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是说……”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嘴唇都在哆嗦。


    “我……我不用坐牢了？”


    “我爸妈……他们不会知道了？”


    “机会给你了。”


    陈木拧上保温杯的盖子，站起身来。


    “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如果你在任务中表现良好，将功折罪，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的档案会彻底洗白，你的人生可以重新开始。”


    “可如果你……搞砸了。”


    陈木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后果，就不是通知你爸妈那么简单了。”


    话音落下，许家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明白！”


    “我一定！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猛地站起来，对着陈木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陈木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宫妍琦正靠墙站着，面无表情。


    “搞定了？”她问。


    “嗯。”陈木点了点头，“这小子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垮了，现在是最好用的时候。”


    “你去处理一下后续的手续，749局的人应该快到了。”


    “另外，告诉他，从现在起，除了执行任务，他享有一切自由。”


    陈木补充道。


    “包括，跟家里通电话。”


    宫妍琦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明白。”


    ……


    半小时后。


    监察局的接待室里。


    许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服，虽然眼睛还是又红又肿，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焕然一新。


    他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


    对面，是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


    他们就是749局派来接人的，赵魏源和陈盛江。


    “小兄弟可以啊，这么年轻就被陈局看中了，前途无量啊！”


    年纪稍长的赵魏源性格很自来熟，他笑着拍了拍许家的肩膀，递过来一根烟。


    “来，抽一根？”


    “不……不了，谢谢，我不会。”许家连忙摆手。


    “害，年轻人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学。”赵魏源哈哈一笑，自己点上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我叫赵魏源，这是我搭档，陈盛江。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别那么拘束。”


    旁边的陈盛江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话不多，看起来比较冷峻。


    他们都以为，许家是监察局新招募的异能者，因为能力特殊，所以被陈木“借”给了他们。


    毕竟这种跨部门的人员调用，虽然不常见，但也时有发生。


    自己人？


    听到这三个字，许家的脸颊微微发烫。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他有机会的。


    他完全可以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监察局的“秘密探员”许家，而不是那个犯了罪的许家。


    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过去。


    可是……


    脑海里，闪过父母的脸。


    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以后每一次和这些新“同事”相处。


    每一次听到他们喊自己“兄弟”，他会不会都心虚得要死？


    不。


    不能再这样了。


    许家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


    他抬起头，迎着赵魏源和善的目光，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赵哥，陈哥。”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


    “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跟你们坦白。”


    赵魏源吐了个烟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什么事？搞得这么严肃。”


    许家垂下眼帘，又猛地抬起。


    “我……我不是什么探员。”


    “我是一个罪犯。”


    “我因为利用隐身能力，偷东西，被监察局逮捕。”


    空气，瞬间凝固。


    赵魏源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烟头上的灰，颤巍巍地积了一截，却没掉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哈……哈哈。”


    他干笑了两下，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小兄弟，你这……开什么玩笑呢？”


    “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咱们这儿可是监察局，冒充罪犯，那也是罪加一等啊。”


    赵魏源使劲地眨了眨眼，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太紧张，开始说胡话了。


    然而，许家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他低着头，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肩膀微微颤抖。


    “我没有开玩笑。”


    “我叫许家，二十岁，三个月前觉醒了隐身异能。”


    “因为找不到工作，没钱吃饭，我开始……用能力去偷东西。”


    “从一开始的面包，到后来的现金……我越陷越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羞愧。


    “直到三天前，我被监察局的探员当场抓获。”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不是什么探员，我就是一个贼，一个罪犯。”


    说完，他把头埋得更深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敢去看对面两个人的表情。


    是鄙夷？


    是愤怒？


    还是……厌恶？


    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唾弃的准备。


    就在这时。


    “啪。”


    一只手伸了过来，从他嘴里拿走了那根快要烧到手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


    是陈盛江。


    许家感觉到有人靠近，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他以为，自己要挨揍了。


    然而，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


    一道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所以呢？”


    许家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陈盛江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想象中的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平静。


    “你……不觉得我……”许家结结巴巴地开口，“不觉得我恶心吗？”


    “恶心？”


    陈盛江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算是一个冷笑。


    “为什么要觉得你恶心？”


    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与许家平视。


    “因为你偷东西？”


    “还是因为你是个觉醒者？”


    许家愣住了。


    陈盛江继续用他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道。


    “我叫陈盛江，觉醒者，能力是‘金属操控’。”


    赵魏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搭档。


    “老陈你……”


    陈盛江没理他，只是盯着许家。


    “我觉醒的时候，十八岁，在上大学。”


    “你知道刚得到力量的感觉吗？”


    “我觉得自己是神。”


    “世界之王。”


    “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没人能拦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