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叮

作品:《要怎么分清三胞胎

    冯今毕:“确定了,是紫丁香蘑!可以吃的!”


    向鸥:“不把它挖走吗?”


    冯今毕:“没有毒就不用管了。”


    蘑菇是在她们找彩蛋的路上被发现的。


    每年春天,这座城市都会在各处放很多颗由不同艺术家绘制的巨型彩蛋,只要找到它们,得到它们身上的编号,就可以在一个专属的寻蛋app上把它们一个一个点亮。


    冯今毕已经收集一大半了。


    听说向鸥今天约她到这一片的街道吃午饭,她在出门前就迫不及待了。


    因为这条街的两边有好多她还没有收集到的彩蛋!


    冯今毕在“集齐”这件事上,确实有种强迫症般的贪心。


    她小学时就对收集宝可梦卡很上瘾,卡牌好不好看、比赛厉不厉害都不重要,她就是想把全部的宝可梦集齐。


    为了有钱买卡,她一放学就跑到奶奶开的面包店里帮忙。


    等关了店门,两人大手拉小手地一起回到家,奶奶就会给她结算“工钱”。


    她可不是白拿工钱的。


    她特别会卷蜂蜜小面包,比奶奶卷得还要好。


    面包店的后厨是透明的,外面的客人都能看到。


    小镇街道里的阿婆、姨姨们,每当看到她包得严严实实地在里面一脸专注做蜂蜜小面包,都会笑呵呵地排着队站到窗口,大声地朝着里面说:


    “今天的蜂蜜小面包是小今做的呀,那我可要再多买一个!”


    那就是小冯今毕一天当中最开心的时候。


    跟又抽到了一张稀有的宝可梦卡一样开心。


    但有一次,爸爸妈妈从外地回家,发现她没做作业就先去了面包店干活,又发现她拿着奶奶给她的钱去买了没用的卡片,他们就冲奶奶好一顿埋怨,说她不会教孩子。


    那天的事,冯今毕记了很久。


    她是她们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就算先去了奶奶的面包店,回家后也都会认认真真完成作业。


    今日事,今日毕。


    她从来没有辜负过奶奶给她取的这个名字。


    她很委屈。


    可她更为奶奶委屈。


    她再也不肯买卡了。


    但奶奶却自己打听着去店里给她买了好几包卡。


    抱着哭得直打嗝的她,奶奶说,小今想买,就可以买,小今想要,就可以要,只要有度、只要不上瘾,奶奶都给你买!


    奶奶的话,冯今毕一直记得。


    所以,长大后,冯今毕从来没碰过有集卡机制的游戏。


    不管那些游戏有多火、多流行,她都没有下载过。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自制力,根本做不到像奶奶说的那样有度不上瘾。QAQ


    她抽了一张就想要第二张,抽了第二张就想要第三张,接着就会想要把它们全部集齐!


    一旦开始就会无法收手。


    看到有空缺就会难受。


    必须从根源遏制!


    但是奶奶……


    这个只是不花钱的彩蛋……


    集都集了……


    总不能半途而废……


    看着屏幕弹出了庆祝她找到了新彩蛋的well done,冯今毕在心中跟奶奶道了歉,然后高兴地原地踮了一下脚尖。


    向鸥也在手机上查明白了这个集彩蛋的活动:“这些编号在网上都能找到。”


    冯今毕:“但是不一样。”


    她认真想了想,可可爱爱冲向鸥笑:“我觉得,彩蛋还是要自己找到才能作数。”


    向鸥很喜欢小今,但她时常没办法跟小今思路一致。


    她在做一件事前,总是会先衡量那件事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


    而小今却不是。


    就像刚才,她以为小今那么执着地要查那朵紫色的蘑菇,是小今想要把它带回去吃掉或养起来;


    可小今只是好奇它究竟是不是紫丁香蘑,只是担心那是毒蘑菇,怕有人误食。


    她之前也见过城市中的这些巨型彩蛋,但每次,她都很无视地从它们旁边路过了。


    而小今——


    小今收集彩蛋要亲自收集,见到了彩蛋后,还要仔细地去看艺术家画那颗彩蛋的灵感来源和背后故事。


    摄影师在彩蛋上印了一只他拍下的豹子,小今就想知道它到底是哪种豹子,豹子到底有多少种;设计师在彩蛋上放满了勋章,小今就想知道上面到底有多少枚勋章,每一枚勋章都是从何而来。


    那种无穷无尽的、如热带雨林里野蛮生长各处攀爬的藤蔓般的好奇心,总是让向鸥感到惊奇。


    而现在,小今在收集完彩蛋后,还要专门跑去电话亭和街角藏她自己做的小颗的彩蛋。


    向鸥拿起其中一个被好好包装了的彩蛋看了看。


    就是一颗抽空了的鸡蛋,身上涂绘了满满的图案,装着它的袋子里面附着张纸条:


    【这是个会给人带来幸运的彩蛋,能发现它的人接下来肯定会有天大的好运气!!!】


    用了好多个very,感叹号画得大到夸张。


    但也只是一句空话。


    就是一句空话。


    可是……


    “有一次,我很努力地准备了线下评估考试,可同组同学出了错,成绩出来很不好。我心情低落,想坐地铁去买一盒巧克力吃。中途地铁司机罢工,我被丢出来,外面在下雨。


    “当时雨不大,我决定一口气跑到对面坐不远处的巴士。可刚跑到马路中间,突然,雨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惩罚气球砰地爆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浑身都湿透了,被雨嘭嘭嘭打得头疼,只能就近躲到旁边看起来很脏的电话亭避雨。但就在电话亭里,我看到了别人留下来的彩蛋,彩蛋上就贴着类似的话。


    “很神奇地,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冯今毕边牵着向鸥的手、带着她去放另一颗小彩蛋,边绘声绘色地跟她讲。


    “而且,更神奇的是,就在我拿到彩蛋、看清了那张字条后,雨很快就停了,一条很大的彩虹就铺在我的跟前。穿过那道彩虹,我上了巴士,司机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车上的老奶奶送了我一条她亲手织的、特别漂亮的披肩;第二天,我另一门课的pre还被教授夸了,夸了好久!”


    因为曾经得到了这样的馈赠,从那以后,冯今毕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拉着陈仲尔一起画彩蛋,画满满一小兜,然后细心地把它们包装好,送出来。


    向鸥很沉浸地听着,不知不觉就跟着小今把彩蛋送完了。


    两人又散着步谈了一会儿她们合作的社交账号。


    拒绝了两个通过账号找来的新的工作,冯今毕去车站前给向鸥买了甜筒,又给自己买了一份平价的炸鸡胗。


    鸡胗炸得很脆,分量很足,上面撒满了椒盐和辣椒,这就足够她开开心心、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跟小今告别,看她走远,向鸥站在原地叉着腰立了片刻,还是溜回了最近的一处电话亭。


    虽然她依旧坚信,这世上绝不存在会给人带来好运的彩蛋。


    而且,以她对小今的了解:


    巴士司机会热情地对小今打招呼,是因为小今先礼貌地对他问了好;


    老奶奶会把披肩送给小今,多半是小今真诚地先赞美了那条披肩好看;


    而pre被教授夸,是因为小今的pre的确做得好。


    从头到尾,绝对没有一点是彩蛋的功劳。


    但是……


    向鸥偷偷把拿到了手里的彩蛋藏进小今刚送给她的冰条线大花朵包。


    很春天的绿白配色,是小今亲手做的,里面被小今放满了她上午刚烤出来的、向鸥最爱吃的不甜小饼干。


    又被洗脑了。


    向鸥咬着甜筒壳望着天,摸了摸包里那个圆滚滚的无用空鸡蛋,再一次在心里想。


    ——如果小今决定建教的话,她最后肯定会招架不住地入教,然后变成她忠诚的信徒。


    而正在向鸥心中举着圣火喵喵喵喵的冯今毕,此时却因为又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而站定在了原地。


    她的身边,一辆路过的马戏团宣传卡车挡住了她。


    卡车侧面的屏幕上,小丑抱着他那罐只要喝完就会立马重新变满的神奇透明酒壶,正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爽快吞喝着。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锅里是小火闷着的乌鸡汤,回到陈仲尔家里的冯今毕站在灶台前,又看了一次那封新邮件。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看漏,她把手机放进了围裙前面的口袋。


    口袋沉甸甸地往下坠,重量却好像坠在她的肚子里。


    她的心里也在打着鼓。


    咚咚咚的。


    都没听到睡醒后洗完澡的陈仲尔走过来。


    “下午好啊小今,在做什么?”


    陈仲尔从后面打招呼地虚搂了她一下。


    只是靠近。


    没有碰到。


    但男生比她高了太多,她勉强只能到他的肩头,他从后面靠过来时完能完全将她覆笼,身上带着水汽的苹果味一下就扑得她满身都是。


    他日常用的东西全是冯今毕挑的。


    像洗发水、沐浴露、身体乳这些,都是一个气味。


    冯今毕觉得是那苹果的味道。


    虽然在香气描述的前调中调后调里都没有提到苹果,其他人闻了以后也没闻出苹果,但冯今毕就觉得那是苹果,就觉得好闻。


    用之前,陈仲尔只问了她你喜欢吗?


    她说喜欢。


    他就用了。


    他对她做的事从来不挑剔。


    只要是她做的,他从来都只会说小今做得好。


    “谁说的?你发音很好听。”


    “这篇论文就是很好,就是值得在比赛里拿第一。”


    “不。你马骑得很好。骑得又快又漂亮。”


    “运气?光靠运气可打不出老鹰球,你就是很擅长。”


    “没错,你单板双板滑得都厉害。”


    “当然了,你开的船,就是全海面最稳的。”


    ……


    从小到大,会永远无条件只是夸奖她、肯定她、让她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担心会从对方那里听到负面评价的人,除了把她养大的奶奶,就只有陈仲尔了。


    结果,她却在靠着他的信任才能拥有的工作中,疑似出了重大纰漏。


    冯今毕张了张口。


    “下午好……”


    她拿起一颗纸皮核桃开始捏,想剥核桃仁给陈仲尔吃。


    纸皮核桃明明很好捏碎。


    但这次,她用手指却怎么都捏不开。


    她把核桃放到掌心,合起手掌开始用胳膊的劲儿去压。


    她在前面跟核桃较劲,她的身后,陈仲尔用手指撸掉了她绑辫子的皮筋。


    叼住皮筋,他两只手熟练地把她的辫子扯松,接着用手做梳地顺了顺,给她重新编。


    她做饭前重新编了辫子。但心绪不宁,一根辫子的中间有一个地方编乱了。


    现在那里打了结,陈仲尔用手指顺开的时候,虽然很小心,但还是揪到了她的头发。


    痛……


    换平时,冯今毕肯定会叫。


    痛得太厉害,她还会踩他一脚。


    但这会儿,她却乖乖由着他梳了。


    她的头发并不好打理。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她的皮肤简直像奶奶捶出来的糍粑,白糯米做的,软得能扯好长。


    发现了以后,在过年的家宴上,别的小朋友表演跳舞唱歌,她就表演扯自己的脸皮,两手一拉,咻地拉出很长,把人吓一跳。


    家里的姨姨姐姐们马上围上来问妹妹痛不痛,听她说一点都不痛,她们才好奇地排着把她捏一捏、揉一揉,再抱着她吧唧亲一口。


    可她的头发却很硬。


    奶奶告诉她,从她出生后,她的发丝就硬得扎手,谁摸她的脑袋,都得“哎唷”被扎一下。


    又因为她的脑袋圆圆的,后脑勺极为饱满,奶奶总说她像株小仙人球。


    就算后来头发留长了,她的发质也没多大变化。


    不是不能改善,是她不想。


    她很喜欢听奶奶每次给她梳头时叫她小仙人球。


    她不想变。


    砂锅里的鸡被焖得极烂了,乌参汤的鲜香味溢出来。


    冯今毕把核桃上薄薄的内皮仔细挑干净,捏着它,手向后伸,让陈仲尔吃。


    陈仲尔的手很巧,给她编头发时,总是编得又快又好看。


    看她递核桃过来,他边收尾地给她套着皮筋,边低头过去,想就着她的手吃核桃。


    但嘴唇刚贴到那块核桃仁,陈仲尔顿了顿,跟她说:“我不会再用Sean了。他如果找你,你不要理他。”


    肖恩就是她早上送走的爱尔兰男孩。


    虽然知道陈仲尔的这幅新画不会画很久,可她记得,原本说定的,是让肖恩腾出随叫随到的两个月时间。


    这才半个月呢。


    冯今毕心中闪过一丝奇怪。


    但这念头马上就被她心里的事情盖了过去。


    她慢了半拍,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陈仲尔。


    陈仲尔弯下腰,侧头去看她的眼睛。


    见冯今毕避开、转身去看乌参汤,陈仲尔也没说什么,随意地靠在她身边的岛台上,静静看着她走来走去,起锅加盐,拿碗盛汤。


    只在一次她背对着从他跟前路过时,他伸出长胳膊,曲起的指背在她后颈中央那颗很小的红痣上刮了刮。


    很轻。


    但是冯今毕察觉了。


    她立马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


    想要什么,一目了然。


    公平。


    陈仲尔:“你后颈有一颗红色的小痣。我刮的是那颗痣。我又没有。”


    没有,就做一颗好了。


    这又难不倒冯今毕。


    之前,向鸥从老家带了一袋已经很难买到的白谷米给她,冯今毕就投桃报李地学着给向鸥做了白粿。


    为了给白粿点红,她特意去买了红曲粉。


    还剩了很多。


    她拉开高处的储藏柜,手指伸向装着红曲粉的小罐子,抓住它的盖子就往下取。


    可没想到,盖子松了。


    她把盖子抓到手里的瞬间,罐身就直冲着她掉了下来!


    她低头躲,那罐子就正好好地掉到了她的头顶!


    没声音。


    罐子是她自己学着用厚锡纸画了浮雕后做的,空心,很轻,掉到她的头上,几乎没什么感觉,但里面的红曲粉却结结实实扣了她一脑袋。


    细粉四扬,冯今毕忍了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脑袋一震,罐子滑落,红曲粉撒得更欢了,掉得她睫毛、鼻尖、耳朵到处都是。


    她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这时,陈仲尔却忽然弯腰靠近到了她的眼前,在她顶着一小撮红曲粉的鼻尖嗅了嗅,声音很轻:“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太近了。


    冯今毕猛地睁开眼。


    她觉得自己的睫毛几乎跟陈仲尔的扫到了一起,上面沾着的红曲粉末也抖落到了他的睫毛尖,在那里开出一朵朵极小的、红色的花。


    无声无息却又轰然作响,她浑身都在发烫。对陈仲尔心理和生理的喜欢在这一刻全爆发了出来,只要再近一点点,她就可以亲到他。


    但她没有动,也没有躲。


    陈仲尔却蹲下了。


    仿佛真的只是好奇红曲粉的味道,他捡起掉到地上的罐子,看了看里面,又把它翻倒朝地,拍了拍它。


    但里面的红曲粉已经撒光了。


    他什么也没有倒出来。


    于是,他伸出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勾住冯今毕微蜷着的指尖,几乎没使任何力气地,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唇前,垂着眼睫,吮住了她沾了红曲粉的手腕内侧。


    他的嘴唇很凉。


    颜色之前总是偏淡。


    但此刻却冯今毕的眼前,在对她的吮尝中渐渐被染得绮艳。


    冯今毕的手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声音也轻飘飘:“陈仲尔……”


    听到她叫了自己的名字,陈仲尔慢慢松开了花瓣般浮红的唇,仰起脸。


    嘴唇是湿的。


    乌黑的睫羽也被不知名的水汽沾湿了,羽尖又混着红曲粉那点带着重量的红,垂得更加厉害。


    “小今。”


    漂亮到总能让她昏头的男生,笑着吐出一小截刚刚还贴在她的手腕上的、鲜红的舌尖:“好苦。”


    冯今毕猛地蹲下了!


    她默念着要公平、要公平,双手用力抓住陈仲尔的胳膊,把他的手腕也拖到了自己面前。


    她也要学着他,也要……


    也要……


    嘴唇开开合合了好久,冯今毕却始终没敢下口。


    陈仲尔这么做,是生病,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重的五陵年少想尝一尝红曲粉的味道,总归说起来理由充足,理直气壮。


    可她只有“公平”这一个能说出来的理由。


    她必须要学着跟他一样。


    他是尝味道,她就只能也是尝味道,不能是亲吻。


    但是,她做不到。


    从她答应和弗雷泽恋爱开始,到陈仲尔的分离焦虑确诊之前,她都下定决心,只要陈仲尔一直对她好,她就不要更多了。


    她可以忍住对他的喜欢,就跟他保持住正面一臂的距离,只做他想要的好朋友。


    可是陈仲尔对她产生了分离焦虑。


    那可是分离焦虑。


    真的会有人会对好朋友分离焦虑到睡不着觉吗?


    她又开始时有时无地萌生出了不该有的希望。


    她觉得,也许,可能,说不准,她有机会可以跟陈仲尔再进一步。


    可陈仲尔还是说她是好朋友。


    哦。不对。


    她跟陈仲尔的确再进了一步。


    现在,她升级了。


    不再是“好朋友”。


    她是“最、好、的、朋、友”。


    带着一点的报复,冯今毕亮出她尖尖的虎牙,对准他手腕紫色血管外覆着的那层薄而雪白的肌肤,咬了下去。


    想着要克制,但因为那是陈仲尔,她在真正碰触到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好力道。


    松开牙齿后她就发现,她留下的齿痕很重,都浮出了淤血的深色。


    冯今毕没想到咬痕落到他的身上会看起来这么严重。


    她六神无主,看向陈仲尔。


    陈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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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浑不在意地笑,还抬手抽了张湿巾,给她擦眼睛下面沾到了过多红曲粉的皮肤:“别动,这里被你的睫毛扫来扫去,都花了。”


    她扬起脸,方便他擦,然后就听话地不再动,只看着陈仲尔。


    她蹲下时,头顶的好多红曲粉都腾了起来,红雾似的。


    现在,它们中的一些落回到了她的头顶,一些却飘落到了陈仲尔的头发上。


    就像蘑菇向外散下了孢子,等过一段时间,她和他的头顶就会砰、砰、砰、砰地长出好多朵小蘑菇。


    “陈仲尔。”


    冯今毕望着他的头发,开口。


    “我今天在城市里,看到了一朵紫色的蘑菇。”


    陈仲尔边仔细地为她擦着脸,边很习以为常地接话:“你把它采下来了吗?”


    “没有。”


    “那就是无毒的蘑菇了。”


    “对。是紫丁香蘑。”


    “我们一起在图鉴里看过的,容易跟紫绒丝膜菌弄混的那朵?”


    “就是它。钟荷教过我,用辣椒和花椒干煸好吃。”


    “趁我放假,我们下周去森林采蘑菇?”


    “好。你定好了时间跟我说。我和学姐约了下周还要再见,如果跟你想去森林的时间冲突了,我就去跟学姐说改天。”


    “小今。”


    陈仲尔的手停了下来。


    “嗯?”


    冯今毕低了低扬起的头,想去看他的眼睛。


    但陈仲尔却忽然头一垂,将额头压在了她的肩上。


    沉沉的,仿佛无所保留地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了出去。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冯今毕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想抱他,却发现,他的后背其实离她并不近。


    就算此刻,他们像两只小动物一样膝盖碰膝盖蹲在一起,她还是没办法轻易地把他抱住。


    冯今毕垂下了手。


    她悄悄地将头转向陈仲尔,无声地嗷呜一口,咬在了他软茸茸的头发上,就像要吞掉棉花糖。


    但随即,舌尖碰到了他发丝上的红曲粉,苦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陈仲尔没有说错。


    真的好苦。


    陈仲尔在她的肩头闷闷地笑了。


    他笑得肩膀都在颤。


    “跟你说过了,苦。”


    他笑着站起来,又伸手把她也拉了起来,然后又凑近到她的眼前,看她的眼睛:“现在还在不开心吗?”


    冯今毕的眼睛慢慢睁圆了。


    原来,他是发现了她回家后的情绪低落,所以刚才才一直想要分散她的注意,想要逗她开心。


    呜。


    冯今毕的指尖捏住陈仲尔袖子,扯了扯。


    “你站过来一点。”


    他穿的是一件深绿色的羊绒毛衣,衬得他本来就冷白的脸更加像瓷。


    但那毛衣的质地却很柔软,她只是轻轻地扯了一下,毛衣的袖子就被拉长了。


    可她还是不肯放手,继续扯着,手指倔强地都快要在毛衣的袖子上掏出一个洞:“再过来一点。”


    直到陈仲尔离她终于不再隔着一臂的距离,她踮起脚,学着他,将额头压在了他的肩上。


    她感觉到了他想躲。


    但她不准。


    这是公平。


    是在帮他治病。


    是合情合理。


    她的额头在他笔直的肩上蹭了蹭,低声说:“谢谢你。好朋友。”


    她以为她很快就能听到陈仲尔满不在意地回道“不客气””。


    但陈仲尔没有出声。


    好久都没有出声。


    也没有动。


    直到她想抬头,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条串了枚镶满钻石的塞维涅蝴蝶结的珍珠手链,套到了冯今毕的手腕上。


    钻石蝴蝶结的中央,有一颗硕大浓郁的祖母绿。


    是冯今毕很喜欢的东西。


    但冯今毕却没有看到它。


    她只看到了陈仲尔的手:“你的左手怎么了?”


    刚才,不管是刮她的后颈、任她抓着留下咬痕还是给她擦脸,他伸出来的一直都是右手。


    她居然就没发现,他的左手上有好多细小的伤口,还有两处伤得很深,都生了血痂!


    “什么?”


    陈仲尔对上她的眼睛,神色愣怔,似乎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随后,他低头躲闪,将左手往背后藏。


    “别动。我都看到了。”


    冯今毕小心地去抓他左手的手腕,仔细看他手上的伤。


    “怎么回事?”


    她望着他的眼睛,乌黑黑的瞳仁担心得都在抖,“你出去,逗别的猫了吗?”


    野猫。


    咬伤。


    出血。


    狂犬病。


    打疫苗——


    陈仲尔:“我没出门。”


    没出门。


    那就是……


    “木法沙?”


    她结舌了一下。


    “可是……可是……”


    可是木法沙很乖。


    虽然因为太重了,扑到她胸口时,经常会压得她感觉肋骨断裂喘不上气,但它从来不会故意伤害人。


    就算非常非常想要跟她玩捕猎游戏的时候,它也只会很慢地张开嘴,很轻地咬住她,牙齿刚在她的皮肤上凹进去一个小窝,它就马上松口了。


    陈仲尔:“是我跟它玩的时候,抢了它的球。那颗剑麻球。”


    冯今毕明白了。


    那颗球,是三年前,她把还是只幼猫的木法沙从车的轮毂里救出来以后,给它做的第一个玩具。


    木法沙睡觉时总要抱着它。


    是木法沙的阿贝贝。


    但木法沙都已经抱着那颗球抱了三年了,三年里,陈仲尔从来没有碰过那颗球,怎么突然就对它有了兴趣?


    冯今毕还没问,陈仲尔就说:“我看木法沙每次只要抱着那颗球,就能睡得很好。我也想抱着那颗球试一试。”


    冯今毕:!


    她就觉得陈仲尔今天怪怪的。


    好粘人。


    对她的碰触也比平时多了好多,多得她都快要公平不过来了。


    果然,因为她不在家,他的分离焦虑又让他没能睡好吗?


    她马上跟他说:“那颗球很旧了,我给你做个新的,不要用剑麻,用软的,线?还是……我回去再想想……”


    “都好。你做的,我都喜欢。”


    陈仲尔边甜甜笑着听着她说话,边看着她捧住他左手的双手。


    看了片刻,他伸出手指,碰向沾了她体温的珍珠,在上面拨了拨。


    冯今毕这才开始留意那条珍珠手链:“你妈妈又去慈善拍卖会了吗?”


    陈仲尔的妈妈几乎每个月都会受邀参加慈善拍卖。


    每次去,如果她自己没有喜欢的,就一定要给她的三个孩子每人拍下一件藏品。


    冯今毕刚搬到陈仲尔家后不久,就总能看到陈仲尔拿着他妈妈传过来拍卖图录,愁眉不展。


    “这次又都是珠宝,我全用不上。可我妈妈非要我挑一个。”


    他把pad推给冯今毕,冯今毕就靠近过去看了。


    那一场拍卖的全是百年前的古董收藏。


    每一个都超级好看。


    越看越好看。


    看得她眼花缭乱,就像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怎么都看不够。


    看到她盯着一对维多利亚时期的珐琅双面微绘耳环,还把照片放大细节看了好久,陈仲尔吃着她刚烤出来的锅巴:“你喜欢这个?把它给你。”


    冯今毕摇头。


    她是喜欢,但并不是想要,她只是光看着就足够高兴了。


    但陈仲尔还是把它拿回来了。


    “我妈妈要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挑一件,但凭空挑,挑不出来,如果是想到给具体的人挑,就容易多了。以后,我只用想着是给你挑的,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他说完,让她戴上看看,一脸很开心很期待的样子。


    他这样,本来就喜欢彩色鲜艳亮晶晶东西的冯今毕就更经受不住诱惑了:“我就戴一下。戴完就换给你。”


    陈仲尔说好,她就戴上了。


    戴完后,她心满意足地摘下来,还给他。


    他接是接了,但从来不收起来,就随便乱放,那对耳环好几次都差点被木法沙拖到角落里。


    后来。


    布契拉提时期的银洋蓟花古董胸针;甲虫图案微砌马赛克的圆形古董发卡;讲着伊索寓言里公鸡与狐狸故事的新艺术时期红宝石镶钻雕金吊坠;大颗的红色宝石、绿色宝石、蓝色宝石——


    全都被木法沙叼走过!


    她去问陈仲尔怎么办,他就只顾着低头在手机上打游戏:“我又用不上,我才不要把它们收拾到的我屋子里。”


    看陈仲尔真的不打算管了,冯今毕就在经过他的同意后把它们都拿走了,整整齐齐放进她的保险箱,没事就在家里换着戴着玩。


    她还用它们打扮家里的玩偶。


    上个月陈仲尔给她的那套黄金钻石小鸟,就被她分别挂到了床头三只猫头鹰宝宝的脖子上,现在还没有拿下来。


    她抱着它们,做着梦,想,如果将来陈仲尔家破产,她就把这些都变卖,拿换来的钱养陈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