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些，都是我们三个月来的心血。”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我们布控的一个目标。”


    “每一个蓝点，都代表着一次失败的交易和被我们截胡的文物。”


    郭嘉的声音里带着激动。


    “然后呢？”


    “然后欧敏嘉那个娘们儿就想直接带人去抓徐总！”


    郭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糊涂啊！”


    “简直是糊涂透顶！”


    “她知不知道，这个徐总只是白老板在国内抛出来的一个明面上的棋子？”


    “她知不知道，我们为了顺着这条线摸到更多的鱼，花了多少工夫。”


    “才让这个徐总对我们的伪装身份深信不疑？”


    “她这一抓，动了徐总，整个在国内潜伏的走私网络立刻就会闻风而动，全部转入地下！”


    “到时候，别说抓白老板了，连根毛都别想再找到！”


    郭嘉越说越气，胸口起伏不定。


    “我们这三个月的努力，全都得喂狗！”


    “这个锅，甩到咱们许州分局头上，我郭嘉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陈木听着，点了点头。


    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首都分局手眼通天，能用特殊手段拿到线索不奇怪。


    “行了，老郭，别气了。”


    陈木递了根烟过去。


    “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丁将军已经让她们并案处理，听我们指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郭嘉接过烟，点上，猛吸了一口，才长长地吐出一团烟雾。


    “妈的，真是想想都后怕。”


    他看了一眼陈木，眼神复杂。


    “你小子，这次又是你。”


    “每次到关键时候，总能被你给兜住。”


    “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陈木摆了摆手。


    “给我记一功就行。”


    “我这省厅的处长，还想往上爬爬呢。”


    郭嘉被他这直白的话给逗乐了，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你小子，行！”


    “功劳簿上，少不了你最大的一笔！”


    “走吧，那尊大佛还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得去开个‘欢迎会’。”


    郭嘉特意在“欢迎会”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宫妍琦和欧敏嘉两个人，一个叉着腰，一个抱着臂。


    谁也不看谁，但空气里的火药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她们身后的两拨人马，也是泾渭分明，各自站成了两个小团体。


    许州分局的队员们，个个昂首挺胸，带着主扬的优越感。


    眼神里满是“你们这群菜鸟差点坏了我们大事”的鄙夷。


    而首都分局的人，则个个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憋屈，又有些不服气。


    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拿到了关键线索。


    千里迢迢跑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要受这种气？


    “咳咳！”


    郭嘉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破了僵局。


    “宫副局，欧副局。”


    他脸上挂着标准的官方笑容，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站在这儿干嘛呢？”


    “不进会议室，是准备在这走廊里开个新闻发布会？”


    宫妍琦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欧敏嘉则立刻调整好表情，恢复了那副职业模样。


    “郭局长，我们是在等您指示。”


    “好，那就都进来吧。”


    郭嘉大手一挥，率先走向了旁边最大的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两拨人分坐两侧。


    郭嘉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陈木则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准备当个安静的旁听者。


    “首先，我代表749局许州分局，对首都分局各位同仁的到来，表示……欢迎。”


    郭嘉清了清嗓子，故意在“欢迎”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那点嘲讽的意味，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首都分局那边，有几个年轻的队员已经忍不住，脸上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欧敏嘉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郭局长，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


    她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我们是奉丁将军的命令，前来并案处理。”


    “但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案子，许州分局一直对总局和兄弟单位秘而不宣？”


    “如果不是我们这次意外拿到了线索，你们是不是准备一个人把这天大的功劳给独吞了？”


    这话问得相当犀利，直接把“差点坏事”的责任，反推了一部分到许州分局的“保密”上。


    潜台词就是：你要是早点通报，我们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吗？


    郭嘉闻言，不怒反笑。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


    “欧副局长，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们了。”


    “不是我们想藏着掖着，而是这个案子的水，太深了。”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们不敢惊动任何人，生怕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欧敏嘉的脸上。


    “至于你说的功劳……呵呵。”


    “这个功劳，我们还真不想要。”


    “因为一旦失败，这个锅，我们许州分局也背不起！”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了会议室前方巨大的电子白板前，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白板瞬间亮起。


    一张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上百个头像和名字。


    无数条红色的细线将他们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金字塔结构。


    而欧敏嘉他们费尽心力才查到的那个“徐总”，不过是金字塔中层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节点。


    “嘶——”


    首都分局的队员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欧敏嘉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张图。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


    如果真的动了那个徐总，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了吗？”


    郭嘉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这张网上，一共有七十八个人。”


    “他们都是这个文物盗卖走私组织在国内的核心与外围成员。”


    “从负责寻找货源的，到负责运输的。”


    “再到负责洗钱和打通关节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郭嘉用激光笔，在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你们查到的徐总，在这里。”


    “他确实是国内的总负责人之一，但并非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