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新闻就铺天盖地地爆了出来。


    【许州兵工集团最新型发动机设计图纸泄露案告破，犯罪嫌疑人已被抓捕归案！】


    【外交部严正声明，就欧洲某公司恶意窃取商业机密一事，提出强烈抗议！】


    【我国将对涉事企业及相关人员，展开全面制裁！】


    网络上，舆论瞬间爆炸。


    无数网友拍手称快，痛骂卖国贼和外国公司的无耻行径。


    许家躺在监察局安排的临时宿舍里，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上的新闻和评论。


    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文字，他咧开嘴，无声地笑着。


    眼角，却有点湿润。


    原来，这就是当英雄的感觉。


    哪怕，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无名英雄。


    这种深入骨髓的自豪感与成就感，是他这辈子都未曾体会过的。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许家，局长要见你。”


    ……


    监察局局长办公室。


    陈木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紧张又兴奋的年轻人。


    “坐吧。”


    陈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许家有些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


    “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陈木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家闻言，却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陈木，说话算话。”


    陈木继续说道。


    “你这次将功赎罪，你以前的那些案底，我会让人全部给你抹掉。”


    “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你可以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没人会再找你麻烦。”


    自由了。


    这三个字，是许家过去几个月里，做梦都想听到的。


    可现在，当它真的从陈木的嘴里说出来时，许家却愣住了。


    他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回去？


    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


    继续做那个在社会底层挣扎，每天为了三餐发愁的小混混？


    不。


    他不想回去。


    陈木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也要明白一件事。”


    “从你觉醒异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


    “就算你恢复自由身，我们监察局，依然会将你列入监管名单。”


    “你的行为准则，不能再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规范。”


    “一旦你滥用能力，危害社会，我们会立刻将你逮捕。”


    “明白吗？”


    许家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挣扎。


    现在让他回去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平凡生活？


    他做不到！


    “局长！”


    许家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情绪激动。


    “我……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再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了！”


    他语无伦次，脸憋得通红。


    “求求你，让我加入监察局吧！”


    “我什么都能干！脏活累活都行！只要能留下来！”


    他几乎是在恳求。


    一旁的沙发上，叶晴媛正翘着二郎腿削苹果，听到这话，噗嗤笑了出来。


    “哟，还干上瘾了？”


    “你当咱们这儿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


    宫妍琦倒是没说话，只是镜片后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家。


    陈木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看着几乎要跪下的许家，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加入监察局，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们有我们的一套流程和规定。”


    许家听到这话，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以为，这是拒绝。


    “不过……”


    陈木的话锋一转。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许家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心情，简直跟坐过山车一样。


    “去找宫妍琦。”


    陈木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宫妍琦的方向。


    “她会给你一份申请表，并且对你进行初步的审核和评估。”


    “如果你能通过她的审核，我会负责最终的拍板。”


    “能不能留下，看你自己的本事。”


    许家愣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知性优雅的女人。


    宫妍琦对他微微点头，嘴角带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


    “跟我来吧。”


    巨大的希望，瞬间将许家淹没。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谢谢局长！谢谢局长！”


    他语无伦次地对着陈木鞠躬，然后又对着宫妍琦和叶晴媛鞠躬。


    那副样子，逗得叶晴媛咯咯直笑。


    “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许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宫妍琦走出了办公室。


    ……


    许家走出监察局，深吸了一口城市夜晚的空气。


    就这么顺着人行道，一步一步地往自己那个狗窝一样的出租屋走。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感受自己重获新生的踏实感。


    路过一家奶茶店，他甚至破天荒地买了一杯最贵的。


    二十八块。


    搁以前，这够他吃三顿饱饭了。


    可现在，他只觉得痛快。


    穿过繁华的商业街，拐进七扭八拐的城中村小巷。


    光线瞬间暗淡下来，空气里的味道也变得复杂。


    潮湿的霉味，垃圾桶发酵的酸臭味，还有不知道哪家飘出来的饭菜味。


    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


    一个他挣扎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许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被电线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天空。


    他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窒息。


    掏出钥匙，打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霉味和泡面汤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占满了所有空间。


    墙角堆着没来得及扔的泡面桶和外卖盒，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蒙着一层薄薄的灰。


    这就是他的家。


    一个他曾经以为会待一辈子的地方。


    许家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走进去。


    恍若隔世。


    真的，就是这种感觉。


    在监察局的这几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审讯室。


    但那里的窗明几净，那里的高科技设备，那里的每一个人。


    都和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完全不同。


    他见过陈木的运筹帷幄。


    见过叶晴媛的飒爽英姿。


    也见过宫妍琦的知性优雅。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样一群人，过着那样一种精彩的生活。


    而自己呢？


    二十多年，就像一只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每天为了几口吃的奔波，为了不被人欺负而学着龇牙咧嘴。


    他以为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