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气氛骤然冰封。


    张彪等人脸上的喜色尚未散去，便被萧羽身上陡然爆发的凛冽杀机冻结。


    “君上，这……难道有何不妥？”任飞鹏不解。吐谷浑称臣，这是天大的好事。


    “称臣？”萧羽冷笑，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是献头！”


    他看向李干，目光如电：“使臣是谁？”


    李干头颅低垂：“回君上，为首二人，是吐谷浑可汗的义女红拂。以及……一名自称唐剑的汉人剑客。”


    红拂！唐剑！


    这两个名字，如两道惊雷，在萧羽这位穿越者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记起来了！


    前世史书中，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未遂行刺！


    吐谷浑义女红拂，携刺客唐剑入长安，欲在殿前行献图之事，刺杀李渊！


    历史上，李渊虽受伤，却因御医孙思邈拼死抢救，才保住性命。


    可现在！


    孙思邈，早已被他接走，成了他萧羽的外公，正在王家村颐养天年！


    长安宫中，再无神医！


    “不好！”萧羽脸色彻底变了。


    这不是称臣，这是狗急跳墙，是倾尽国运的惊天豪赌！吐谷浑被他打残打怕了，知道常规手段再无胜算，便想出了这最毒辣，也最直接的一招——斩首！


    只要李渊一死，大唐必将陷入太子与秦王的内乱，他们便有了喘息之机！


    “鹰隼能飞抵长安吗？”萧羽的声音急促。


    李干摇头：“君上，鹰隼虽快，但长安城防卫森严，禁绝飞鸟，无法入宫。”


    来不及了！


    时间，就是李渊的命！


    “张彪、王虎、任飞鹏！”萧羽厉声喝道。


    “末将在！”三人轰然应诺。


    “我即刻启程，驰援长安！在我回来之前，西秦、夏、邯郸三地，进入最高战备！大军枕戈待旦，若长安有变，你们便是我最后的依仗！”


    “主公，您要亲自……”张彪大惊。


    “这是命令！”萧羽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记住我之前的话，博一个未来！做好最坏的打算！”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一道黑色闪电，冲出帅帐！


    帐外，一声震彻山野的咆哮响起，那不是马鸣，而是虎啸！


    一头体型远超寻常猛虎，通体毛发赤红如血，额生独角的巨兽，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萧羽的坐骑，血虎！


    萧羽翻身跨上虎背，血虎四足之下仿佛生出风雷，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朝着长安的方向，狂飙而去！


    只留下张彪、王虎、任飞鹏三人，以及满营将士，呆立在原地，满脸骇然。


    良久，三人才回到帐中，彼此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决然。


    “君上……竟是为救陛下而去。”王虎声音干涩。


    张彪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君上在赌，我们也要赌！若陛下安然无恙，一切照旧。可若是……陛下真的**……”


    他顿了顿，眼中凶光毕露：“新君继位，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都未必能容得下功高盖世的君上！到那时，我们便是君上唯一的退路！”


    任飞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西秦、夏、邯郸三地，加上我们带来的猛虎军，兵力近六十万！这天下，谁敢动君上一根汗**，我等便让他江山不稳，天下大乱！”


    “传令下去！”张彪猛然起身，杀气腾腾，“全军戒备，刀上弦，箭出鞘！只待君上一声令下！”


    “我等，誓死效忠君上！”


    ……


    与此同时，吐谷浑王庭。


    大将军莫仁，正听着可汗之子耶鲁宏，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的惊天计划。


    “……大将军，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耶鲁宏满脸得意，“唐剑乃当世第一剑客，我亲眼见他一剑斩断瀑布！有他出手，李渊必死无疑！届时大唐内乱，便是我吐谷浑，一雪前耻，**大唐的最好时机！”


    莫仁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耶鲁宏脸上。


    “蠢货！你妄为我的学生。”莫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耶鲁宏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是在找死！你这是要将我吐谷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刺杀大唐皇帝？亏你想得出来！无论成与不成，我们都给了那虎啸候，一个光明正大，踏平我吐谷浑的借口！你这是在自取灭亡！”


    耶鲁宏被打蒙了，捂着脸，难以置信。


    就在此时，吐谷浑大王耶鲁鸿基闻讯赶来，听完莫仁的转述，他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逆子！逆子啊！”耶鲁鸿基冲上去，对着耶鲁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快！派人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红拂和唐剑他们给追回来！”


    莫仁一脸死灰，惨然道：“大王，来不及了。他们走的是密道，此刻，恐怕早已进入大唐境内，我们……追不上了。”


    整个王庭，死一般的寂静。


    耶鲁鸿基瘫坐在王座上，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许久，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如同鬼魅。


    “祈祷吧……”


    “祈祷唐剑，一定要成功。”


    “否则，我吐谷浑……国将不国！”


    长安，太极殿。


    龙旗猎猎，金鼓齐鸣。


    李渊端坐于龙椅之上，满面红光，龙袍下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报——！魏地捷报！虎啸候已尽灭夏国余孽，三晋之地，已尽归我大唐！”


    随着内侍高亢的唱喏，整个朝堂的气氛被推向了顶峰。


    “好！好啊！”李渊一拍龙案，放声大笑，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得意与骄傲，“朕的虎啸候，果然是我大唐的定国神针！一战而定乾坤！”


    满朝文武，无不山呼万岁，看向那空悬的“虎啸候”之位，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那个年轻人的威名，已如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就在此时，长孙无忌出列，躬身奏报：“启禀陛下，殿外有吐谷浑使臣求见，言称感怀天恩，献上叛将李鬼人头与国之重礼，以示永世修好。”


    李渊的笑意更浓：“哦？吐谷浑也知我大唐天威了？宣！”


    片刻后，两道身影被引入殿中。


    为首者，乃是一名女子，身段妖娆，自称红拂。另一人则是个沉默的剑客，名唤唐剑。二人匍匐在地，姿态卑微到了极点，瑟瑟发抖，仿佛被天子龙威所慑。


    “罪邦使臣，叩见大唐天子！我王知晓虎啸候神威，已是寝食难安，特遣我等献上叛贼李鬼首级，并……并献上我吐谷浑全境督亢舆图，愿永为大唐藩属，岁岁来朝，年年纳贡！”


    红拂声音颤抖，双手高高捧起一个木匣与一卷锦轴。


    李渊龙颜大悦。


    这便是威服四海！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切，都是他那个儿子，为他打下来的赫赫声威！


    “呈上来，让朕看看。”李渊心情舒畅，随意地摆了摆手。


    红拂如蒙大赦，捧着锦轴，低着头，一步步挪向龙台。她的脚步很慢，因“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


    满朝文武，皆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看着这蛮夷小国的使者。


    无人察觉，在她低垂的眼帘下，杀机已如毒蛇的信子，悄然探出。


    十步。


    五步。


    三步！


    红拂即将登上御阶，她手中的锦轴，也缓缓展开。


    一把**拿了出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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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石破天惊的虎啸，仿佛撕裂了天空，自极远处滚滚而来，清晰地灌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啸声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与威严！


    满朝文武大惊失色！


    李渊却先是一愣，随即抚须大笑：“虎啸龙吟！哈哈哈，是我儿回来了！定是我儿回来了！”


    他以为，这是萧羽归来的前兆，是祥瑞之音！


    也就在这一瞬间的松懈！


    红拂动了！


    她卑微的身影骤然暴起，快如鬼魅！那展开的舆图中，一柄淬着幽蓝光芒的**，如毒牙般弹出！


    “昏君，受死！”


    尖锐的嘶吼，响彻大殿！


    她一手抓住李渊的龙袍，另一只手的**，狠狠刺向李渊的心口！


    “陛下！”


    “有刺客！”


    满朝文武惊骇欲绝，肝胆俱裂！所有人都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李渊的瞳孔，在瞬间缩至针尖大小，死亡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


    一切，都太快了！


    电光石火间，根本无人来得及反应！


    “轰！”


    太极殿的朱红大门，轰然炸裂！


    一道血色的残影，如流星坠地，裹挟着无边的煞气，冲入殿中！


    马上，一道身影，早已拉弓如满月！


    “嗡！”


    弓弦震颤，一支黑羽箭矢，后发而先至，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线，撕裂空气！


    “噗——！”


    血光迸现！


    那支箭，精准无比地射穿了红拂持匕的手臂，强大的惯性，带着她的手臂与**，狠狠钉在了龙椅后方的盘龙金柱之上！


    **的尖端，距离李渊的胸膛，不足三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吼！”


    血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萧羽翻身落地，冰冷的声音，响彻死寂的大殿。


    “大唐虎啸候，萧羽，救驾来迟！”


    另一名刺客唐剑，刚要拔剑，那头赤色巨兽已然扑至，一只巨大的虎爪，带着万钧之力，轰然踏下！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


    不可一世的剑客，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当场踩成一滩肉泥！


    李渊浑身冷汗，死里逃生，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又看着那道如天神般降临的身影，嘴唇哆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下一刻，无尽的暴怒涌上心头！


    “锵！”


    他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一剑捅进了被钉在柱子上的红拂体内！


    “犯我大唐者，死！”


    帝王的怒吼，回荡不休。


    红拂眼中生机散尽，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这功亏一篑的结局。


    李渊丢下剑，身体一晃，几乎瘫软下去。他转过身，死死抓住萧羽的手臂，声音因后怕而嘶哑：“萧羽……你……你怎么会……”


    萧羽扶住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臣自魏地，心生不宁，如坐针毡，总觉长安有事。便星夜兼程赶回，未曾想，竟真有宵小作乱！”


    真是父子心灵相通！


    李渊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他看着萧羽，眼中的感动、后怕、狂喜交织在一起，再无半分怀疑！


    此时，满朝文武才如梦初醒，纷纷劫后余生地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陛下！虎啸候单骑救驾，功盖日月！”


    “此乃天佑我大唐！天佑陛下啊！”


    长孙无忌更是第一个高呼：“请陛下，重赏虎啸候！此等不世之功，当以国器酬之！”


    “请陛下，重赏虎啸候！”


    山呼海啸般的**声，响彻整个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