙儿请教过英国公,三千火铳兵配合火炮,控制范围能顶上万步骑。”


    老皇帝的二郎腿突然不晃了,远的不说,就说去年远征草原围剿阿鲁台的时候,神机营的火器齐射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其二呢?”


    “移民实边”。朱瞻基手指点向山东,“山东的百姓连年遭灾,不是大旱就是大涝。去年黄河在开封一带决口,洪水向东南泛滥,山东的农田和运河设施都受损,怕是百姓还要再继续苦下去。干脆啊,从胶东一带,把百姓迁移到辽东。胶东一带人多地少,年年有流民。不如官府组织迁徙,每户给耕牛、种子,免五年赋税。”


    朱棣眯起眼睛:“你知道迁一户要花多少银子吗?去年迁山西民去北平,每户光安家费就差点让夏元吉熬秃了头!我告诉你啊,我没钱,你想要钱,自己去找夏元吉那个老……咳咳,去找那个老成持重的夏尚书去。”


    “所以,孙儿还有第三条嘛。”朱瞻基笑得像只小狐狸,“开马市,但不是现在的官市。咱们就让女真人用皮毛、人参换粮食,我们转手贩售江南,利润足够养活移民。”


    朱棣盯着地图久久不语,过了好一阵子,突然开口问道:“猴崽子,你这主意,跟谁商量的?你爹?”


    “就……自己琢磨的。”朱瞻基硬着头皮回答道。他总不能说这是后世“闯关东”加“屯垦戍边”的改良版吧?


    朱棣忽然伸手捏住大孙子的脸颊,左右扯了扯:“让爷爷看看,这脑瓜子怎么长的?”手上力道也是越来越大。


    “疼疼疼!”朱瞻基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皇帝松手大笑:“行!你这个猴崽子,是有主意的!不过……!”笑声戛然而止,“你刚才说,让女真人换粮食?不是要灭族吗?”


    朱瞻基揉着脸,笑的十分标准:“得先养肥了再杀啊。等他们习惯种地不打猎,部落变成村落……”太明太孙殿下顺势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到时候,一道圣旨就能让他们缴械。不缴械的,嘿嘿……”


    朱棣咂摸咂摸嘴:“你……嘶……这个……”他犹豫半天,“你爹仁厚了一辈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嘶……”


    朱棣想了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朱瞻基。


    朱瞻基笑着凑上来:“爷爷,孙儿这叫隔代相传啊。”


    “哦,隔代……”朱棣一琢磨,然后又一巴掌拍在朱瞻基后脑勺上,“小子,欠揍了是不是?”


    ……


    第二天一大早,朱棣早早醒来,看了一眼朱瞻基的空被窝。


    人呢?


    朱棣揉了揉眼睛,又在屋子里来回打量了半天,没看见朱瞻基的踪迹。


    “王彦!”朱棣冲着门外大喊。


    王彦推门进来:“皇上,您醒了?”


    朱棣指着朱瞻基的空被窝:“人呢?”


    王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皇上,昨个半夜,您和太孙聊到寅时才睡下,太孙大概卯时起来,跟奴婢说他怕扰了您休息,就去太孙妃娘娘那屋了……”


    朱棣瞪大眼睛,然后憋着笑,摇着头:“兔崽子,这是真饿了。这可是老和尚的地儿,他也敢……”


    这会儿,鸡鸣寺名义上是个“寺”,其实就他娘的是个皇家别院,专门在后院有几个独立院落是给皇家人准备的。朱棣住最当中的那个,太子妃住东边,太孙妃住西边儿。


    此刻的太孙妃居住院落的厢房内,朱瞻基一脸无奈的躺在那里。


    张怜儿捂着嘴偷笑:“殿下,这可怪不得人家。”


    朱瞻基叹气:“对对对,不怪你。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好。”


    张怜儿不解:“啊?”


    朱瞻基继续叹气:“你大姨妈呀。”


    古代可没有把女子月事称之为大姨妈的习惯,张怜儿一头雾水:“什么大姨妈?”


    “没事儿没事儿。”朱瞻基刚才也是说秃噜嘴了,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幸亏这是姚少师的鸡鸣寺,这要换成别的寺,女子月事,都不让靠近寺庙的。”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张怜儿,“那这几天你得好好休息,别累着了,孩子让我娘替你多看着。”


    张怜儿点点头。


    朱瞻基伸个懒腰,闭上眼睛想继续睡会儿,突然一睁眼,坐起来。


    “对呀,孩子呢?”


    朱瞻基这才反应过来,半夜他偷偷溜进来,看张怜儿睡着呢,就没忍心折腾她,只是悄悄上床搂着她一起睡。结果他刚一掀被子,张怜儿就醒来了,马上小猫撒娇式的求抱抱,抱着抱着就又睡着了。


    行,不着急,天亮再说。


    好不容易天亮了,却发现大红灯笼高高挂,哎。


    然后,朱瞻基才反应过来,自打他进了这屋,就没看见朱祁钧。


    孩子呢?抱哪儿去了?


    张怜儿继续捂着嘴偷笑:“殿下,终于想起来你儿子了?”


    朱瞻基一看张怜儿这样子,知道孩子肯定被太子妃抱去了,也就不着急了。


    “祁钧是在我娘那儿吧。”朱瞻基在张怜儿脑袋上揉了揉。


    张怜儿微微点头,然后搂着坐在那里的朱瞻基的腰:“娘娘说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她怕孩子吵到我,就把孩子抱去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摸着张怜儿的头发:“下回,我得把你们几个日子给记住了,免得扑空了。”


    记日子?张怜儿脑袋在朱瞻基身上蹭了蹭:“殿下,记这个干嘛,谁说你会扑空的呀?”


    “嗯?”朱瞻基一低头,正好和张怜儿对视。


    张怜儿狡黠一笑,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好哥哥,你忘了,你教给人家的,狡兔三窟呦……”


    朱瞻基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佛门重地,女施主请……嘶……”


    正在忙忙碌碌寻宝藏的张怜儿抬头俏皮一笑:“好哥哥,这个呀,叫欢喜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