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他算到了你还有一个大劫，这才做了之前的吩咐。”


    说到最后，掌柜的已经语气哽咽。


    楚泠玥心里也涌起一股怅然，喉头发紧。


    掌柜的察觉到了，看她愿意听，又转头说了一些早年他跟着老爷子见识到的奇人异事，还有后来老爷子学到的本事。


    月色透过窗棂落了下来。


    一个老人的颠沛流离的一生，如同被誊写到了纸上，在楚泠玥面前缓缓呈现。


    她静静地听着，偶尔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这边陲小镇，她竟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许久，掌柜的说累了，也喝得有些多了，停了下来。


    他叹息一声：“如果你愿意的话，明日，我带你再去一趟他坟前？给他磕个头，叫他一声外祖父，他怕是在泉下也乐得不得了。”


    楚泠玥点头：“好。那您也早些歇息。”


    一夜无话。


    次日，楚泠玥跟着掌柜的去了老人坟前。


    这回，不用别人说，她就自觉地跪了下去，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喃声道：“外祖父，谢谢您为了我和母后所做的一切。也遗憾未能真正的见过您。望您泉下安息。”


    有风拂过她的脸，吹散了她鬓角的发。


    楚泠玥只觉得心头一松，昨晚上听了故事带来的沉重瞬间被扫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媚可爱起来。


    拜过了外祖父，楚泠玥决定在这小镇子多停留一日。


    她问掌柜的：“若是您想去王城，或是大乾京城，都可。我会让你好生照拂你们。”


    掌柜的哈哈大笑：“阿玥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不过我暂时哪里都没打算去。这客栈已经经营了好多年了，要舍弃，我舍不得。而且我们在这里也住得挺好的。”


    见此，楚泠玥也不勉强。


    临走时，她给掌柜的一家留下一块代表着她身份的玉牌：“若是有事，不管是往王城，还是往京城寻我即可。我的人见到这玉牌，都会帮你。”


    “好好好。你一个姑娘家，也得好好保护自己。这世间啊，什么权势名利，都是飘浮的云朵，可观不可触碰。健康与安全，才是第一啊。”


    对于掌柜的念叨，楚泠玥也没有任何不满，而是认真仔细的听着。


    自从母后过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唠叨她了。


    这种感觉，其实还不赖。


    告别掌柜的，楚泠玥一行人再次启程上路，往楼兰方向去。


    数日后，楚泠玥一行人停在了南疆与楼兰的边界处。


    “咱们踏出南疆开始，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说不定会有很多的危险等着咱们。”


    就凭之前墨夜罗用楼兰秘法，从他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了姩姩，就知道哪怕楼兰国小，可人家也有人家的生存之道。


    特别是在他们人带得不多的情况下。


    九厉春杏等人恭敬地应是。


    楚泠玥放下了马车车帘，淡声吩咐：“那就走吧。”


    是刀山是火海，总要闯一闯才知道的。


    进入楼兰境内，开始几日是没感觉到什么不同的。


    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第三日傍晚。


    九厉上前：“主子，怕是赶不到下一个城镇，晚上得露宿了。”


    楚泠玥摆了摆手：“你安排就好。”


    “是。”


    搭灶做饭。


    直至日光西沉，暮色四合。


    九厉突然站了起来：“主子，回马车。戒备，有人过来。”


    他们带的人不多，除了九厉春杏和寒崖，只有五名千挑万选的侍卫。


    当然，暗中还有暗卫随行。亦有暗卫提前去了楼兰皇城。


    楚泠玥怀里的雪团儿似乎被吵着了，不耐烦地用小爪子捂了捂自己的脸。


    楚泠玥抱着她上了马车。


    春杏随后跟上。


    其余人警惕地围在马车旁。


    九厉正要吩咐先往另一个方向撤退，就见数十人骑马而来。


    他们在数十丈开外停了下来。


    九厉皱眉试探性地开口：“诸位……”


    然而，迎接他的是疾射而来的箭雨。


    九厉脸色大变，低喝一声：“保护主子，往后撤。”


    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九厉皱眉，并没有松懈，直到退出很远，这才吩咐停了下来。


    楚泠玥掀开车帘问：“是什么人？”


    九厉拔下一支插在马车车厢上的箭，眉头紧紧蹙起。


    他没有回楚泠玥的话，而是看向其他几个侍卫：“刚才，那些箭，都是朝马车上射过来的，并没有往咱们身上射，是不是？”


    侍卫回想片刻，点头：“好像还真是这样。”


    九厉示意楚泠玥下车察看：“主子，您看，箭矢射过来的力道并不大，只是浅浅插在车厢上。而且之前他们明显没有朝咱们身上射击的意思……之后，也没有追击咱们。这些人，在警告。”


    楚泠玥蹙眉：“警告？警告咱们不要进入楼兰？”


    九厉点头：“属下觉得是这样的。”


    楚泠玥笑了笑：“这倒是有几分意思了，能前来警告，那自然是知道咱们的身份的。这楼兰，一边派人将姩姩劫走，诱我入楼兰。一边又有人阻拦咱们进入楼兰。看来，他们内部也不太平啊。”


    九厉点头：“这样对咱们来说倒是好事，水浑了，才能趁机摸鱼。”


    楚泠玥轻笑：“确实。今晚上就随便歇歇吧。以后，尽量不要露宿野外了。”


    “是。”


    此后整夜再无异常。


    天亮后，他们迅速启程。


    还是要路过昨晚上露宿之地。


    昨晚上的箭支还在。


    随意抽了支射在地上的箭支，果然如同九厉所猜测一般，箭支入地并不深。


    却也再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路上，楚泠玥问九厉：“跟我说说这楼兰内部的情况吧。”


    九厉恭敬地回：“是。”


    楼兰有三位皇子。


    大皇子墨夜行，性格温和，但敏感多疑。母妃本为楼兰王后身边的小宫女，得楼兰王宠幸后诞下墨夜行没多久就去了。他自小养在王后身边。


    二皇子墨夜罗，中宫王后独子。为人谦和有礼，行事磊落。


    三皇子墨夜珣，出身不显，自幼丧母，性格有些阴沉。


    楚泠玥听完就笑了。


    墨夜罗能行事磊落？


    这些所谓的评价，怕是大有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