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两个字都到了嘴边，洛嘉意瞥见一旁的保镖，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偷偷按下快捷键给紧急联系人季先生打电话求助。


    他怕像上次尹岑笙那样。


    惹不起，他惜命。


    洛嘉意坐在对方的车里，一路上谨小慎微，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祁睿:“吃饭了吗？要不要……”


    “吃了。”洛嘉意急忙回答，以此来打断他后面的邀约。


    祁睿:“天冷了，我……”


    “不冷。”


    祁睿:“……”


    也是豪门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又在公司说一不二，以祁睿如今这个位置还真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把他堵得死死的还让他哑口无言。


    洛嘉意对自己的“成就”并不知情，铆足了劲当不解人意的“棒槌”。


    于是当车开到尹岑笙在俞市的宅子时他是真的慌了。


    难不成惹恼了，要被撕票了。


    洛嘉意直接噤声，大气都不敢喘了。


    “祁，祁先生，有话好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可不必如此！”


    洛嘉意一句话不带打磕巴，一次性说完，小鹿眼睛里满是惶恐。


    “小嘉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你见一面，恰巧尹总也想见你一面，对不起事先没有跟你说清楚，是我唐突了。”祁睿肉眼可见的尴尬，以至于罕见地生出几分礼貌来。


    但是这几分礼貌并不在洛嘉意能原谅他的范围内。


    至于尹岑笙——更是不巧，洛嘉意一点也不想见他。


    “我和祁先生有什么可见的呢，萍水相逢而已，祁先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尹先生，”洛嘉意嘴角僵硬地勾了勾，“如果不是你们权势滔天的话那么他该为杀人未遂蹲监狱。”


    这话实在说得狠，引得前排的司机侧目，似乎他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嚣张的人，敢对老板如此无礼。


    祁睿本人倒是并没有生气，反倒十分震惊外加几分心虚。


    “我……我不知道你和尹总之间发生了这些，我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想着话说开了就好了。”


    “小嘉你别生气，以后我不和他联系了就是。”祁睿立马并起二指和他保证，言辞之间满是恳切和认真。


    但是洛嘉意不在乎。


    “祁先生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到这一步。”


    祁睿闻言肉眼可见地沮丧，仿佛心被狠狠伤到了一般。


    但是洛嘉意同样不在乎，他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把话说清楚。


    “我想告诉祁先生的是，不论你们接近我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妥协。我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如果各位大佬能放我一马，那我感激不尽。如果不能……”洛嘉意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那么任何手段都冲我来吧，大不了我一条命豁出去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


    车内一片沉默，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


    祁睿苦笑:“没想到小嘉你对我误会这么深，给你带来困扰真的对不起，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希望你能放过我。”洛嘉意脸上面无表情，薄蠢轻启间吐出冰冷的话语。


    祁睿的心碎到了显而易见的程度，眼睛都红了，隐隐泛出泪水，他再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对不起，我不会再对季书钧的公司出手了，你放心。”


    “小嘉，再见。”


    ……


    直到回到家，洛嘉意脑子里反复盘旋的还是这句话。他不知道祁睿竟然对季先生的公司出手了，而季先生在陪他录节目度假，对此只字未提。


    他忽然开始害怕，几乎到了胆战心惊的地步。


    会不会原书既定剧情根本就没有改变，季先生终究有一天会倒在血泊里。


    想见到季书钧的意思念头清晰而强烈。


    悲观的情绪笼罩下来，洛嘉意身子抖得厉害，跌跌撞撞出门，步行数公里到地铁站，搭乘地铁去季宁。


    总归还没忘记要跟辅导员请假。


    周一的下午，地铁车厢里人很少，大家勾头玩着手机，手机屏幕微弱的荧光照不亮事不关己过分冷漠的眉眼。


    地铁上人来人往，脸色惨白身形萧瑟的洛嘉意没能引起丝毫波澜。


    到了季宁却有些踌躇，洛嘉意是第一次来，担心没有预约前台不让他进。


    慌慌张张想掏出手机给季书钧打电话，在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他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同失忆了一般，竟想不起来手机是在什么时候丢了的。


    “洛少爷，请跟我来，我带您乘专属电梯上二十二楼。”


    慵懒的午后，前台小姑娘原本有些恹恹的神色在看到洛嘉意的时候转为惊喜。她极力展现季宁作为行业翘楚，而其优秀前台所具备的专业素养，将激动之情按耐住，压着嘴角语气平静且温和地跟总裁夫人说话。


    洛嘉意诧异于前台认识自己，也无心多想，点点头，任由她帮自己按下升往二十二楼的电梯。


    在洛嘉意离开后，前台小姑娘拍了一张他的背影图发到了集团员工群里（无高层领导版）。


    【前台陈茉茉】:终于亲眼见到了传说中总裁夫人，真人比照片还好看，是来找总裁的吧？好大一盆狗粮！


    很快炸出群里摸鱼的人，消息接二连三刷屏。


    身为集团员工群话题中心本人的洛嘉意对此并不知情，半阖着眼睛缓解精神疲惫和电梯上升带来的晕眩。


    叮咚。


    ——电梯直达二十二楼总裁办公室。


    季书钧在开会，何如绘不在，另一名女助理安排洛嘉意在休息室等候。


    他面前的桌上放满了小姑娘们投喂的各种零食和饮料。


    洛嘉意的脸色实在惨白，女助理宋乔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关切道:“洛少爷是身体不太舒服嘛，我帮您联系一下何特助。”


    内心惶惶一片，洛嘉意实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季书钧，但理智犹在，不愿麻烦别人，更不愿因为自己打断会议进程。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等就好。”他冲着宋乔勾了勾嘴角，用清凌凌的声音礼貌拒绝。


    洛嘉意不知道自己在休息室待了多久，十几分钟也可能几十分钟。


    桌上摆放的零食他都没有动过，只抱着热可可暖手，时不时抿几口。


    宋乔还有别的事在忙，很快离开，休息室很快剩下他一人。透过单向玻璃，办公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勉强给了他几分安全感。


    直到杯子里的热可可冷却，洛嘉意才恍然回过神来，注意到不知在他面前驻足了多久的笔直的西装裤管。


    他猛然抬起头，期期艾艾喊了一句:“季先生。”


    季书钧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怎么不让助理跟我说，等很久了吗，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洛嘉意身体前倾，脸埋进季书钧怀里，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撒娇似的:“就是……想你了。”


    非常非常非常想见到你。


    季书钧知道他不是任性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抛下课程不管不管跑开公司找他。


    但他看破不可说破，没有多问，只是“嗯”了一声，任由他紧紧抱着。


    时间过了好几分钟，休息室很安静，外面的忙碌仿佛与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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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关，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季书钧该有多忙。洛嘉意只好依依不舍撒开了手。


    见到季先生后他内心的焦躁和恐惧缓解了许多，仿佛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就足够强大，强大到什么也不畏惧。


    季书钧蹲下来和他平时，用额头抵着他的，试了试体温，发现没发烧才放下心来。


    但他依旧没有退开，保持着这个亲昵的姿势，问他:“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也想告诉你今天的工作有一点棘手，所以想和你待在这里休息一下，充充电电。”


    季书钧几乎是在诱哄他吐露心声了，罕见地在他面前主动示弱。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洛嘉意能清晰听到季书钧的心跳声。


    ——咚咚咚，沉稳有力。


    托举着他原本失序的心跳声一起趋于平稳。


    温热的体温时时传递过来，心跳声也悦耳。


    季先生就在自己身边，好好儿的陪着他。


    洛嘉意也变得安心，像只好不容易愿意吐露心声的蚌壳，勉强对特定对象打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只容许他一人入内。


    “我今天见了祁睿，知道他之前对付你的公司了。上次是尹岑笙，这次是祁睿，我只是有点怕，怕你出事，怕连累你，怕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说到最后他开始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坠落。


    又惹哭他了，季书钧心想。


    他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沉声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宝宝。”


    “可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洛嘉意狠狠推开他，放肆哭出声来。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季书钧慌了神，想抬手帮他擦眼泪却被躲开。


    “我……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宝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能给你安定的生活，我之后一定会注意，你相信我。”


    洛嘉意听到耳朵里只觉他在避重就轻，悲愤的情绪一瞬间倾轧下来，他整个人如同站在滂沱大雨里，狼狈不堪。


    巴掌拍打皮肉的声音落地。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让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告诉我。我是年龄比你小，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给你实际的帮助，可我们不是伴侣吗？你最起码让我知道，让我陪在你身边啊！”


    “还是，季书钧你在怪我，怪我招惹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连累了你。”


    说到这句洛嘉意的声音冷得可怕，那双素来盛满温柔的眼睛如今如同一潭死水。


    有些可能光是想一下都让人觉得无望。


    洛嘉意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情绪上头，矛盾难免被放大，季书钧的一味回避让他仿佛被人勒住了脖颈，实在是呼吸困难。


    于是他胡乱拿起手边的刀，挥下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季书钧是挚爱非仇敌，于是愈发鲜血淋漓。


    话音落地，长久的沉默盘桓在休息室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我想我们需要先冷静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洛嘉意的一口气骤然泄了，再积蓄不起继续讨要一个答案或是一个保证的力气。


    他胡乱点了点头，走出休息室，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下二十二楼，离开季宁。


    “是不是吵架了啊？感觉总裁夫人脸色不太好。”


    “应该是，季总的脸色也黑得跟锅底似的，我进去找他签字都战战兢兢的。”


    ……


    洛嘉意坐在车上给何如绘发消息:如绘哥，麻烦帮我给大家买下午茶，就说谢谢大家下午的投喂。