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维姆斯笑了。


    “对于一个活了数百年的吸血鬼来说，耐心是最不缺的东西。”


    “但对于一件能让家族实力飞跃的圣物，任何等待都是煎熬。”


    “在确认那个盗墓贼失踪后，我的曾祖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亲自来了许州。”


    “他花重金，在本地找了最好的向导，带了最精良的装备，亲自下墓，去寻找那把剑鞘。”


    维姆斯的声音低沉下来。


    “然后，他也失踪了。”


    “和那个盗墓贼一样，进入了那座古墓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故事讲完了。


    维姆斯靠在沙发上，身体放松，神态坦然。


    陈木盯着他，眼神锐利。


    “所以，你这次来许州，就是为了找到那把所谓的琉璃剑和剑鞘？”


    “不不不。”维姆斯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夸张得像个舞台剧演员。


    “陈队长，你误会了。”


    “时代变了。”


    “我曾祖父那个年代，信奉的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所以他才会对琉璃剑那种大杀器如此痴迷。”


    “可现在是什么社会？21世纪了！”


    维姆斯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现在，金钱才是最强大的武器。权力，才是最诱人的。”


    “我们北轩集团，作为欧洲最大的财团之一，富可敌国。”


    “我需要动用武力去解决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


    “现代社会，讲究的是规则，是体面。谁有钱，谁就有权，谁就能制定规则。”


    他重新坐下，身体前倾，直视着陈木的眼睛，语气诚恳得让人无法怀疑。


    “我来许州，只有一个目的。”


    “找到我曾祖父的遗体，将他带回家乡安葬。”


    陈木笑了。


    “邦迪先生，你这是在跟我讲睡前故事吗？”


    “一个失踪了一百多年的曾祖父，你们家族现在才想起来要找？”


    “你们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陈木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话里的漏洞。


    “一百多年，沧海桑田，黄土都能堆成山了，你现在跑过来说要找遗体？”


    “你觉得，我会信吗？”


    面对陈木的质疑，维姆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骗不了你。”


    “陈队长，你的敏锐，超出了我的想象。”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说的，不全是实话。”


    “我们家族之所以一百多年都没有来寻找，原因很复杂。”


    “首先，就像你说的，时间太久了，希望渺茫。更重要的是……”


    维姆斯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们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和你们华国人不太一样。”


    “你们讲究落叶归根，故土难离。”


    “但对我们而言，死亡，更像是一种宿命。”


    “我们家族与教会斗争了数百年，每一代人，都有可能在某一次冲突中身首异处。”


    “死在外面，是家常便饭。”


    “我曾祖父既然选择了亲自下墓，就意味着他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他死在异国他乡，虽然遗憾，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家族会尊重他的选择。”


    这套说辞，听起来天衣无缝，充满了异域文化的逻辑自洽。


    但陈木一个字都不信。


    “别扯这些没用的。”陈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说重点。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是我出现在许州之后，你才动了来这里的念头？”


    维姆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因为你。”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你，和沈院士。”


    “你们的实验，成功了。”


    陈木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是最高机密！


    除了特事科内部最核心的几个人，和研究院的沈院士之外，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这个吸血鬼，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看来，我猜对了。”维姆斯看着陈木的反应，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真正的目的了。”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着，看着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旋转。


    “我曾祖父阿曼德·邦迪伯爵，是我们家族近五百年来。”


    “天赋最高，也最有可能突破到侯爵境界的人。”


    “事实上，他当年已经触摸到了那层壁障。”


    “可他死得太突然了。”


    “突然到，根本没来得及将如何突破的隐秘和经验，传承下来。”


    “于是，一个可怕的诅咒，降临到了我们家族头上。”


    维姆斯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包括我这一代……”


    “我们家族整整三代人，天赋卓绝，修炼刻苦，却全都被死死地卡在了伯爵巅峰。”


    “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天花板，压在我们所有人的头顶。”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木，那眼神，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绿洲。


    “直到你的出现。”


    “直到我得知，你和沈院士，在许州，成功地完成了一项足以改变世界的实验。”


    “许州！”


    “我曾祖父失踪的地方，也是你们实验成功的地方！”


    “陈队长，你不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吗？”


    “不，这不是安排，这是上天对我邦迪家族的恩赐！”


    维姆斯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些癫狂。


    “我曾祖父虽然死了，但他的力量，他的记忆。”


    “他对于如何突破侯爵境界的感悟，一定还残留在他那具不朽的躯体里！”


    “我需要找到他！”


    “我需要获得他的记忆！”


    “陈队长！”


    维姆斯站起身，向着陈木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说出你的条件。”


    “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曾祖父的遗体，让我获得他关于突破的记忆。”


    “我们北轩集团，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金钱，权力，地位……只要你开口，我都能给你！”


    “我要让我的家族，在我这一代，诞生一位真正的侯爵！”


    面对维姆斯开出的，堪称疯狂的条件，陈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对，就是怜悯。


    这本身就是一件足够可悲的事情。


    “你的条件，很诱人。”


    陈木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