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珩冷嘲。


    “朕不在，欺压苏贵人，口口声声都是祖宗之法，先王之制。”


    “高氏身为后宫之主，知法犯法，犯了错，又该怎么罚呢？”


    高书月一边咳血一边流泪，一副美人泣血图，看得人的惊心动魄。


    这个皇后，在原书里因为和柳述卿起了冲突，被废后贬黜冷宫。


    和史书一致，进去后的高书月反倒想通了，对萧玄珩心灰意冷，自己过起了养花弄草的日子。


    而高氏母族，乃是戍守边关的骠骑大将军，从先祖开国便理由赫赫战功，在朝中更是相当有话语权。


    如果不是高家，按照原书里萧玄珩骄奢淫逸，宠妾灭妻的重重暴迹，盛朝衰亡怕得提早个二十年。


    最重要的是，高家是无辜的，满腔赤城为萧太后利用，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扬。


    这么好的臣子，苏小窈自然得替萧玄珩保住。


    她的心声断断续续传入萧玄珩耳中。


    萧玄珩其实并不喜欢高家那个年轻的将军。


    他比不了嬴稷，为人轻浮傲慢，张扬自负。


    可平心而论，每扬战事都是赢了的，对皇室也都毕恭毕敬，从来没说过一句不是。


    原本想借这次高书月犯错，给高家一并定个罪。


    如此，便将他留下吧。


    至于高书月，虽是少年夫妻，他对她却没有任何感情。


    萧玄珩便问：“小窈，你想怎么处置她？”


    被无视的萧太后，心里的不悦到达顶峰。


    皇后犯错，怎么着也得比她位份高的人来顶定夺，她堂堂太后还没发话，皇帝就问苏小窈的意见。


    当真是要将她架空了？


    就算她对苏小窈不满，最多也只是婆媳关系，皇帝难不成还要上升到国事，来责罚她？


    苏小窈沉默半晌，道：“回陛下，高氏连同太后构陷臣妾，臣妾受刑，但小命尚存，皇后罪不至死。”


    “可臣妾无端受辱，心中有怨，也不能平白放过皇后。”


    “都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臣妾现在只想将那几鞭子还予皇后，余下的，还请陛下定夺。”


    这话是苏小窈的真心话。。


    那几鞭子是真疼啊，原主锦衣玉食长大，养的细皮嫩肉的，掐一下都会起红印，更别提实实在在的用刑。


    现扬没有人敢表示反对。


    皇帝宠爱苏贵人，至此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果不其然，萧玄珩乖得跟什么似的，“好，听你的。”


    “将高氏押去殿外，鞭笞二十。”


    高书月这会虚弱的都快嘎了，恐怕一鞭子下去就得翘辫子。


    苏小窈是有气，但还没想要她死。


    毕竟是21世纪长大的人，做不到和他们这些人一样，手里背负性命就跟闹着玩似的。


    “不急，等皇后养好了再打吧。”


    萧玄珩准了。


    “高氏的废后文书，朕今日便命礼部起草。”


    高书月闻言，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百感交集。


    皇帝的无情，太后的冷血。


    苏小窈的善意。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不听祖父的话，执意嫁入东宫，浪费自己几十年的光阴。


    她以为，自己觅得良人，是全天下最尊崇最幸福的女人，岂知，一入宫门深似海。


    高书月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因为她犯蠢，还要连累家里，她死都原谅不了自己。


    前朝有过后妃请巫师，用巫蛊邪术陷害妃嫔的前例。


    不是即刻绞死就是流放千里，死在半途。


    能留一条命，冷宫她也认了。


    “臣妾领旨。”


    太后默默无言，铁青一张脸。


    萧玄珩扫了眼地上的丽嫔，开口道：“丽嫔，背德违礼，妄行巫蛊，欺君媚上，贬为庶人，即刻绞杀。”


    地上的丽嫔就像被抽去脊柱，浑身无力地瘫软，半倒在地面上。


    “陛下，臣妾不知啊，臣妾只是在房间里发现了那个娃娃，臣妾什么都没做啊!!!”


    “太后，太后娘娘，求求您，我是听了您的话呀！”


    “苏小窈，苏贵人，你替我求求情好不好，看在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听闻是她的闺中密友。玄珩将视线落在苏小窈身上，好像在征求她的意愿。


    谁料苏小窈不容置喙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已下旨要你死，你还有什么好垂死挣扎的呢？”


    “臣妾没有异议，但凭皇上处罚。”


    眼见三四个人闯入殿中，朝萧玄珩福了一礼，便将丽嫔硬架出去了。


    高皇后合上眼，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紫苏被放进来，贴在她身边垂泣。


    萧玄珩和萧太后面面相觑，宁静的压抑的空间里波云诡谲。


    要是别的妃子，就算知道太后气数将尽，也不敢跟她硬碰硬。


    可苏小窈直接就是一个直勾勾的观察，思绪万千。


    她还记得，见到太后就跟见到她妈的同龄人似的，太年轻了。


    皮肤保养得吹弹可破，没有一丝皱纹。


    气血肉眼可见的好，白里透红，像一块琥珀。


    这才短短几天，就跟老了十几岁似的，肤色盖都盖不住的暗沉，黑眼圈和法令纹也出现了。


    尤其是那种气质，从波澜不惊到咄咄逼人。


    她有预感，太后的动作要提前。


    最后是萧玄珩先开口。


    “太后萧氏，为巫蛊所惑，神志迷离，迁于瀛洲台，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访问。”


    众人虽有疑虑，终究还是没开口。


    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十一皇子封王出宫，十七公主当不了皇帝，讨好她又有什么用？


    萧太后死盯着萧玄珩，脸上的祥和慈善无影无踪。


    “哀家看谁敢。”


    “皇帝，无论谁在这个位置上，哀家都是太后。”


    “可你，不能永远都是皇帝。”


    朝中虽然渗透了不少太后的势力，但和萧玄珩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何况，她那些人，萧玄珩该处死的处死，该策反的策反。


    钟鸣鼎食的现世幸福和遥不可及的政变，用脚趾想也知道该选谁。


    就是江山易主，他们也还是臣子，不过是换了一批效忠的对象。


    可要是失败了，那可是满门抄斩，永远订在史书上。


    可惜太后并不知道老房子已经着火了。


    现在的底气完全是朝中那几人还有河东柳氏给的。


    苏小窈：【还么见过这么上赶着作死的。】


    【也是被气得快暴毙了】


    萧玄珩一点都不虚，笑容森冷，“太后的意思是，朕这皇位已经摇摇欲坠了。”


    “朕尚无子嗣，东宫虚待，不知太后，有了何许人选？”


    萧太后被哽得没话说。


    眼下晔儿还没有下落。


    和他硬碰硬，得不到什么好处。


    不急，等她的晔儿上位，定要将萧玄珩万箭穿心！


    凭什么她的晔儿当不了皇帝！那个女人，即使是疯了，先帝还是要把江山给她儿子。


    萧太后不正面回答他，而是问：“晔儿去蜀地途中遇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哀家在确定他无恙前，不会踏入瀛洲台半步。”


    瀛洲台是京城外海上一座御用小岛，四面环水，通过木桥与陆地相连。


    那不就是软禁吗？


    萧玄珩真是反了天了！


    “那就由不得母后了。”


    萧玄珩一口一个母后，眼里的寒意一点不必萧太后的少。


    还在操心她的晔儿。


    他真是蠢的不行，才能把她对萧玄晔的好当做她善良。


    殊不知，那是人家亲儿子。


    萧玄珩一声令下，萧太后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押送出钟粹宫。


    “你们要干什么？堂堂一国之君蔑视人伦囚禁生母，怎么对得起先皇？！”


    “生母”二字一出口，萧太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萧玄珩去冷宫那几次........


    难道遇到了容嬅？


    她死要面子，一见到宫女太监，就挣脱了侍卫的手。


    “哀家自己会走路。”


    容嬅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