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来不是走马灯

作品:《魔尊绝对是个花瓶

    符人驮着谢栖来到南清院,他双脚落地,让符人自行销毁。


    院子里有一株蓬莱仙木,枝桠上结着无数花苞。谢栖站在树下,伸手摸上粗糙的树干,想着这走马灯是不是太真实了一些。


    话说走马灯不应该是临死前闪回的画面么,他怎么还身临其境了?


    莫非魔修和正经修仙者不一样?


    谢栖想着,一抬头就被刺目的光晃了满眼,阳光暖洋洋的落在他身上,给他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被关在山河塔半年没有见到阳光的谢栖觑着眼睛,久久凝视着那光芒,直到眼睛实在受不住,才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声音。


    “谢栖。”


    沈席玉一打外面进来就看见了少年的背影,他身形颀长,穿着门派里发的青白弟子袍,跟个棒子似的杵在那。


    他道:“听顾师长说你病了,怎么不进屋休息?”


    身后人近在咫尺,谢栖却不敢回头。


    他脑子里作一团浆糊,不知何种情绪占据上风,抚摸树干的那只手忍不住用了些力。


    沈席玉先是拍了拍他的肩,随后扣上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屋子的方向走。


    “别站在日头下,先进屋休息吧。”


    谢栖看着他的背影,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低着头默默无闻的往前走。


    临死前的那一段对话还在耳边回响,谢栖的浆糊脑袋却没了思路,全身的注意力集中于那只牵住自己的手,依旧凉凉的,像一块暖不热的玉。


    南清院原来是沈席玉一个人的住处,但谢栖刚来门派那段时间不要脸,硬是蹭进了这所院子。


    所以这这院子只住着沈席玉和谢栖。


    而谢栖年少无知时又喜欢和沈席玉睡一张床,后面长大了一些,谢栖才睡起了自己的房间。


    也不知道这走马灯是哪个时期……


    谢栖正想着,就被沈席玉推坐在床上,他看着这屋子的装饰,也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屋子还是沈席玉的。


    因为他模仿沈席玉,模仿到了方方面面,连自己的屋子都跟他的一模一样。


    谢栖依旧捂着额头,又深深的低着头,一路上都没看沈席玉。


    沈席玉摸了他另一手的脉,让他在床上躺好,自己则拿了包药出去熬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谢栖才缓缓抬起头,顶着愈发昏沉的脑袋,理着乱成一团浆糊的思绪。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他虽然只死过一次,但也意识到了走马灯不应该这么长,从醒来到现在起码有一刻钟了。


    谢栖抿了抿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腕骨白皙,没有被铁链勒出的伤痕。


    他又揭开衣衫,没看到炼魔阵在身上留下的咒纹。


    混乱的脑子还没想出结论,身体就先闻到了一阵苦味,谢栖下意识去找味道的来源,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沈席玉背着光,像山河塔那夜一样,只不过这一回,谢栖不需要他走近,就能看见他的脸。


    他一手端药,一手关门,神情淡然地走了过来,将药搁在那边的小茶几上,又从纳戒里翻出一袋蜜饯。


    沈席玉看了他一眼:“不是让你躺着?算了,过来吃药。”


    谢栖盯着蜜饯,低头走了过去。


    按平常人家的熬药方法,这药是得熬上一两个时辰的,沈席玉能这么快端进来,应该是用仙罐熬的。


    不过仙罐都是用来熬灵药的,而面前这碗黑乎乎的药,显然不是清澈透亮的灵药——拿仙罐熬普通药草?大师兄还是如此不拘小节。


    谢栖坐在椅子上喝完药,抓了枚蜜饯嚼。


    沈席玉在旁边看着,又给他递了一枚蜜饯,“今天怎么了?”


    谢栖看他一眼,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如果不是走马灯的话,又会是什么能让他回到宗门?


    总不能是重活一遍吧。


    沈席玉把他面前那包蜜饯拿走了,谢栖抓了个空,不由自主的抬头,撞进那双充满探寻的眼睛。


    他撑在桌上,另一只手举起了那包蜜饯,“怎么不说话?”


    谢栖又移开视线,“头晕。”


    沈席玉把蜜饯放回去:“那吃完就睡一觉吧。”


    “好。”


    谢栖用蜜饯冲散了嘴里的苦味。


    没一会他就躺回了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用睡梦结束这段不知是回忆还是走马灯的片段。


    闭上眼之前,他似有所感的看向了沈席玉。


    师兄如往常一样,在他生病时守在他床边,端了本书看。


    他问:“师兄会把我丢进魔窟吗?”


    沈席玉莫名其妙的看他,然后认真想了一会儿,给出了四个字:“如有必要。”


    谢栖缓慢眨眼:“大概什么情况下会这样?”


    “……”沈席玉不知道怎么回答,皱着眉,像是在思考把他丢进魔窟的可能性。


    谢栖没能等来他的回答,实在扛不住汤药带来的睡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意识不清地想,或许这次真的要死了。


    然后他在傍晚醒来了。


    谢栖躺在床上,木木地睁着眼睛,嘴里是一阵苦味。


    不对劲。


    十分有十分的不对劲。


    满打满算的全是不对劲。


    沈席玉见他醒来,慢悠悠的开口道:“中途给你喂过几次药,觉得苦的话那边还有糖。”


    谢栖捂住眼睛,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看他一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样子,沈席玉疑惑的皱皱眉头,“被苦到了?”


    谢栖坐直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师兄,人死前的走马灯是什么样的?”


    沈席玉不知他为何会问这个,想了片刻后回答:“大概是像幻觉一样在眼前晃。”


    “那魔修的走马灯,是身临其境的吗?”


    “……”沈席玉默然,“死到临头,怎么可能身临其境?”


    谢栖茫然的看过来,像浆糊一样运作的脑子终于走上正轨,他抓着沈席玉的手:“师兄,我来门派有十年了吧?”


    “十一年了。”沈席玉奇怪地看着他,点了点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松手。”


    谢栖听话地缩回手。


    心中翻起了滔天大浪。


    所以,他回到了十年前的日月山海门。


    他又抱住了自己。


    好不容易重新运作的脑袋又成了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