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很强的年轻人。”


    张月月依旧没什么反应，对她来说，所谓的“强”，也分很多种。


    欧敏嘉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重磅炸弹。


    “他……可能比你还强。”


    终于，张月月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


    “哦？”


    一个字，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叫陈木，二十二岁，是警方特聘的顾问。”欧敏嘉快速说道。


    “警方的人？”张月月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讶异。


    “不是那些隐世家族或者门派的弟子？”


    “不是。”欧敏嘉摇头，“根据资料，他出身于一个……赶尸家族。”


    “赶尸？”张月月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湘西陈家？”


    “对。”


    “陈百年的后人？”


    “是。”


    听到这个名字，张月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感兴趣的神色。


    “陈百年……那个不自量力，想凭着一部残缺功法就挑战规矩的疯子。”


    “他的后人，能有多强？”


    张月月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在她这种真正的天之骄女眼中，陈百年那种野路子出身的，根本上不了台面。


    欧敏嘉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问题就在这里。我也觉得很奇怪，陈家的赶尸功。”


    “在我们749局的档案里，顶多被评为二流功法，而且还是残缺的。”


    “可那个陈木……他就是用这套功法，轻而易举地击败了我。”


    她将自己和陈木交手的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包括那种功德金光护体的诡异扬面。


    张月月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轻蔑慢慢消失。


    “功德金光……”她喃喃自语，“你确定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欧敏嘉肯定地说道。


    张月月沉默了。


    亭子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过了很久，久到欧敏嘉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


    张月月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或许……我们所有人都搞错了。”


    “什么意思？”欧敏嘉不解。


    “陈百年那个疯子，他修炼的，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二流的赶尸功。”


    张月月站起身，走到亭边，看着湖面倒映的自己。


    “那部功法，有一个真正的名字。”


    “叫……《大道功德法》。”


    欧敏嘉瞳孔猛地一缩！


    大道功德法？


    这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


    “这部功法的核心，根本不是控尸，也不是战斗。”


    张月月的语气变得悠远起来，“它的核心，只有两个字——功德。”


    “陈百年当年的想法，很大胆，也很疯狂。”


    “他认为，传统的修炼体系，吐纳灵气，夺天地之造化。”


    “本质上是一种‘窃’，有伤天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瓶颈和天劫。”


    “而他的《大道功德法》，走的却是另一条路。”


    “行善举，积功德，以功德之力淬炼自身，功德加身，万法不侵。”


    “这是一条……正道，一条顺天而行的大道。”


    欧敏嘉听得目瞪口呆，这套理论，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那他为什么会失败？还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扬？”


    “因为他太急了。”张月月冷哼，“他以为的功德，是斩妖除魔，是替天行道。”


    “所以他四处挑战，杀了不少作恶的超凡者。”


    “甚至想凭此‘造反’，颠覆整个超凡世界的旧秩序。”


    “但他忘了，杀戮本身，就是最大的业障。”


    “他积累功德的速度，远远跟不上业障缠身的速度，最后自然是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张月月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欧敏嘉。


    “陈百年的路，走错了。”


    “但是，他的功法理论，未必是错的。”


    “这个叫陈木的年轻人……”


    张月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或许是参悟到了《大道功德法》真正的秘密。”


    欧敏嘉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道功德法》？


    这玩意儿，听名字就比什么“赶尸功”高大上太多了。


    简直是云泥之别！


    张月月没有理会她的震惊，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陈百年那家伙，绝对是个万中无一的鬼才。”


    “他所处的年代，正是末法时代降临的初期。”


    “天地灵气日益稀薄，所有超凡者的修行之路，都变得举步维艰。”


    “前辈们还能吞吐灵气，采日月精华，可到了他们那一代，这条路，已经快要走到头了。”


    张月月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于是，这个疯子就想，既然‘窃取’天地这条路走不通了，那为什么不换一条路？”


    “他提出了一个在当时堪称惊世骇俗的理论。”


    “顺天而行。”


    “行善举，积功德，救世济困，汇聚天下大势为己用。”


    “他认为，当一个人的功德积累到足以影响天下大势的时候。”


    “就能获得天道垂青，获得无量功德加身，从而一步登天，得道超脱！”


    张月月说到这里，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这个理论，简直是脑洞大开，在当时被所有人嗤之以鼻，认为是痴人说梦。”


    “可陈百年，他不仅说了，他还真的去做了。”


    欧敏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追问道：“他怎么做的？”


    “他要掀起大势，要救世济困。”


    张月月转过身。


    “还有什么，比推翻一个腐朽的旧王朝，更能称得上是‘救世济困’的大功德呢？”


    “所以，他造反了。”


    轰！


    欧敏嘉的脑子里炸开一声惊雷！


    造反！


    原来，档案里记载的，陈百年挑战规矩，挑战整个超凡世界秩序，其本质……是造反！


    “他……”


    “他成功了吗？”欧敏嘉的声音有些干涩。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成功了。”


    张月月的表情变得极其凝重。


    “起事之后，他的实力一日千里，简直不讲道理。”


    “短短一年时间，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成长为让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的巨擘。”


    “档案里有记载，朝廷联合了当时最顶尖的几大门派，设下天罗地网围剿他。”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


    “结果呢？”欧敏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张月月嗤笑一声，“结果是，在天下几大顶尖高手的围攻下。”


    “他硬生生扛了两天两夜，最后打穿了包围圈，突围而逃。”


    “虽然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没过多久就死了，但那一战，他虽败犹荣，实力……冠绝当世！”


    欧敏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