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雅，对不起，又骗了你。】


    【爸，妈，儿子不孝，下辈子再报养育之恩。】


    【欢欢，我的宝贝女儿，爸爸不能陪你长大了，要听妈妈的话。】


    【各位兄弟，先走一步，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此生无悔着警服，来世还做中国人，当警察！】


    短短几行字。


    坐在第一排的家属席上，一个穿着黑裙的女人，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剧烈地颤抖着。


    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她，记录下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付北华转过身，看着屏幕上周阳的名字。


    “像周阳同志这样的英雄，有很多。”


    “他们生前，为了任务，功绩无人知晓，声名寂寂无闻。”


    “但他们死后，他们的名字，必将响彻云霄，永世长存！”


    “今天，我们在这里，为英雄正名！”


    “周阳同志，将被追授‘一级英模’称号！”


    “他的事迹，将作为我们全省公安干警学习的榜样！”


    “他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为了人民的安宁，为了社会的公平正义，战斗到底！”


    新闻发布会结束。


    后台，省厅刑侦总队队长办公室。


    付北华摘下帽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他看着陈木。


    “这次，谢谢你。”


    付北华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木摇了摇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


    付北华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抖出一根递给陈木，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刚才发布会的效果很好。”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对了，过几天，厅里会专门为这次的行动开一个表彰大会。”


    “到时候，会对所有有功人员进行表彰。”


    付北华看着陈木，“你小子，这次是首功。”


    “到时候你得上去，代表专案组发言，还得接受几个专访。”


    陈木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


    “我不去。”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付北华的眼睛瞪了起来。


    “你说什么？”


    “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全省直播！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小子说不去就不去？”


    “付队。”


    陈木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语气平静但坚定。


    “我现在正在参与一个特殊项目，隶属749局。”


    “在项目结束前，我不能在任何公开扬合露面，更不能接受采访。”


    “这是纪律。”


    听到“749局”四个字，付北华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


    他当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小子……真是……”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吧，纪律就是纪律，我懂。”


    “反正表彰会的时间也还没最终确定，到时候再说。”


    “不过你放心，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奖章和奖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陈木扯了扯嘴角。


    “奖金留下，奖章就算了。”


    “那玩意儿放我这，也没地方挂。”


    付北华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


    “滚滚滚！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


    陈木站起身，对着付北华敬了个礼。


    “是，队长。”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看着他的背影，付北华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


    从省厅出来，陈木开着车，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车窗外，华灯初上。


    他打开车载广播，里面正在播报刚刚结束的新闻发布会。


    主持人的声音激昂，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英雄周阳的故事。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陈木啊，发布会我看了，太感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声音。


    正是许州大学生命科学研究院的院长，沈行业。


    “沈院长。”


    陈木的语气很平静。


    “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嗨，咱俩谁跟谁，还用得着一个‘请’字？”


    沈行业的声音很是爽朗。


    “你说，什么事？只要我老沈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陈木开着车，目视前方。


    “我想安排周阳的女儿，明天上午，去见见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沈行业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多了一丝郑重。


    “没问题。”


    “随时都可以。”


    “行，那我明天上午带人过去。”


    “好，我亲自在门口等你们。”


    挂断电话前，沈行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哎哎哎，等一下！先别挂！”


    “老陈！我跟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陈木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沈行业的嗓门，有时候真的堪比高音喇叭。


    “什么事？”


    “我们的论文！就是我们合作的那篇论文！”


    “火了！彻底火了！”


    “《科学》和《自然》两大顶级期刊，为了抢我们的首发权，主编的电话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


    “就在半小时前，《科学》期刊的亚洲区主编，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我们的研究，是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伟大发现！”


    “他还说，已经有多位诺贝尔奖得主。”


    “联名向瑞典皇家科学院，提名我们参与今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评选！”


    “诺贝尔奖啊！老陈！咱们可能要拿诺贝尔奖了！哈哈哈哈哈！”


    沈行业的笑声，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


    陈木的反应却很平淡。


    “哦。”


    一个字，差点把电话那头的沈行业给噎死。


    “哦？”


    “就一个‘哦’？”


    沈行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陈，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可是诺贝尔奖！是全世界科学界的最高荣誉！”


    “我可告诉你，我署名的时候，把你列为了并列第一作者。要是真得了奖，你也是有份的！”


    陈''木开着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他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淡淡地开口。


    “沈院长，我是个警察。”


    “对我来说，抓住罪犯，保护人民，获取功德，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至于什么科研，什么诺贝尔，我没想过，也不在乎。”


    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破案，抓人，积攒功德，提升自己。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顺手搞出来的这些科研成果，纯属意外之喜。


    或者说，是无心插柳。


    电话那头的沈行业，又一次被陈木给整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