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老在海外一处资产，以及国内的两处产业。”


    “陈老临终前交代过，这份文件，要当着谢总的面交给您，这是老爷子生前最后的录像，许小姐可以看看。”


    艾拉说完，就将录像推到许西棠面前。


    许西棠看着外祖父最后的影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尽管老爷子已经身体很虚弱了，可他还是强撑着精神，就是为了能让外孙女再看到录像的时候，能保持他最好的状态。


    “棠棠，外祖没能好好跟你道个别。”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不过，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母亲——”


    说到这，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中还带着几分失落。


    能不失落吗？


    当初母亲一意孤行要和许世国结婚，老爷子怎么都不答应，可母亲却是为了爱情铁了心，这么多年，外祖一直都没办法释然。


    “我这一把老骨头，能给你留下的东西也不多，我知道你这孩子也随了你的母亲，可我希望棠棠这辈子能够随心所欲的活着，不要被爱情所困，也不要为男人伤心。”


    老爷子说着，好像想到了往事，脸上自嘲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猛地咳嗽了一阵，他才继续交代之后的事。


    可此刻看着录像的许西棠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耳边听着外祖跟她交代留下来的产业，眼底是老爷子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


    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他也只是精神了一阵，等交代完，也就彻底失了力气。


    视频的最后，老爷子撑着虚弱的笑，抬手似乎是想要摸摸许西棠的头，就像是小时候一样，但却怎么都抬不起手腕。


    “棠棠，生老病死很正常，别为我难受。”


    “外祖会一直在天上陪着棠棠——”


    许西棠呜咽着，心头像是落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谢临渊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去眼泪。


    “乖，别哭了，外祖看着也会难受。”


    谢临渊语气温柔，一旁的艾拉看着直掉鸡皮疙瘩。


    她故作淡定的倒了杯温茶，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哭了好一会，一直到许西棠将压抑的心情都释放出来，这才缓和了许多。


    她带着歉意看着一旁的艾拉。


    “抱歉，刚刚失态了。”


    艾拉倒是不介意，她耸耸肩，随后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个是财产转让，许小姐签署后，具备法律效益，这些都将归于您的名下，由您自行管理，而我的任务也将结束。”


    艾拉语气平静，许西棠点头表示明白。


    她大概看了一眼，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许西棠有些不敢相信，外祖竟然还给她留了这些东西——


    一直到吃完饭，她都还没缓过来。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谢临渊看着对面江边的景色，还有那正在转着的摩天轮，下意识问了句，“要去坐坐吗？”


    他说完就后悔了。


    低头看着自己根本没办法站起来的腿。


    坐。


    怎么坐？


    被人扶上去，再扶下来？


    他自嘲的笑笑，赶紧转移话题，“之前不是说想吃食味家的甜点吗？我让人提前预定了，走吧。”


    许西棠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也不是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失落，可——


    视线落在他的腿上，许西棠还是将安慰的话咽了回去，或许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她状似不经意提了一句，“谢临渊，下次去治疗的时候，我能陪着你一起去吗？”


    她也只是想要看看，谢临渊的腿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谢临渊推着轮椅的动作都顿了下。


    “可怜我？”


    他意味不明的问了句，语气也让人听不出什么。


    许西棠却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


    “不是，我只是想——”


    她想要解释，可她忘记了，谢临渊心里比谁都敏感。


    轰隆一声雷打断了她后面要说的话，谢临渊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声说了句，“走吧，下雨了，改送你回去了。”


    谢临渊额间隐隐有汗珠，不太明显，可许西棠还是看到了。


    她注意到刚刚他抬手捂着自己膝盖的动作。


    看来——不全是没有知觉。


    她将这些细节都收入眼中，心下也清楚了他大概的情况。


    伴随着雷声而来的是突然下起来的瓢泼大雨，还好保镖早有准备，两人这才不至于被淋湿，可许西棠的长发还是湿了些。


    回去的路上，许西棠和谢临渊谁都没开口。


    因为一句可怜，车上的气氛就变得僵持。


    一直到家，许西棠都没见他再说一句话。


    谢临渊和她道别，在关上车门的瞬间，他刚刚还冷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汗水大滴大滴从额头上掉落。


    钻心的疼痛弥漫上来，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样，甚至还不如死了。


    前座的保镖也不敢耽误时间，驱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护士和医生们全都准备好了。


    “这边。”


    医生让保镖将谢临渊推进病房。


    这会功夫，谢临渊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可那股痛意席上来，他真觉得比死了还要难受。


    止疼剂打下去后，谢临渊这才稍稍缓解些。


    “谢总，这次疼的比之前要严重吗？”


    医生语气严肃。


    原本有知觉应该是好事，可谁都想不到，这样的有知觉，却要了谢临渊的命。


    膝盖只有在阴天下雨的时候才会能感觉到一些，大部分时间还是没有知觉，谁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医生们也有些棘手。


    谢临渊神色恢复如常，他怔然的看着天花板。


    “康复的几率，有多大？”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语气淡然。


    主治医生咬了咬牙，“目前的情况看来，有三成，不过——”


    他还想要劝什么，谢临渊却不让他继续说了。


    “我知道了。”


    “先都出去。”


    谢临渊深吸口气，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医生也不敢多说什么，嗯了一声，确定他的确没什么问题了，这才从病房退出去。


    等病房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谢临渊这才睁开眼。


    三成啊——


    他甚至不敢想这三成是什么意思。


    摸索着手上的扳指，乱的不行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三成也好，至少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大不了、大不了就继续坐轮椅。


    只是这一次。


    他想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